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胡奧聞言便慢慢蹲下身體,輕輕將我放下。
我的雙腳剛一觸地,便覺一陣扎心的痠疼從肌肉處傳來。我眉頭深皺,儘量不露聲色,勉強的向前踏出一步,誰知腳下一軟,竟要栽倒在地。
好在胡奧眼疾手快,連一把將我扶住道:“小子,你被那血紅巨蟒的絕技所傷,這全身上下的血肉都快被烤熟了,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胡奧先生說完,便不顧我的掙扎,又將我背在背上,隨着尚進等人繼續前進。
我也未曾想到,此次受傷居然這般重,不由又用神識仔細查探身體,一探之下,只見血肉一片赤紅,更有嚴重處呈焦黑狀。全身經脈更是被焚燒的不成模樣,或是胡亂扭曲,如麻花一般擰在一起。就連體內那代表着水元素本源的那滴水滴,此時也只剩一絲,彷彿就要消失一般。
若說唯一完好之處,也只有胸膛的部位了。只見混元仙果的奇異能量化爲黑火,牢牢的護住了心脈,這才使得我僥倖存活。
見了那黑火,我心中不由又是一愣,若是按照以往,屬於混元仙果的力量都是隱藏的,更沒有具體的形體,只有在特殊情況下,時不時的便從體內的未知處涌出,可謂是來無影去無蹤。
而現在那黑火就在眼前,隱隱之中,我又覺得那黑火與我異常親近,就算是代表着水元素本源的那滴水滴,也遠沒有黑火與我親近。
那種感覺就彷彿那黑火本就是屬於我的,與生俱來的,是我身體一部分。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動,只是稍微起了一個念頭,便見體內的黑火猶如黑色的精靈一般活躍起來,慢慢的遊走全身,不過須臾時間,體內殘留的火毒便被盡數驅散,並開始慢慢修補體內那破碎的經脈。
我與胡奧的這番動靜雖然不大,但還是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柳青玄向我看了一眼,只哼了一聲便轉過頭去不再看我。似是因爲薇薇安被血紅巨蛇吞掉的事將我記恨在心。
想到此處,我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陣難過。
尚進則笑呵呵的道:“江兄弟的身體強度果真遠勝常人,受了那般重的傷,竟這麼快就醒了過來。”
我心中只愧疚薇薇安之死,打不起精神與尚進客套,便勉強對他擠出一絲笑容。
尚進似乎也知我心情不佳,只說了那一句,便也不再多說,只招呼着衆人又向前走。
倒是賈義猛的回頭向我看了一眼,不知爲何,我分明看到了他那雙眼眸之中充滿怨毒,又見他臉頰緋紅,竟有些紅腫。細細查看,清晰可見他臉頰兩側各有一片血紅的巴掌印。似是剛被人打過一般。
胡奧則是突然暗笑了一下,小聲對我說道:“賈義臉上的傷,是柳青玄打的,也怪他得意忘形,說了不該說的話。”
我聽了胡奧所說,頓時又想到在我臨昏迷之前,賈義似是說了什麼薇薇安的壞話將柳青玄觸怒了,想必便是那時打的。
我想了想說道:“他是該打,不過我剛纔看他眼神不善,似是對我們幾人不懷好意。”
胡奧則是哼了一聲道:“跳樑小醜罷了,任他也翻不出什麼浪花,根本不值得爲了此事掛心。”
我微微點頭,胡奧與柳青玄皆不是糊塗之輩,既然他說無需掛心,那自然就是無需掛心。
我沉默了一瞬,忽的心中想起一件緊要的事,便連向胡奧問答:“我昏迷多長時間了?”
“七天。”胡奧答道。
我點了點頭,原來薇薇安已經死了七天了,在我的家鄉之處有頭七之說,只可惜此時此刻無香爐更不可焚紙,我搖頭暗歎,心中便默唸起《往生咒》來,雖我並不確信是否有神佛之說,亦不知是否真的有極樂世界存在,但在此時,我只當做是有。只願她早日登入極樂,再不受着俗世塵埃所累。
胡奧先生見我久久不再說話,只以爲我是爲傷勢發愁。不由又勸慰道:“你的傷勢,我也給尚進看了,那些皮肉的灼傷不算什麼大事,服了丹藥,只需三五日便可見好。倒是經脈受損頗爲麻煩,需要的丹藥也很是金貴,就連尚進身上也是沒有,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尚進身上雖是沒有,可石家兄弟身上卻有,只等着我們與他們混合,便能取來丹藥爲你醫治。”
“哪裡要那般麻煩,最多三日時間,我足矣痊癒”我想也不想的答道,只驚的胡奧目瞪口呆。
我忽又記起一事,便向胡奧問道:“對了,方纔你說我昏迷了七日,可是七日已過,爲何我們還在第四層,第五層的入口不是早就找到了麼?”
