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時，如穿入原來的時代。出來後，又像從原來的世界裡生生的拔出來。雖然鬆城看上去也是斑駁舊意，和後世相比只有一縱三橫四條街道看上去算繁華一些，可是在這裡，韓楓沒有那麼嚴重的歷史重疊感。也許是家鄉承載的記憶最多最重吧。
正如和張雪的關係一樣，沒有來得及發芽生根的愛情，從哪裡發生從哪裡結束。
前生交錯着路過對方，今世相視一笑，各自安好。
那個寫詩的男孩早就消失三十多年了。
……再見吧。
讓韓楓自己都想像不到，上輩子本以爲兩不相欠，各幫了對方一次的喬思思竟然是個隱形學霸，衝擊京華的成績實在讓人驚豔不已。這輩子竟然越走越近，成了很好的朋友。
先送劉雲回家，陳國華也跟着湊了過去——兩人就算不知道韓老闆到底喜歡哪個女孩，可也不想讓人煩成燈泡，再說劉雲那麼聰明的人，非常介意和老闆之間的關係，即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所以進城趕緊分開。做到召之即來，來之能幹，幹之有績，這就是他要做的，至於下一步工作，兩人準備晚上喝點兒小酒兒共同商量一下。
韓楓開着了車從園林路向南拐過一個路角，距離原二食品家屬院很近，喬家租住在這裡。
喬思思微笑着，“韓老闆，暫時——我就不邀請你去我家啦！牛曙光那件事，真得再謝謝你。”
“哪裡用謝？他們也是衝我來的。”
“那——證明我這個假扮你女朋友的工作，做的還不錯吧？”喬思思甜甜一笑，然後微前傾了一下，“小楓，我猜你一定真的喜歡張雪。”
韓楓爲之一滯。
“呵呵，再見估計得京城再見了吧？我暑假已經安排好啦，估分報考前這幾天幫着媽媽做做家務事，然後去京城找曉娟姐姐找一份事情做，若是不小心安排進了你的公司，你不會不歡迎嗎？”喬思思拿起很大的揹包，這纔想起來，後備箱裡還有行李。
韓楓已經下了車，“哪能不歡迎呢？嗯，其實——要說謝的，真的是我。不過不是假扮女朋友的事情。行李我幫你拿吧，太大，你拿不動。”
“嗯，你幫我放到小賣部的門口就行啦，我家在裡面還挺遠的，你一會兒不是還有工作嗎。正事要緊。”
的確正事要緊，不然也不會這麼急着回鬆城。不是公司的事，是劉董二人一起找韓楓，上午的時間隨時來隨見立即見面。
“什麼？”
韓楓有些意外，“考察？南方沿海地區的考察團到我們這兒來看看……”
隨後，又折了個彎，不對。這已經不完全是前世。立即想到了南巡效應，有意思的是，老人家南巡是巡了，可是其中有三篇以評論員署名的重要報道都提到了邊疆，提到了羊肉，提到了走出去、摸石頭過河也是過等幾句重要的論斷——若是政治上稍有敏感的各地區領導都會有所行動，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老人家親口說會到北方走走的事情也許這是開始鋪墊了？
所以同樣疑惑着的劉董二人也拿不準，南方建省福城書記一行考察團到這兒來到底要看什麼，想來想去還是和深改工作的國企改制、蒙羊發展模式有最直接的關鏈。韓楓也同意他們的判斷，當然這一行政治意義高於實際工作意義的話沒說。
“時間我們準備推到八月中旬，因爲那時候草原最美，我們也有一個多月的準備時間，畢竟這考察的規格高，我們現在又沒怎麼準備。”董真一邊踱着步一邊說，“市裡準備加速修整一下向北的306國道、鬆烏山省道，還有通向燈籠草原、烏蘭布統、達裡湖的鄉道，主要的參觀考察點，蒙羊公司總部、生產廠區、冷儲區、羊豬雞養殖基地各選一個，還有西沙窩子治沙造林林場，之後轉向烏蘭古戰場，進草原，看石林。”
“南方同志大老遠來的一趟，也看看我們草原上的風土人情。”
“其實，最大的亮點是奶牛，如果我們及早把1500頭牛拉進我們的牛場，把現代化的設備安裝起來，最好是產品再從線上出來，那纔是美。”
劉書記搖頭，“這個不可能吧？滿打滿算五十天時間啊，小楓，你公司進度如何了？”
韓楓點點頭，“五十天是很緊，不過也不是沒有操作性，方剛他們在那邊的工作也比較順利，養殖、食品加工的技術應該不是問題，難點在運輸環節，長順他們在那邊兒已經完成了採購，正在走出入境檢疫手續，就看我們怎麼往回運了。”
“啊……”董真有些蒙了，“我們這次去，不是買牛啊？我說王總爲什麼去這麼早呢！”
“也看牛，他是打前站。”韓楓一直在翻劉書記桌上的日曆，看着時間，還真是不夠，“不如再向後推，到九月上旬，兩個月的時間，我們至少把奶牛場建起來！”
啊……
兩個月。
董真半天沒說出話來，“牛場不是問題，就算砸鍋賣鐵，市裡也會幫着把兩座現代化的養殖場區建完，就是這買牛和運輸啊，那傢伙又是活物，還有硬規定的檢疫時間——”
“提前去，今晚去京城，明天飛荷蘭，另外，實在不行，就給奶牛插上翅膀，飛回來！”
韓楓想起了後世看過的一個新聞，某國土豪花60萬美金包機，運了400多頭牛回去，而相比起來，海運牛的風險更大，運費只剩一半左右，唯獨沒較準的是運費問題和是否可行的問題，這個到航空公司一查就清楚。
這事兒，三個都擁有敏感神經的兩老一少，很快就達成了共識，隨後立即動用各種關係和資源辦事兒，到下午五點鐘，熟人效率還是令人愉快的，3600萬外匯換了400餘萬美金——這可是劉書記親自己找的中行的人辦成的，而之前的各種畜產品出入境手續及系列批文之類的都是葉璇幫着在辦，因爲動靜太大，要買一千頭以上的奶牛，這次部裡特派一名副部長和葉璇親自跟着協調，至於機票、班次等等都在一天內辦理完成了。
韓楓直覺，這一趟絕不是南方同志自己來這麼簡單。而且，一定要趕到考察前把牛弄來，設備支上，只有一個目標——向國家申請大筆貸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