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秦河源、陳有豎買了衣服換上,又租了“機槍樓”的房間,交代江家的店以及唐玥家的位置,安排兩個人夜裡輪班倒。
不單這幾天,至少唐玥這邊,江澈需要他們一直守到唐連招回來。
這樣的活對於秦河源和陳有豎來說顯然沒有絲毫難度。
在江澈自己因爲不放心陪着熬了一天一夜後,秦河源主動過來,微笑着把他和陳有豎的身份證放在江澈面前。
“放你那……放心吧。”
之後的兩天一切都很順利,飾衣鏈和編織手串整體的製作進度也符合江澈的計劃。
店裡一切安生,唐玥家那邊偶爾會有人窺探一下,但也未必有惡意,可能只是看到一羣下崗女工天天聚集起來不知道忙什麼,好奇而已。
另外謝雨芬這些天一直就住在唐玥家裡,睡唐連招的房間。
這點祁素雲就做不到了,畢竟她和未婚夫有些事剛開頭,那根本就停不下來……她能每天保持來上班就不錯了。
江澈早晨走進院子的時候,看見窗臺上又四個剛清洗不久的空罐頭瓶倒扣着……昨天還沒有,今早一起出現的。
“這樣下去怕是要胖啊!”他走近確認了一下,同時嘴裡嘀咕着。
唐玥躡手躡腳地從身後走過來,用拇指和食指兩個指頭扯一下江澈背後衣服,就像彈橡皮筋似的一下就放開,等他回頭,才認真地解釋說:
“你說誰要胖?又不是我一個人吃的,是昨晚加班,分給大家吃的。”
這一刻其實什麼解釋都不想聽,就是……好想彈回去!
“沒事,待會我再去買。”江澈笑着說。
唐玥猶豫一下,沒有推拒客氣,笑着點頭,“嗯。”
大概小姑娘總是這樣的,二十二沒戀愛過的也算……你要是哪裡不小心讓她不滿意了,小脾氣一陣接一陣,但你要是哪個點突然做對了,就又溫柔似水了。
從那天公交車上的對話開始,江澈這兩三天已經經歷了好幾波這樣的起起伏伏,他困惑不解着,唐玥自己也一樣……
太具體的東西她還沒有去想,但是情緒被人左右着,是能感覺到的。
“來,你坐這。”唐玥好像早有準備,院子角落裡放着一把小椅子。
江澈坐好,她喊來謝雨芬,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兩個人嘴裡哼着節拍,在他面前共舞了一曲,江澈之前要求的下腰,轉圈,該有的都有。
“你看行麼?”站定下來,唐玥有些擔心的問,又說:“我和雨芬都要等到大家散了纔有時間練。”
“其實不用這麼努力的……”帶着幾分意猶未竟,江澈想表達的意思是要求其實沒這麼高,又不是去參加比賽,可以隨意點。
但是唐玥和謝雨芬的理解不是這樣,兩人異口同聲說:“那就是不好,是嗎?”
“很好,非常好。”江澈這次回答得斬釘截鐵。
能不好麼?想想曾經坐在街邊人羣裡的日子,有一天竟然能讓廠花姑娘費勁心力專門跳舞給自己看……好有成就感。
“你就是跳個大神都會好看。”
典型的畫蛇添足,這一句果然又說錯話了,又解釋半天。江澈深深懷疑廠花姑娘最近正在每個月都有的那幾天,因爲小情緒突然變多了。
好不容易纔又解釋清楚,謝雨芬回去屋裡幹活,唐玥沒跟着,轉回來道:
“那你都安排好了嗎?真的不止我一個人?我其實還是有點怕。”
“不用怕的,其實就是別人每週都做的事而已,不只你一個人”,江澈微笑安慰然後說,“剩下就是找人借一輛不會被交警攔的車了,應該問題不大。”
“車?……小轎車嗎?”這年頭還習慣叫小轎車,唐玥眼神困惑,顯然在確認自己的理解對不對,因爲交警肯定是不會攔自行車的,但是小轎車,又感覺好遙遠。
這個時候一輛車所代表的財富地位是後來家用車普及的時代完全無法比擬的。換句話說,你在這個時候開一輛桑塔納的拉風程度基本可以不遜於2010年代開一輛蘭博基尼。
江澈心想着這事估計又要麻煩我蘇姐了,點了點頭,“是的,到時我好接送你和雨芬……不然你們跑來跑去的多累。”
唐玥錯愕,“你?……你會開車?”