胡奧又是一愣,轉瞬又哈哈笑道:“這裡已經是第五層了啊!我原以爲似你這等感知敏銳之人,應該早已發覺了纔是,沒想到你竟不知。”
我搖頭道:“你又不說,我怎知?”
胡奧笑道:“那依你看,此地與第四層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我不由向四處顧望,所見皆是與第四層一般的石壁,並與什麼出彩之處。
正在我皺眉苦思之間,忽聽啪嗒一聲,一滴水滴從洞頂之處悄然滴落。
我心中一動,瞬間恍然。是了,這所謂的第五層要遠比第四層溼潤的多,水元素更是異常活躍。可以說是恰恰與第四層相反。
“感覺到了?”胡奧見我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便知我已知曉。
我微微點頭道:“的確與第四層迥然不同。”
正說話間,胡奧突然止步,我好奇張望,只見衆人皆止住腳步,又見四處皆是石壁,原來行到此處,已是窮途末路,再無路可走。
衆人皆是皺眉,遲疑了一瞬便各自分功,對着那些石壁又敲又摸,或撫耳傾聽,似是在尋找着什麼機關出口。
胡亂摸索中便過去兩盞茶的時間,衆人仍舊一無所獲,忍不住又有人搖頭嘆息。
正是四人一籌莫展間,胡奧似是心有所感,便向着一處石壁走去。
幾乎同一時刻,尚進亦有發現,也向那處石壁走去,差點便與胡奧撞了一個滿懷。
且聽尚進笑道:“胡奧兄的修爲果真好深莫測,竟先我一步便發現了此處的不同尋常。”
胡奧輕笑了一聲道:“我只是感覺到了此處有輕微的氣流流動,所謂空穴來風,想必此處必有一個與外界相通的出口。”
尚進點了點頭,而後便退了一步,對胡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胡奧也不客氣,只揮揮衣袖,便見那石壁之上的石塊紛紛脫落,轉瞬便露出一條新的石路出來。
不,說那是一條路,實在過於牽強,說那是一條山體的裂縫才更爲恰當。
只觀那裂縫,蜿蜒而上,裂縫內寬約二尺,只容下一人側身而過。裂縫兩側山體,又多有參差不齊,實在難行到了極點。
“這路哪裡是給人走的。”佘拓當即哼了一聲。衆人之中他身材最是高大魁梧,要想躋身在這裂縫之內,實在有些困難。 說着便提着他那神錘便要將這裂縫開鑿一番。
只是一錘未落,便被尚進急急止住。且聽尚進喝道:“不可魯莽!你莫非忘了第一層時那愚木林中的教訓?”
佘拓聽了,只得罷手,只是嘴中嘟嘟囔囔,頗有些不快。
倒是賈義聽了這話,臉色一陣羞紅。當初在第一層中,便是他魯莽之下用了些神通,方纔將那整片愚木林激怒。此時尚進又提這茬,雖是在說佘拓,可聽在賈義耳中,便分外刺耳。
短暫商議之後,衆人又一字排開,向那裂縫進發,賈義佘拓二人依舊走在最前,其後便是,尚進,小蟲兒,木青青三人。
輪到胡奧之時,胡奧頓時有些犯難,只因這裂縫太小,我又被他背在身後,實在擠不進這裂縫之內。
若按胡奧原意,他本要使用魔法召一陣輕風過來將我托起,再慢慢送入裂縫之中。只是尚進方纔有言在先,衆人皆不準使用魔法神通,以免打草驚蛇,招來什麼危險。
“實在不行,就把我放下來吧,這段時間我的傷勢也恢復了些,雖說不能運劍拼殺,但只走走山路應不成問題。”我想了想說道。
胡奧左思右想,也無辦法,只能點了點頭,又輕輕蹲身,將我放下。
我的雙腳只剛一落地,頓覺腿上肌肉一陣劇痛,猶如萬刃橫穿一般。
“感覺如何?”胡奧連關切問道。
我暗自咬牙忍着,不肯露出痛苦神色,只佯裝輕鬆說道:“沒事,沒事,你先走到前面吧。”
胡奧聽了,這才一步走如那裂縫之中,又不放心的回頭看我。
我試探這邁出右腿欲走出一步,頓時只覺得那疼痛又加重了十倍不止,腳下更是一陣發軟。但此時我只能把心一橫,不等右腳站穩,便又邁出左腳。哪知這番動作,又牽扯的腰間一痛,身體便在瞬間失去平衡,一個踉蹌便向石地栽倒。
胡奧見了不由一聲驚呼,便要從那石縫中擠出扶我,只是爲時已晚。
恰在此時,一雙大手突兀出現在我的身後,在我腰間輕輕一託,便將我扶了起來。
我當即回頭去看,卻見那人竟是柳青玄。這讓我很是驚奇,自薇薇安出事之後,柳青玄便從未看我一眼,更未與我說過一句話,我一直以爲他將我記恨在心,沒想到竟在此刻又幫扶了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