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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隆隆炮聲再次響起在城南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以後。沉重的大炮移動起來相當費事,鄉民義勇成千上萬,人手不是問題,但繩拉人推,也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近百門紅夷大炮的炮口直指城牆,即便沒開炮,那種威壓也令清兵感到不寒而慄。兵丁、百姓被調動過來,準備抵擋明軍集中火力的轟擊和攻打。
今天的氣氛不同尋常,不只是衆多火炮形成的威壓,城外的明軍和義勇也特別的多,鼓譟吶喊,象是助威,又象是騷擾牽制。在清軍將領看來,明軍的主攻方向已確定無疑,其他方向不過是意圖分散守城的兵力,有利於主攻方向的突破罷了。
而就在這城外喧囂鼓譟、人來人往的掩護下,攻城部隊分批悄悄進入出發陣地,上百門天威炮、轟天炮也做好了猛烈轟擊的準備。
拿破崙畢生對武器並沒有革新,他只發明瞭一種方法——集中使用火力,自拿破崙開始,炮兵開始大規模使用,而騎兵也單令成軍,不再成爲各部隊的偵查赤侯,拿破崙面對大集羣會戰,常常先集中所有的火炮進行持續不斷的轟擊,而後使用騎兵突擊。步兵跟進,最後奠定勝局。
固定的戰術,從沒有改變,但就是這種簡單的三班斧策略,卻使他能橫掃整個歐洲。到後來,他地戰術已經被別人摸清,並採用了針對性的破解戰術。但拿破崙依然不改變,最終他被趕下臺去,流放一個小島。
所以,戰術不革新,也就是僵化不變,最終只能導致失敗。新會清軍犯的最大錯誤便是老套路、老經驗。失敗當然不可避免,而且這失敗將以鮮血和生命爲代價,根本沒有痛定思痛、吸取教訓的機會。
炮彈激起一股股的煙柱,濺起無數的碎石磚塊,幾十丈的城牆在紅夷大炮的不斷轟擊下顫抖、損壞,崩塌出一個個小缺口,然後缺口在不斷擴大……
地動山搖的感覺。塵土飛揚中,遭到轟擊的那段城牆開始彷彿被霧包圍,隨後則是灰雲,已經看不清具體的狀況。
一顆炮彈穿過灰濛濛的幕障,從城牆上的缺口飛進了城內,城牆後是嚴陣以待的清兵,押着成百上千的百姓。沉重的炮彈在人羣中打出一道血衚衕,非死即傷的有清兵。也有百姓,慘叫聲響了起來,但在隆隆的炮聲中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城牆上已經站不住人,不管是清兵,還是百姓,只有等炮擊停止後,才能上城抵擋、填補。炮擊區域外的城牆上。清兵不斷傳來旗號,明軍步兵還未開始攻城。
“他娘×的,敵人就只會拿大炮轟,無膽鼠輩。”徐成功掏了掏嗡嗡作響的耳朵。開口罵道。
許爾顯瞟了他一眼,不屑地翻了翻眼睛。人家大炮佔着絕對優勢,不怕城牆轟塌,步兵怎會上前衝鋒?
“敵人是鐵了心要從這裡破城了。”由雲龍輕嘆了一聲,說道:“炮一停,便是一場血戰啊!”
“爲萬全計,某覺得似應再調些兵馬來。”許爾顯伸手指了指,說道:“在這裡必然是來回廝殺,只有擊退攻城明軍,才能填補城牆,再圖固守。”
由雲龍想了想,點頭道:“許大人言之有理。明軍人多勢衆,我軍倚城堅守尚有可爲,若被突破,則大事去矣。”
明軍的炮擊密集度開始降低,但卻沒有停止。炮擊由起初的齊射,變成了以十門爲單位的輪番射擊。炮擊持續不斷,不斷地給清軍施加着心理壓力,吸引着守軍的兵力。
突然,喊殺聲大作,城上旗號急變,明軍開始衝鋒攻城了。煙塵逐漸稀薄,千瘡百孔的城牆出現在人們的視野當中。
“上城,上城防守。”清軍將領們急吼吼地叫着,催促着。
城牆雖未徹底垮塌,但破壞嚴重,已經具備了攻城的條件。如果早派上士兵,依據殘破的城牆,將明軍擋於城外,作戰還是有利的,而這邊可以押百姓加緊修補。要是讓明軍突破城牆,那便要短兵相接,平等對戰了。
炮火停息,似乎是擔心誤傷己方衝鋒的士兵,這使得清軍佈防、百姓填補缺口變得更加容易。
鳥銃手、弓箭手都做好了射擊的準備,他們只是疑惑明軍的衝鋒似乎速度並不快,吶喊聲卻驚天動地。而且,這其中雜亂衣服的鄉民義勇竟佔多數,難道是先拿這些人當炮灰?
