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回家

“張明明,如果你退出了,你老大的位置怎麼辦?”四哥問我。

“我想好了,老大的位置給封濤,封濤當老大沒問題的。”我對四哥說。

四哥聽我說完笑了,“張明明,你覺得你不混了,封濤還會繼續混?”

四哥一句話問的我啞口無言,是啊,如果我不混了,他們還可能混嗎?我爲了他們放棄上點高,爲了他們放棄喜歡的女生。他們呢?如果我不混了,他們也一定會同樣那麼對我。我們是兄弟,永遠都是。

想的頭疼,想了想,我問四哥,“四哥,不行的話,我老大的位置給你吧。”

“草,我要和小五去內蒙古,你老大的位置給我幹幾把?”四哥有點生氣了,他覺得我是在侮辱他。

“內蒙古?你們要去內蒙古?”我吃驚的問四哥。

“恩,我也混的累了,不想在混了。”四哥點點頭。那一刻,四哥的臉上露出了倦意。看來,不歸路這條路,不光我覺得累,每個人都很累。但是沒辦法,我們的夢想已經變成了責任。如果我們這個時候退出,市裡一定會大亂。到那時候,我們的仇家一定紛紛找上門。太多了,仇人實在太多了,我們根本沒可能就這麼簡單的退出。除非,我們離開這個城市。

我是想過離開這個城市,但是不可能。我還有父母,我還有奶奶,我沒法離開這個城市。我不是什麼有錢人,只不過是個混的稍微好一點的混子,帶着全家去外地能怎麼樣。就算我們去外地了,我的仇家一定會找我。除非出國,可我沒有那麼多的錢。

“混吧,繼續混下去吧。在你們成功漂白之前,我不會走的。”四哥點了根菸,深深的吸着。“過兩天,老五就要走了,他要回內蒙古了。等你們漂白之後,我會去找他。”

“表哥就要出獄了,五哥不等等表哥嗎?”我驚訝的問四哥。

四哥笑着看着我拍拍自己的胸口,“真正的兄弟情,不是距離可以拉開的。哪怕一輩子不見面,我們永遠都是兄弟。”

聽了四哥的話,我挺感動的。是啊,真正的兄弟情確實不是距離可以拉開的,除非大家一開始就不是兄弟。

辦過韓傑明的後事,已是兩天以後。韓傑明生前沒有親人,我去的他們鄉他爺爺家,把他的遺像和他爺爺的遺像放在一起。默默的看着韓傑明,我對韓傑明說,“兄弟,恭喜你解脫了。”

韓傑明的遺像笑着看着我,他似乎在對我說,“傻比,你自己受苦去吧。”

給韓傑明和他的爺爺上了三炷香,我鎖上了他爺爺家的門。這個家,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了。大鞋不混了,門是大鞋開的,我把鑰匙還給了大鞋,“有空替我來看看明哥。”

“一定的。”大鞋痛苦的對我說。

韓傑明是出了名的對小弟不好,但是他真正的對小弟好不好,大鞋心裡明白。跟飛龍家索要的三十萬,韓傑明全給了小磊家。他們是空着手去的黑山,一點點賣粉,在粉裡摻假貨,他們起的家。白手起家的路挺艱辛的,這些都不說了。

解決了王東宇,我們心中的大石頭算是徹底落下了。

從今以後,在這個市,我們在沒有敵手。我們的敵人,全都躲藏在暗中窺視着我們。如四哥所說,他們靜靜的窺探我們,等着我們沒落那一天。如果我們沒落了,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一場大戰,我們死傷了不少兄弟。韓傑明留給我的錢我全給兄弟留作安家費,他有不混的兄弟,我也多多少少分了那些混子一點錢。

五哥走了,上火車的時候,五哥笑着對我們擺手,“內蒙古是個好地方,我喜歡那裡。不混了,如果來玩的話,我隨時招待你們。”

