他知道靈禪子不喝酒,但是他的情義必須送到,必須親自送到靈禪子手中,靈禪子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赤炎笑了起來,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舌頭,喝的並不想酒,像是喝的瓊漿玉液。
“我一拿起了酒杯,我就想起了我那玄琴兄弟。”易千凡淡笑,輕輕的抿了一口酒水,然後再輕輕的一口喝了下去。
凝視着眼前的篝火,他又笑道:“你們說我那兄弟過的怎樣?”
赤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這一生命運如何,但我在有生之年一定要見到他。”
他給易千凡倒了一杯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雪域結束後,我將流浪其他大陸,直到找到我師弟爲止。”
“帶上我!”易千凡笑的很豪爽,“不去見見世面,永遠外界究竟有多麼大!”
“這是個好主意,我覺得這個法子可行!”
赤炎淡笑,笑容裡卻有着說不出的苦澀之味,用這個法子去尋找玄琴,無疑愚蠢至極,但這卻是唯一的法子。
在沒有法子的時候,也只能用最愚蠢最蠢笨的法子。
這時,一直閉目的靈禪子忽然開口:“你們想的太遠了,也許我們將永遠無法離開這裡。”
赤炎喝酒的動作放緩,目光停滯,良久才緩緩開口:“其實,我在就有了這種預感。”
“我也是!”易千凡苦笑,“自從上次東皇陵一別,我的心就已升起了一種強烈的預感。”
他喝酒的動作不再輕柔,而是剛猛之極,“我感覺這個根本就是不是白凝天開闢的,他應該還沒有這種能力。”
“說的不錯!”靈禪子道:“這趟雪域之行,我感覺與東皇陵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易千凡皺眉,“可是東皇陵與白凝天又有什麼關係?這纔是我費解的由來。”
夜已臨,天際的緋紅也已消退,風中殘留着令人沉醉的酒香也在這個時候慢慢散去。
易千凡已不再喝酒,雖然他的思緒極爲凌亂,但他還是沒有喝酒。
他凝視着那片浮動的星雲,不聞不問亦無聲,就好像那片星雲裡有着他最爲嚮往的夢想。
他看的如此癡迷,恨不得立馬飛到那片星雲中,只不過他還是忍住了,因爲那裡根本不會有玄琴。
陰雨綿綿,未知的地域,未知的小鎮,未知的一羣來會走動的人。
繁華的街道,街邊叫賣的人羣,來回穿行的人流,酒樓裡小二那熱情高呼的聲音。
這只是一個小鎮,這個世界上有無數這個這樣的小鎮,也有無數羣這樣的人。
易千凡三人就站在鎮子的入口,就站在這個連名字的都沒有古鎮入口。
來回走動的人羣紛紛開始走慢,每個人用一種非常獨特的眼光打量三人,就好像看到了令人極爲不可思議的事情。
奇怪的表情,就好像只有他們是人,而遠道而來的易千凡三個卻不是人。
這是一種很古怪的想法,究竟有多麼古怪,易千凡也不想知道,也不想去問。
好不容易來到一像樣的古鎮,又怎能讓自己肚子空腹再行呢?
易千凡絕不是這種人,委屈別人的事情不可違,委屈自己更不行。
三人走進了酒樓,一走進酒樓就好像走進了溫柔鄉,走進了令人嚮往的一片天堂。
雖然這裡並非天堂,卻也堪比天堂。當你趕了十幾天路,跋山涉水萬千裡,再遇到這麼一座酒樓,那麼這裡就是天堂。
這裡當然不是天堂,據說天堂是沒有酒喝的,但這裡卻有酒喝,而且還有美女陪。
三人對這裡的一切都很滿意,唯一的不滿意的是,他們臉上像是長着花,以至於每個人都盯着他們看。
連酒樓的小二的眼神都怪怪的:“三位從何處而來,要趕往哪裡去?”
易千凡抿了一口酒,淡然道:“你似乎很關心這個問題?”
“沒有的事,客官您想多了!”小二灰溜溜的跑了。
易千凡冷笑一聲,對着那個背影道:“你的確想的夠多!”