急促的鑼聲響了起來,明軍和鄉民義勇紛紛停下了腳步,距離城池尚有兩百步之遠。緊接着,在轟隆、轟隆的炮聲中,他們掉頭就往回跑。
這是一次猛烈的大齊射,衝鋒攻城不過是一次誘敵行動。在二、三十秒的時間內,近百顆炮彈劈頭蓋臉砸了下來,煙塵重新瀰漫。在磚石飛濺中,是此起彼伏的淒厲的慘叫和哀嚎。
“他娘×的,中計了。”由雲龍恨得咬牙切齒,連連跺腳。
這下子,堵在缺口處的清軍傷亡不小,遍地的鮮血、殘肢。從塵煙中不時連滾帶爬地鑽出狼狽不堪的倖存者,更多的清兵則被埋葬在炮彈掀起的碎石爛磚之中。當然,這其中也有堵塞缺口的百姓。
“娘×的,不是號稱仁義之師嗎,怎麼不顧及老百姓的性命?”徐成功後怕地直擦頭上的冷汗,這要早上去一會兒,沒準自己就完蛋了。
這個傢伙嘴上罵着,卻渾然忘了他們的所作所爲。難道仁義之師便要對不擇手段無能爲力,便要付出慘重的傷亡,便要退避忍讓。
是那些死到臨頭仍不知反抗、甘心爲奴役、受殺戮的百姓重要。還是自己苦心訓練的忠勇士兵重要,朱永興有着清醒的認識,馬寶、吳三省、李嗣興也不糊塗。
所謂天地不仁,卻也未嘗沒有自身的因素。都說南人懦弱,但既有新會這樣助暴求存的百姓,卻也有不堪暴政、奮起反抗的屠狗之輩。遠的不說,漁民周玉、李榮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由大人。我倒是有個建議。”許爾顯一直在觀察,在思索,此時似乎有所心得,開口對由雲龍說道。
“許大人快快請講。”由雲龍和許爾顯同是總兵,但卻是尚可喜的近人,所以纔是守衛新會的主將。但現在形勢有些出乎意料,他也不敢拿大,是真心希望許爾顯能想法好辦法。
許爾顯沉吟了一下,說道:“若是隻靠城牆,顯然有些不夠,還容易象剛纔那樣,中了敵人的圈套。我在想。是不是起一道內牆,哪怕是木柵也好,把這個缺口圍在裡面。”
由雲龍眼睛一亮,這招好啊,城牆後又建一道防線,便不必拼死防守缺口。缺口狹窄,敵人衝進來,不僅要遭到兩側城牆斷頭上的打擊。還要面對環形攻擊,是個以少打多的不利局面。
“許大人高見,實在是——高明啊!”由雲龍喜得一拍手掌,可惜語詞貧乏,一下子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馬上便佈置下去,敵人不衝便罷。要衝便讓他們吃個大虧。”
要說這個許爾顯還確實有兩下子,這種把缺口圍住,再構築一道工事的做法,倒與棱堡有幾分相似。可見。雖然形式和名稱不同,但相似的思路和做法還是會出現在不同的地方,因爲原理是相同的。
但事情卻大大出乎許爾顯的意料,明軍雖然用火炮猛轟,但主攻方向卻不在這裡。儘管用火炮轟塌城牆也是很有效的破城手段,但在炸開的缺口處進行慘烈廝殺卻不可避免。因爲這種方式缺乏突然性,敵人在城牆破損到崩塌,有足夠的時間佈置兵力。
當中午的太陽懸在當空,撒下熱辣辣的光芒時,西面的坑道爆破已經完成了全部工作,此時大概是在十二點半到一點之間。
南面的炮火已經停了近一個小時,牽制的作用起到了,李嗣興便想起節約彈藥來。畢竟破城應該不會有問題,而新會若被攻克,下一個目標便是廣州了。憑着自己勇背“黑鍋”的擔當,即便不能再次被任命爲攻打廣州的指揮,一個主攻卻是跑不了的吧?至於能不能立下“蹶名王”的大功,那便看運氣了。
即將開始進攻的命令已經傳了下去,進入攻擊陣地的明軍士兵們檢查着身上的裝備,卸下了全部有礙戰鬥的雜物,靜靜地等着那雷霆般的巨響。