表哥五兄弟中五哥是最笨的一個,他不擅言辭,他不喜歡說話。解決掉王東宇,他選擇了最聰明的做法。退出,一個人回科爾沁大草原。在那裡,除非他想被人找到。否則,沒有人能找到他。和小矮個去雲南偏遠的山村一樣,他們全是聰明人。

“兄弟,過年的時候記得回來。”雷哥對五哥說。

笑了笑,五哥沒說話。也許,他過年都不會回來了。也許,他會回來,不過最近幾年,他肯定是不會回來了。

如惡狼一般,王東宇的地盤被四大家族瓜分的乾乾淨淨。我們解決掉的王東宇,我們是罪人。四大家族都是半黑半白正在漂白的勢力,我們沒法跟他們搶食。權利和勢力,我們不如他們。我們只是一個徹底的黑勢力,見不得光的過街老鼠。

韓傑明一個人的死還不夠,上面順藤摸瓜,企圖把我們一掃而空。時代變了,我們越來越見不得光。要想生存下去,我們只能漂白。現在不行,我們需要老老實實的藏着。漂白,還要一點一點的來。

四哥是我們中第一個漂白的人,有田哥幫我們牽線,四哥敢於走在光明的大街上。每天爲我們的裝修公司跑來跑後,四哥很辛苦。第二個漂白的是封濤,他是我們的軍師,也是四哥的徒弟。那段時間,裝修公司的生意一直是他們兩個在忙。

我們團伙回的鄉,回到奶奶家那天,我奶奶怔怔的看了我半天。

“奶奶,我回來了。”笑着對奶奶說。奶奶年紀有點大了,牙都沒了。

“明明,你可回來了。”奶奶的眼圈紅了。

習慣跟兄弟擁抱,但我卻不擅長跟家人擁抱。破天荒的,我擁抱了奶奶。聽到奶奶的抽泣聲,我想奶奶一定是哭了。不忍心看到奶奶的眼淚,我怕我也哭出來。

揚着頭,我看着刺眼的陽光。一直笑,一直享受着這片溫暖的親情。離家這麼久,也該孝順孝順奶奶了。一直是奶奶照顧我,我還沒好好照顧奶奶呢。

奶奶養了一羣雞,雞不老實,拉的滿地的雞屎。回家的時候,奶奶正在掃院子。接過奶奶的掃帚,我幫奶奶掃院子。

“明明,這次回來就別走了,奶奶擔心你。”奶奶對我說。年紀大了,奶奶的身子也顯得傴僂。我長的高,奶奶在我身邊顯得很愛。

“恩,不走了。”我對奶奶說。

“那個叫戴季的小姑娘怎麼沒來啊?你走了她就不來了。”奶奶問我。

“她會回來的。”我對奶奶說。

“超就要出來了。”奶奶欣喜的對我說。

“他出來那天我去接他。”我仔細的幫奶奶掃院子。

太久沒看見我了,奶奶對我有說不完的話。一句又一句,雖然很囉嗦,不過我喜歡。百善孝爲先,很矛盾,我們每個人都是惡人,但是我們卻都很孝順。在外混的混子,跟父母裝比,欺辱自己的親人,那種人讓人看不起。也許他覺得自己很能耐,但是我們真的看不起那種人。不光是我們的兄弟,連我們身邊的女生都看不起那種欺負父母的人。

年少不懂事,父母管我我煩。現在懂了,開始珍惜。走的是不歸路,也許有一天,可能我再也沒機會孝順父母了。父母生我養我不容易,能叫他們高興就多叫他們高興點吧。

晚上給奶奶端的洗腳水,我伺候奶奶洗腳。手才碰到奶奶的腳,奶奶就趕緊推我,“可不行,咋能讓你給我洗腳呢,埋汰。”

“不埋汰,奶奶最乾淨了。”我笑着對奶奶說。

“快鬆手,讓奶奶自己洗。”我奶奶對我說。

“來吧,跟我伺候伺候你了。”拿着奶奶瘦的只剩下骨頭的腳,我心裡一陣痠疼。挺心疼奶奶的,心疼奶奶一把年紀了。

“明明,你懂事了。”奶奶的眼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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