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你是不是傻，五百萬——這不等於白給他們嗎？”
韓華怎麼也不敢相信，“是不是卻不開情面？哎……這樣會慣壞他們，這一撥一走，後邊就會有更多的親戚熟人過來求幫忙，不是我心狠……”說了幾句，韓華也不知道怎麼說纔好，因爲余光中看到了屋中坐着拉家常的幾個姑姑，她們飽盡滄桑、瘦削的身影。
“錢是王八蛋。”韓楓笑了。
“什麼？”韓華不解，這是什麼比喻。
“沒了可以再賺。瞎說的。”韓楓自嘲了一下，“意思是別太在意。”
“哦。”韓華摸了摸腦袋，怎麼也想不通王八和錢的關係。
“哥。你信嗎，人，只要給他一個積極向上、好的發展環境，就算是孬人也會慢慢變好的。更何況這五百萬我是真想做些事情，不是拿出來打水漂的。”
“那，就好。”韓華想了想，“架空吧，讓他們當個空頭的經理。”
這句話，讓韓楓想起了十年後的神劇系列裡的幾個人物，趙四、劉能和宋曉峰——這幾個姑父，雖然形不似，可神極似。
韓楓想到這個，同樣看着隔屋裡的親人，“本來也沒打算給他們實權，拿個工資，分點兒股份拿點錢最好。如果真要亂摻和，到時候就分給姑姑一些股份，留在家裡吃乾的吧。畢竟像小姑一樣機靈能幹的不多，要是二姑父真能把他那點本事用好了，也能試試。”
“嗯。”
韓華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還是你考慮的周到些。幹不好，就有了讓他們在家裡老實的歇着的理由。”
……
看着一座比正屋還牛，擁有上下水系統的衛生間，韓楓的眼前頓時亮了！
“不能去，不能去。”韓楓扭身走開，去了院子另一端，“你這是給大嫂準備的——對了，爲什麼不蓋個樓？”
“三兒，咱還是低調點兒吧，爺也不讓，怕讓人惦記。就現在這，村裡外頭的也有不少眼紅的。他們老哥仨又不離開這地兒，所以咱別再仗冒了，不好。所以我就只能把這個玩藝兒蓋在了棚子裡，嘿嘿，有創意吧？”
“有！那大嫂什麼時候到？”
“二十九中午能到。”
哥倆到旱廁譁拉拉的解決完，雖然有些凍的慌，可終歸是舒服了些，放了水也放下了這煩心的心事。
望着黑黑的星空上綴着極其亮眼的幾顆星星，韓楓站在自家的門樓下，發呆。
很小很小的時候，拿着大鐵劍，在星空下亂比劃，那個時候就夢想着能當個大俠，也夢想着能飛天登上星星，也想過天上哪個星星是自己？甚至有的時候會冥想化身宇宙虛無，在未知的世界裡，有自己一個強大的分身。
讀過不知多少本某點玄幻小說的韓楓這時不由哂然——要不，現在就寫幾本？
別的記不住，神墓、鬥破是記得大概的內容和設定的，這現在要是寫出來，黃易大神怕是也得來面會？至不及也可以寫士兵突擊，寫特種兵——還能改編拍電視。
哈哈。
自己都笑了——想想看，再弄一個文學作家的頭銜，世界會怎麼看？
偉大的經濟學家……文學家……思想家……草！
也許，如果現在把虛無想像主義的快餐文學帶進這個世界，在網絡沒有推開之前就開啓大玄幻文學時代，那麼後世01年纔有的網終文學就不會被標上快餐的標籤了吧。畢竟，老黃這個開啓玄幻模式的先驅缺少有力的支撐，缺少同時代更多的作家羣體……草，又跑體了。難不成，因爲上輩子寫了十本書都仆街，這輩子也要弄個暢銷書作家麼？最簡單的，乾脆寫心靈雞湯不就成了麼，現在的國外各種勵志、成功學的書開始涌現了，假若以自己現有的資本，雖比不了松下、李加成，可也能當得起中國的比爾了吧？
YY了幾分鐘，韓楓越來越感覺自己迴流到了身體的年齡，前生四十餘，後世漸飄零，思維與感知、行爲漸漸的成了另一個自己。舊有的東西漸漸遠去，從未有過的全新的認知在慢慢的形成。
“我，不再是原來的我了。”韓楓心中自語，看着天空中默想着的那顆星。
京城、海市加一起已經有十來處房產，可是真能讓韓楓安逸的，只有這個略有些破舊、四間低矮磚瓦房的小院、舊屋。
屋子裡燈火亮着，阿爸站在房檐下，阿媽正給有些發燒的小妹香香換衣服。
兩父子默默的看了兩分鐘。
“住不慣了。”韓爸悠悠的說。
韓楓點點頭，“那句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我剛纔站在這裡，感覺像做夢——去年的今天吧，你和我說要擺肉串攤子，我還說你瞎想。今年的現在，別說你已經創下了過億的基業，就是我的建材公司，你阿媽的調味品公司，加一起就賺了330萬。想想去年的時候，我連一雙棉手套都給你買不起……現在，卻已經呆不慣這住了十九年的老屋了。小楓，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吧？”
韓楓不知怎麼回答，“其實，我有時候也懷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爸，這一年，你開心嗎？”
“開心！”韓立國立即笑了，“怎麼不開心，有時累的都要趴下了，可還是開心，開始的時候是賺越來越多的錢開心，後來看着企業一天天的壯大開心，甚至有的時候爲擺平了一個客戶而開心！”
“是啊，開心就好。人活一輩子，能花多少錢？能吃多少好吃的？不就是爲了活成一個開心快樂的自己麼？”
“那你呢，兒子？”韓立國的心窗被兒子的一句話打開了，不再糾結和彷徨，反倒擔心起事業做的太快，變化也太快的兒子。
“我？我也開心啊！”韓楓笑了，指了指天上，“爸，如果有前生，也許我是一顆流光而逝的流星，一閃就不見了。而今生，我至少要做一顆六等星！”
韓立國明白了兒子所想，卻不明白爲什麼他會這麼想。
晚上，睡在還會透出寒風冷氣兒的炕上，一家四口人擠在了一堆。
“明年開春，就造房！”韓立國凍的牙都打戰戰。
“爸爸，你要當寒號鳥嗎？”縮在阿媽懷裡的韓香笑着說。
韓楓笑了，韓立國卻笑不出來。
“失誤啊，早知道必須回來過年，說什麼也把保溫做了……或者，先換一個爐子。”
韓立國這個後悔。
韓楓快速的穿好衣物，跳下炕去折騰那隻已經用了十多年的老鐵爐子——這一恍然間，竟然感覺自己根本不是一個什麼身價過億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