赤炎擡起頭,刀鋒般的眸子冷冷掃過所有人,頓時所有人的心神動盪,紛紛低下了頭,不敢與其對視。
赤炎的眸子就像是早已飢渴的野獸,被他盯着,就好比被野獸盯着。
沒有人願意有這麼一雙眸子時常盯着自己。
赤炎又低下了頭,酒菜已備齊,上等的野牛肉,肥的流油的野雞,一些五花八門活色生香的小炒。
他的桌上有刀,是那種特製的切刀,專門用來一些熟食,但他卻不用,他直接撕下一條野雞腿,如狼似虎般的啃了起來。
易千凡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麼,專心的吃桌上可口的酒菜。
沒過多久,他解開了酒罈的封泥,先給赤炎倒了一杯酒,再給自己倒了一小杯酒。
酒香四溢,還未喝酒,酒的濃香氣味已鑽進了鼻子裡面,令人忍不住心已沉醉。
靈禪子也拿起了筷子,慢條斯理的夾起了一塊素食,他的動作永遠跟他的人一樣,都是那麼的不染塵緣。
赤炎大口嚼着,嘟嚷道:“和尚,這玩意大補,很適合咱們這種天天廝殺的人。”
靈禪子搖了搖頭,不理會嘴角掛滿油漬的赤炎,一個人默默無聲的夾着素菜。
易千凡擡起頭瞟了一眼兩人,輕笑着用刀割下來一塊牛肉,背靠在椅子上,一個勁地嚼了起來。
他忽然笑了笑,道:“你說我們此刻缺什麼?”
“可惜我師弟不在,不然這頓飯吃得更加有味道。”赤炎想也沒想,一口氣就說了出來。
“放心吧!這一天總會到來的!”
赤炎大笑:“倒時,我們用五花大轎把他擡過來。”
“這種想法偏於女性化。”易千凡站了起來,忽然道:“小二,上酒!上等酒!”
高朋滿座的酒樓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效率極高,無論你提出任何無理的要求,都能欣然接受。
小二端着酒上來了,但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他的身子也僵住了,像是一尊鮮活的雕像,竟無法動彈,像是見到了魔鬼一樣。
這個地方又怎麼會有魔鬼?但對小二而言,站在門口的那一隊強兵就是一羣魔鬼。
無形的殺氣在瀰漫,如一縷黑色煙霧,慢慢的籠罩了酒樓,也籠罩了易千凡三人。
這是一隊強兵,各個一襲黑色的戰甲,一身厚重的鐵衣,手裡皆提着一杆煞氣彌天的黑色魔槍。
每張臉都蒼白如雪,每個人的臉色都冷酷而無情,魔槍斜指,各個如野獸般盯着無所謂依舊大口喝酒的三人。
“易千凡!赤炎!靈禪子!”
一聲大吼,一個高大的男子從角落陰暗處走了過來,手裡提着一杆玄鐵魔槍,像是從死亡地帶回歸,身上還沾染着極爲濃郁的死氣。
這是一個菱角分明的男子,雄偉的身軀宛若戰神般擋住了門口,一雙空洞的眸子如極地雪夜,冷的令人髮指。
易千凡三人不語,低着頭,也不理會凶神惡煞般的一對強兵,像是沒有看到這麼一羣人。
他們本來就沒有看到這羣人,因爲他們各個低着頭,正忙着消滅桌上殘留的食物。
民以食爲天,雖然他們並不要進食,但有的時候,吃上一頓香噴噴的飯菜,喝上一頓美美的香酒,卻也不失爲一種享受。
赤炎拿起了一塊牛肉,一塊足足兩斤之重熟牛肉,刀叉也不用,就這麼拿着啃了起來。
易千凡又一陣輕笑,端着酒杯,又給他倒上了滿滿一杯酒,“慢點吃,不急,先喝杯酒。”
靈禪子忽然急了,一向食肉“動物”赤炎竟講筷子手伸到了他的盤子裡面,夾起了一塊素食就吃了起來。
“慢點,慢點,你先喝酒,這東西你得給我留點!”靈禪子不悅,頗爲不滿。
他心裡差點發誓,以後絕不跟這餓死鬼一起吃飯,這簡直讓人無語,讓人無奈。
但是他也沒有說出來,雖然心裡已極其不滿,可他也不能說出來,因爲他是靈禪子。
靈禪子是個無慾無求的人,當然不能將心裡的不滿發泄出來,這將有違他本意。
令人奇怪的是,門口那一對強兵竟然也沒有開口,就這麼冷冷的盯着三人,就這麼冷冷的看着他們吃喝。
人羣裡死一般的靜,衆多食客目不轉睛的盯着三人看,想要察覺三人臉上是否有無表情。
可是很快他們就失望了,三人吃的不亦樂乎,一頓飯菜吃下來足足用了一下午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門口的那一隊人紋絲不動,像一座座鐵塔般,擋住了多有人出路。
窗外雨已停,冷霧忽起,鉛灰色雲層飄來,長長的街道裹上了一層寒霜,已老去的蒼天是否還在準備着一場令人興奮的冬雪?
易千凡懶洋洋的站了起來,伸手打開封閉已久的窗戶,街道雖已溼滑,但慢慢凝結了一層冰。
天空果然下起了雪,他將手伸到窗外,用早已冰冷的手掌去襯托着白雪飄渺的未來。
“下雪了麼?”赤炎站了起來,緩慢的走到窗戶前。
易千凡點了點頭,忽然笑道:“我們從鎮口走來時,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這個鎮子應該有一萬多人。”
他又接着道:“是一萬一千七百六十二人!”
“一萬一千七百六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