炮兵陣地上的轟天炮、天威炮也都調整好了仰角和方向,炮彈裝填完畢,準備在爆破之後,而士兵還未衝到城下時,給予倉促增援的清兵以沉重的一擊。
“開始吧!”李嗣興接到一個一個傳令兵的回報,知道各部都做好了準備,此時的心情卻異乎尋常的平靜,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片刻的時間竟過得如此緩慢,李嗣興的平靜心情並沒有保持多久,當他第三次舉起望遠鏡時,一聲巨響打破了戰場上的靜謐。
濃重的黑煙在新會的城牆處升起,大地劇烈地震顫着。視野中,新會城牆自內而外地爆裂開,碎磚亂石和裡面的灰土騰空而起,好似一頭怪獸從城牆的肚子裡猛然鑽出,咆哮着向半空竄起。
隨後,煙塵把這段城牆遮蔽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到了。但這已經不重要了,人們已經看到城牆被炸開了,進攻便在鼓號聲中開始了。
刺刀反射着陽光,一隊一隊的明軍在軍官的指揮下,吶喊着向前奔跑衝鋒。進一步完着問的攻城計劃連士兵的盔甲都考慮到了,率先衝鋒的明軍士兵身着皮甲,速度尤快。後面跟進的則各式盔甲都有,速度稍慢。
距離城牆已不足百步,側後方的陣地上便響起了“轟,轟,轟……”的聲音,一顆顆或大或小的炮彈從衝鋒的士兵頭上掠過,飛向了煙塵瀰漫的城牆。片刻後,一個個閃光迸現,爆炸聲此起彼伏,掀起了更多的硝煙和塵土。
“衝啊,殺啊!”
前後左右都是同樣的吶喊,唐季也不例外,無疑,這樣的喊叫能讓人更加地興奮,更加的狂熱。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跟着戰友們衝進了剛剛有些稀薄的煙塵之中。
在黑火藥嗆人的氣味中,混雜着傷者的哀叫,腳下磕磕絆絆,唐季眯起了眼睛,努力在破磚碎石中前進。終於,眼前驀然一亮,已經衝出了煙塵瀰漫的區域。雖然還象細霧般模糊,但視線已經基本不受阻礙。他看到了清兵,稀稀拉拉,似乎還未從茫然中醒來。他也看到了戰友,前面的一隊正向左側的清軍射出一排子彈。
……
明軍的猛烈炮轟,使由雲龍、許爾顯等人提心吊膽,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之後按照許爾顯的建議馬上開始建立第二道防線,心情才稍有放鬆。
時近中午,幾個將領聚在離城牆稍遠的一處民居之內,吃着送上來的飯菜,議論着今日的戰局,猜測着敵人的火炮轟擊能持續多久。
由雲龍吃得最快,坐到一旁喝着茶水,思索着如何能守住新會。明軍的火炮如此犀利,卻是他大爲意外,心頭不免蒙上了一層陰影。突然,他覺得房樑一陣抖動,那沉年老灰紛紛落將下來,拋灑在他的茶碗之內。他的臉色一變,霍然站起,難道敵人又開始炮擊了?
屋中衆將也是滿腹狐疑,紛紛停止進食。可仔細分辨後,巨響和喧囂卻是從城西傳來,由雲龍等人不明所以,立刻派人前去打探。清軍將領已經認定了明軍的主攻方向在南面,也沒有料到明軍會以另外的方式迅速破城,所以並未料到事情的嚴重性,還以爲明軍又在進行聲東擊西的佯攻。
城西的爆炸聲、槍聲、喊殺聲越來越響,由雲龍等人終於有了不祥的感覺,等到士兵前來急報,明軍已經破城而入時,方纔大驚失色,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