這問題問的,江澈嘀咕,“老司機上路,不開則以,一開嚇死你。”
“那就不許開,也不要借。”唐玥有些驚慌說,“嚇死人還開,我纔不想坐什麼小轎車……到時候雨芬帶我就好了,她平時都有騎車的。”
廠花姑娘伸手一指,一輛二八大槓正靠牆安靜地停在屋檐下。
謝雨芬個子挺小的,給人感覺屬於那種通紅小辣椒型的姑娘。
“小姑娘居然騎這麼大號的車,腳尖都夠不着地吧,而且到時候她也一樣會很辛苦……我也好久沒騎車了。”
江澈要來鑰匙,騎上出去逛了一圈,回來說:“這樣,到時候我帶你好了,反正我也要跟着跑的。”
唐玥想了想,“……嗯,可是那雨芬呢?”
“我讓我室友帶她,他有車。”
唐玥點了點頭。
這一年,距離《甜蜜蜜》上映,黎明騎着二八大槓帶張曼玉穿行街巷還有四年,但是同名鄧麗君的那首歌,已經在大陸火了很久很久了,從曾經被唾棄,只能偷摸着聽,到後來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街頭巷尾播放,經久不衰。
……
……
週六下午,葉瓊蓁拿着江澈上午課後“送”的“項鍊”,情緒有點亂。
“他這是……雖然好像很隨意的給我,還說什麼幫個忙,晚上去週末舞會的話記得戴上,但是會不會……”
如果江澈是想複合怎麼辦?
葉瓊蓁糾結了一下,勸他一起出國嗎?很顯然,那不現實,說什麼一起努力的話,距離首先就沒法克服,其次就算江澈真的一兩年就能來臨州,繼續在一起……沒準到時候歲月消磨,就結婚生子了,就更出不去了。
剛剛太匆忙了,話都沒聽完,接了東西就跑……葉瓊蓁決定下回找機會跟江澈說清楚。
宿舍門沒鎖,虛掩着,她推開,看見蘇楚脖子上掛着四五根“項鍊”,其中一根跟她藏在背後的同款,然後蘇楚手上左右兩邊自戴一對情侶編織手串。
本來計劃是送一根的,但是社會我蘇姐,要多少,江澈沒辦法就得給多少。
“小葉,你覺得我晚上戴哪條好?聽說晚上舞會那個男生們總唸叨的,最近消失了的廠花姑娘可能會出現。我還沒見過呢……不能輸。”
與此同時,江澈正和鄭忻峰還有老吳一起,到一個個學校,文化宮、青年舞場,給那些各大舞場的風雲美女送飾衣鏈……
老吳是主動要來的,而且很積極,搶着負責上去搭話,送東西。
“他最近到底怎麼了?三年都快熬完了,突然嚴重飢渴了?”鄭忻峰跟江澈嘀咕。
江澈點頭,“搞得跟自我救贖似的,不過也幸虧有他了,省得我賣臉。”
……
……
晚飯後,夜幕降臨,缺乏娛樂的年代,被熱衷的週末舞會。
小說裡描繪的萬衆矚目,全場靜止,其他人都不跳了,就看她……這種事是沒有的。
但是無疑當唐玥和謝雨芬走進這所周邊學校的開放舞場(餐廳推開餐桌就是舞場),目光看似不經意卻頻頻投來的關注,還有私底下悉悉索索的議論,依然沒停過。
男生們的關注其實很次要。
女生們天生的對於裝扮的敏銳,纔是江澈要誘導的重點。
“以前看到幾次都是一身工廠的制服,第一次看她這麼打扮,這身搭配……還挺漂亮的。”
“嗯,這身裙子和衣服是挺好看,我在延安路店裡見過。”
“不是呀,你們看到了嗎?她戴在外面的那條項鍊才真好看,我第一次見到這種項鍊,哪兒有得買,你們知道嗎?”
“沒見過……就算有得買,也肯定很貴吧?一看就很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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