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失去原來生活的延續,迷茫和困惑逐漸消散,重獲新生的念頭也在步步深入朱永興的頭腦。他已經意識到不可能再擁有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周圍只留下了他目前生存於其中的陌生世界。不管他承不承認,一個全新的生活歷程已經顯現在他的面前,而他必須去思索,去奮鬥,去打拼。
雖然聖旨給了留守之名算是個意外之喜,但朱永興仔細思索之下,卻覺得並不滿意。十幾道空白敕書和兩顆印信應該是留給他授爵加封,收攏人心的,但他卻認爲可以大做文章,只要膽子夠大。
永曆和朝廷諸公當然不會想到朱永興非朱雍興,根本沒有皇權至上,愚忠君父的封建思想。在旁人看來,僞造聖旨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連想都不敢想,但朱永興卻很自然地冒出了這個念頭,而且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只是留守,無職無權,如何能讓自己發揮能力?朱永興摸着下巴,十分不滿。當大頭也就算了,起碼讓我當個有權力的大頭啊!不行,大丈夫欲行大事,豈可無權,這聖旨得改,一定得改。什麼,這是大罪,殺頭的大罪。切,現在還管這個,與其聽天由命,倒不如狠折騰一通。被治罪的概率,似乎也不比被清軍抓住殺掉更大一些吧?
現在的朱永興,彷彿一個拼命掙扎的落水之人,任何一根有可能救命的稻草都要抓在手中。更象一個瀕臨絕境的囚徒,不放過可能重見光明的任何一絲希望。
要改聖旨,自己是不成的,朱永興看着繁體字有些頭痛,眼前浮現了一張美麗清純的臉龐。阿珠,是最合適的人選,昨晚她還拿着抄寫的詩詞讓自己看呢,有那麼幾分才藝展示的味道,也是討自己喜歡的小手段。嗯,那毛筆字寫的真不賴,關鍵是比較靠得住。這件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捅出去也是很麻煩的事情。
確定了同謀犯,朱永興又打開沐天波送來的那個小包袱,裡面是幾封書信,還有一副玉鐲。朱永興不禁笑了起來,隨手揣在兜裡。沐國公有心哪,這玉鐲送來的太是時候了。不過,當他費力地把沐天波給他的信讀完,臉色便鄭重起來,陷入了沉思。
元江府土知府那嵩忠於明室,實力較強。永曆帝退往緬甸時,路過元江,曾受到他的熱情款待,特命加升那嵩總督部院銜;元江知府一職由其子那燾襲任,又加那嵩之弟那侖爲佐明將軍,那嵩爲懷明將軍。
當時,黔國公沐天波也以次子沐忠亮入贅爲那嵩之婿,以示籠絡。這些措施表明永曆朝廷和沐天波希望那嵩能夠聯絡雲南各地土司配合李定國等部共同抗清,恢復雲南。
沐天波信中的意思便是想讓朱永興出緬入滇,先去元江,助那嵩一臂之力。而那副手鐲,是沐天波聽了朱蘊金等人的描述,也認爲朱永興有被夷人美女迷惑的可能。在禮貌性的送上禮物的同時,書信中又勸誡朱永興不能爲美色所惑,大丈夫應以國家大事爲要。
去元江,這與自己先去與李定國所部會合的計劃不妥啊!朱永興開始認真思索沐天波的建議,並搜尋着腦海有關元江土知府那嵩的資料。好半晌,他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這似乎也是一個可行的計劃,還是再權衡一下並且視具體情況再做決定吧!
儘管穿越前的那本關於南有歷史我小說寫得很濫,但其中的思路,以及所查閱的資料卻使他受益匪淺。特別是與李常奇的一番深談,更使他在思想上能夠脫離不切實際意淫和幻想,從而不必去走彎路。
發揮穿越者最大的優勢,那就是預知歷史事件的發生,能提前作準備,並儘量使其按照對自身有利的方向發展。說得白一點,就是借勢和造勢。
借勢,元江那嵩抗清起義倒是一個好機會,可加以利用,最起碼也能夠提醒李定國派兵加以支援,使那嵩不致因爲孤立無援而慘敗喪身。而造勢呢,就要儘快入滇散佈消息,使永曆棄國的不利影響降到最低,使還在堅持抵抗的南明將士不致完全喪失信心和鬥志,以致降者衆多。
宗室留守,顯然不夠分量,而妄稱監國,又使人生疑,必須做些改動,朱永興陷入了沉思,篡改聖旨的念頭卻更加堅定。
監國帶有皇位繼承人的色彩,可不是朱永興這樣的遠系宗室能夠得到的位置。特別是在這明清鼎革之際,南明的幾個政權幾乎都是先稱監國而後登基的(其中魯王沒有稱帝),由此可見監國在明代歷史上所表現出來的繼承觀念。
“皇帝率朝廷百官巡狩緬甸,國家庶務不可久曠,特命岷王世子留守,暫總百官,理其事,掌監國之權。望爾夙夜秪勤,以率中外,毋怠其政,毋忽其衆,欽此。”
這樣應該可以吧?朱永興反覆思量,順着原來聖旨上的語句,又加上了幾句,然後仔細品味着其中的含意,最後一咬牙,“娘×的,就這麼幹了。”
在朱永興記憶的資料當中,永曆和小朝廷一入緬甸便與外失去了聯繫,晉王李定國和鞏昌王白文選,以及廣昌侯高文貴、懷仁侯吳子聖都曾率軍入緬迎駕,但只取得了由緬人轉交的退兵敕諭。甚至永曆皇帝在馬吉翔和太監李國泰的慫恿下發出敕令給緬甸各守關隘官員發話,“朕已航閩,後有各營官兵來,可奮力剿殲”,藉以換取緬甸當局的歡心。
好象有兩年的時間啊,直到永曆在緬甸的日子已經相當不好過了,纔有黎維祚充當秘密使者,與李定國和白文選取得了聯繫,但爲時已晚。
自己以宗室留守之名入滇,並行監國之事,晉王李定國等將應該不會急於入緬迎駕了吧?朱永興慢慢已經思慮周詳,更覺得改聖旨是目前最好的辦法。至於以後,已經無須考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