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同濟大學的高材生去參軍也不是不行,而是浪費!
至少王教官覺得很浪費,在他眼裡,如楚陽這種高材生,任何一個都是未來的科學家,勝過千軍萬馬,當兵豈不可惜?
“別誇我,我這人不經誇,會驕傲的。”楚陽說。
“切!不過你小子確實不該誇,小滑頭一個,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軍訓的時候帶了護腕。”王教官鄙夷。
“哈哈!原來教官早就發現了啊,謝教官不殺之恩。”楚陽笑道。
“本來想罰你的,不過我觀察了你一段時間,發現你除了耍點小聰明之外,其他項目都完成得不錯,想想還是算了,總歸在我眼裡,軍人確實該耿直,但不能一根經,要懂得變通,這樣的軍人在戰場上才能活得長久。”王教官說。
“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叫膽識,但膽識之外還得講究策略,要懂得趨吉避凶,而不是白白落入虎口,這叫智慧。”楚陽說。
“這話有理,高材生果然不一樣,對了,你來找我有事嗎?”王教官問。
“沒事,只是看教官一個人,好像有點孤單,過來陪陪教官,教官在想什麼呢?”
“你覺得呢?”
“想家?”
“嗯,想家,想家裡的父母,也想我那素未蒙面的女朋友。時間真快,我十六歲開始出來參軍,一晃眼已經十年過去了。”王教官有些感慨說。
“這十年來你一次也沒回過家嗎?”楚陽詫異。
“沒有。我們那個部隊除了退伍轉業的,幾乎所有人都沒回過家。我還是好的,只是10年,我們連長,你猜在部隊裡呆了多少年?”王教官說。
“多少?”
“15年。”
“15年一次都沒回過家嗎?怎麼可能?”楚陽有些不可思議。
“很正常的。我們部隊就幾百人,平時人員都不夠用,哪有空回家?總歸咱們國家還不夠強大,邊疆經常發生悍匪擾民、越界現象,鬆懈不得。一鬆懈,國內不少平民就得遭殃。”王教官說。
“教官屬於哪個部隊?”
“新疆。”
“……好嘛,難怪了。”楚陽點頭,新疆那塊土地,哪怕是後世也是國內最不穩定的地方第一,經常發生恐怖事件。
“其實最難的不是治安,而是環境,新疆那片土地,除了風沙還是風沙,以前戰爭的時候還遺留下了不少地雷,很難探測,很危險,一不小心就可能送命。不過最致命的也不是這個,而是缺水。”
“我記得有一年,沙塵暴出奇的頻繁,3個多月沒有下一滴雨,僅有的一眼泉也乾涸了。要命的是,營部已經4天沒有水送來了。面對戰友們那乾裂的嘴巴,眼睛佈滿血絲的指導員決定和一名戰士去一百多裡外的營部去拉水,結果路上發生了意外。爲了還在等水的30名戰士,指導員放棄了回去治療的最佳時間,最後犧牲在了拉水的途中。”
“也是可惜,我們指導員才28歲啊。他十五歲參軍,那年就會升上校,本該有大好的前程。就在一年前,他還回家結了婚,妻子爲他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兒子,他還有兩個年邁的父母。”
“指導員犧牲後,他的父母、妻子來到部隊,跪在他遺體前抱頭痛哭,你可以想象那個畫面。”王教官說。
“心酸嗎?”
