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的擠進人羣,李瑜只顧得和兩人說了一句:“我收錢,冬至找磁帶,姜哥找零!”就開始把每隻手裡攥的錢劃拉到自己手裡。
然後李瑜大聲對顧客喊道:“我收過錢的,說自己要的貨,一遍就好。”
“帥仔華!”
“鐵血丹心!”
“鄧莉郡!”
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交相響起,李瑜連連點頭,薛冬至彎着腰在三輪車周邊,團團轉悠,一會在最上面掃視,一會又俯身在下面的貨架上拿一盒。
一旁的姜世勳手裡抓着一把零錢,看着李瑜的手指,指到那個顧客,李瑜就會喊一聲:“一元、兩元、五毛……”
然後姜世勳就會把手裡的找零一一分發下去,等薛冬至找到磁帶,李瑜又指了一圈,把剛纔顧客要的磁帶跟薛冬至說一遍。
說來也怪,剛纔薛冬至和姜世勳兩個人,收錢、付貨、找零,總是發生貨不對版,或者找錯錢的事。
有時多有時少,現在這年頭人還比較淳樸,多找了錢和少找了錢,都會提醒商家,所以兩人忙的是焦頭爛額。
可是現在李瑜一個人就把人、貨、錢全都對上了號,姜世勳和薛冬至只要悶頭幹自己的活就好。
如此一來速度大大的加快,只見圍着的顧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可惜“好景不長”,等到三中裡面響起正式上課的鈴聲時。
周圍住戶根據鈴聲,開始出門準備去上班,這下圍着買貨的反倒更多了,早上很多都是學生和下夜班或者出門買菜的人。
畢竟佔的還是少數,到了上白班的時間,出門的人更多,圍着買貨的也更多,而且大家都着急上班,也更加急躁起來。
有那不知道發生什麼的,還奇怪的問問,從人羣裡喜氣洋洋擠出來的熟人,裡面這是打架?還是搶錢?咋圍了這麼多人。
然後熟人就會一臉“我佔了便宜”的表情,和好奇的詢問者大聲說兩句,等聽明白是賣價低質優磁帶的,詢問者馬上加入擁擠的人羣。
現在這個年代,電視剛剛放開沒幾年,之前還要憑票購買,現在雖然可以隨意的買,可惜價格太高。
動輒幾千上萬的價格,對於這些一個月一兩百塊工資,大多幾十上百的工薪階層來說,還是一個標準的奢侈品。
而一臺雙卡雙音響的錄音機只要五六百塊,雖然價格也不便宜,卻是大家都能承受的,所以現在錄音機纔是一般家庭的首選娛樂設施。
可惜電臺沒有多少,而且節目也是少的可憐,那麼多買幾盒磁帶,沒事聽聽歌,就是他們爲數不多的業餘生活。
更別說這個攤子還有童話故事的磁帶賣,這個一定要買,每天晚上被家裡的小娃娃,纏着講“小兔子乖乖”的故事,這實在是一個折磨。
什麼什麼?還有英語磁帶賣?這個要買,多少錢都得買,車間主任的兒子不就出國留學了麼?自家兒子也得學好英語,雖然現在小了點,不過大些就可以學了。
詩詞朗誦?買啊,怎麼不買,咱也陶冶陶冶情操,省得被人說自己是個大老粗,工會的王幹事不就會念兩句詩,才被書記看中,從車間調到工會玩筆頭子的麼。
反正知道這裡有各種磁帶賣的人,全都圍了過來,有些原本就是想看個熱鬧的,也被現場火熱的氣息帶動了購物興趣。
大家都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氛圍,似乎不把兜裡的錢,掏出來買兩盒磁帶,就渾身不舒服,這種“買買買”的慾望支配了整個攤子四周。
又忙碌了二十多分鐘,人羣才漸漸的散去,三人精疲力竭的直接癱坐在了地上,薛冬至氣喘吁吁的說道:“這……這也太過癮了!”
結結巴巴了半天,薛冬至纔想出了一個相對能表達他想法的詞,說完又覺得意猶未盡,可是卻不知道怎麼說。
人羣散去,感覺着一股子涼風吹過,剛發過燒的李瑜,身子最虛一下子打了一個冷戰,見狀姜世勳站起來站在了上風口。
“你這一身汗,趕緊回那個小賣店去吧,別再涼着!”姜世勳話音剛落,就見那小賣店門被推開,張老爺子大半個身子探了出來。
“喂,進來貓一會,站門口隔着玻璃也能看攤!”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連忙先後跑進了小賣店,張老爺子在小賣店中間點了一個鐵爐子,上面駕着一個大水壺,現在正咕嘟嘟的冒着熱氣。
見三人進來還是有些發抖,他就去拿了三個大碗,倒了三碗水遞給他們:“喝點熱水緩緩,你們這一身的汗,還在外面吹冷風?年紀大了看你們怎麼熬?”
三人一面道謝一面接過大碗,吸溜吸溜的抿着喝水,等到身上暖和了一些,薛冬至興致勃勃的湊到李瑜身邊。
“小瑜,錢袋子打開看看?”
剛纔李瑜擠進去幫忙,薛冬至就把錢袋子給了李瑜,等人少了,姜世勳手裡的零錢也給了李瑜。
“好嘞!看看這忙活成這樣,一早上賣了多少!”聽到薛冬至的要求,李瑜也好奇,連忙把錢袋子從腰上摘下來。
伸手從裡面掏出一把把的鈔票,看得薛冬至等人眼睛都直了,薛冬至更是磕巴的嘟囔:“這、這得有上千了吧?”
早上出來的時候,薛冬至可是知道這裡面只有,二十多塊的零錢,現在這一把把的往外掏錢,視覺效果實在太刺激了。
“哪有那麼多,也就幾百而已,連一張五十的都沒有。”李瑜笑呵呵的解釋一句,繼續往外掏錢。
連着掏了六七把,才把錢袋子掏空,李瑜一張張的捋平,按照大小面額把錢都順在一起,然後一五一十的點了起來。
“七百零五,拋去早上咱備下的二十五零錢,六百八!”點了一下,李瑜直接報了數,看着厚厚一沓,不過最大的票子就是十塊的,大多都是一元、五角的鈔票。
“這……這可也不少了啊,這才一早上啊,可是比我幹裝卸工人,掙的錢多多了!”聽到這個數字,薛冬至也兩眼發直的呆呆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