“心酸,但其實這樣的事情在部隊裡經常發生,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們甚至已經習慣了。”王教官點頭。
“……”一個習慣了卻讓楚陽沉默。
這就是邊疆戰士。
這裡的山脊高過雲頭
這裡的烈日曬化石頭
這裡的孤獨沒有盡頭
哪怕風似刀來山如鐵,
祖國山河一寸不能丟
生活在國內和平環境下的人民,很難想象那守護他們的邊疆戰士,正在經歷着什麼。
他們可能需要在西行的列車上站個三天三夜,才能抵達部隊;
他們可能頂着炎炎烈日,在漫天風沙的沙漠裡,在地表溫度60攝氏度的戈壁上,艱難的前行;
他們可能在夜晚穿着棉大衣站崗放哨,體驗那瑟瑟寒風,冰冷徹骨的滋味;
他們也可能正在經歷一場戰鬥,戰場殺敵,死而後已;
他們永遠都忘不了西北邊陲的空靜和思念家鄉時的孤獨……
邊陲冷清,但他們的內心不冷,只有滿腔熱血,以最高的激揚守衛着祖國每寸山河;
邊陲寂寞,但他們的內心不孤獨,軍民一家親,常常以熱情的姿態爲民服務;
邊陲苦悶,但他們的內心不苦悶,因爲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觸動着每一名中國人。
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國內的環境在一天天的變好,國家在一天天的變強,唯有那邊疆艱苦依舊,唯有那邊疆的戰士依然挺立。
哪怕山高路遠,哪怕風沙陡峭、哪怕艱險困苦,他們始終用青春與熱血,默默地守護着祖國的邊疆,抒寫着那份忠誠。
這就是邊陲軍人!
楚陽知道的典型人物就有一個,胡果喬,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
胡果喬是內蒙古扎賚特旗人,他主動請纓參加對越自衛反擊戰,並榮立“一等戰功”。
1980年,胡果喬考入內蒙古林學院,大學畢業後主動參軍併入石家莊陸軍學校學習。
1985年,總部決定在陸校選派56名學員去前線任見習排長。胡果喬在申請書上寫的四條理由,深深打動了首長和戰友們。
他的四條理由是:第一,我是全中隊120名學員中唯一的正式黨員,政治條件高;第二,我是全優學員,軍事技術過硬;第三,登山比賽我曾獲第一,身體棒;第四,我家有兄弟四個,無後顧之憂。
就是這四個理由,最終,胡果喬成爲56名見習排長之一。
到達前線後,他主動申請到戰區最前沿、戰事最頻繁、鬥爭最激烈的陣地上擔任見習排長。
那個陣地,位置非常特殊,被我軍稱爲“插在敵人胸前的一把尖刀”,也是敵我雙方的必爭之地,交火異常激烈。
當時,我軍所在的陣地非常兇險,三面迎敵,距敵人最近處只有七、八米。關鍵當時天氣炎熱多雨,貓耳洞裡陰暗潮溼,很多戰士都出現了嚴重的皮膚病,又限於環境,根本沒法治療。
環境惡劣兇險,敵人封鎖嚴密,供給接續不上,胡果喬和戰友們只能靠啃壓縮餅乾、喝雨水度日。
太苦了,當時胡果喬他們既要忍受戰區條件艱苦卓絕,又要與敵軍作戰,還要對付病痛、飢餓、蚊子和老鼠以及毒蛇的襲擾。你能想象嗎?
但沒人無人退縮。
戰鬥中,胡果喬的傷口感染嚴重潰爛。上級多次要他下陣地,胡果喬是這麼說的:“在陣地哨位上我的年齡最大、職務最高,戰士們都把我當作可依賴的支柱,我在這時候下陣地會對他們的情緒造成消極影響。”
於是,他用指甲摳出身上化膿傷口中的彈片,堅持不下戰場。
按照當時的規定,軍校來的見習排長在前線一般不超過30天,但胡果喬在陣地上頑強堅守了77個日日夜夜,和戰友們粉碎了敵人上百次的瘋狂進攻和偷襲,僅他一人就斃敵9人。在八處負傷最後一批撤下陣地後,他才被送往野戰醫院。
此時,他還不知道因傷口嚴重化膿自己已得了嚴重的敗血症,胸口下面的一塊彈片已與骨頭永遠長在了一起。當他被傷員專機緊急送往昆明空軍醫院搶救,幸運地從死亡邊緣上闖過來時,他才知道,陣地上的戰友們已經集體爲他申請了“一等戰功”。
戰後,胡果喬所在連隊被授予“堅守英雄連”榮譽稱號,他本人也榮立“一等戰功”,這是56名見習排長中唯一獲此殊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