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搞磁帶開始,李瑜和薛冬至的生活開始富裕起來,不過每天的作息時間和飲食卻越來越不健康,經常晚上熬夜到凌晨。
有時候忙起來更是顧不得吃飯,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過的久了,如果不是因爲年輕,可能兩人的身體早就垮掉。
不過在薛澈回到雪城以後,兩人的生活馬上就規律起來,每天天還不亮,兩人就梳洗利索,在薛家院子裡開始鍛鍊。
按照薛老爺子的說法,每天旭日東昇的時候,會有一縷純陽紫氣散發出來,練武的人最好在這時站好馬步,吸取這絲紫氣。
對於老爺子這種頗爲玄幻的說法,李瑜感覺不明覺厲,但是功夫這種東西,薛澈纔是真正的行家,他也無法反駁。
雖然從一開始李瑜就發現,自己並沒有學武的天賦,而且練功確實是個辛苦活,他早就想放棄,畢竟在冬天早起實在是個痛苦的事情。
每天獨自練習,薛冬至卻感覺非常枯燥乏味,即使他沒有明說,李瑜還是從自家兄弟的眼神中感覺到,他希望自己能夠每天陪着他一起練武。
所以每天早上,李瑜都是堅持早早起來,然後和薛冬至一起練功,看着薛冬至每天都在進步,李瑜的心裡也很替兄弟開心。
形意拳的“演法”十分繁複,基本上每種動物的形態,在形意門的拳術裡都能找到一路拳法,雞形、燕形、蛇形……
基本每天薛澈都能教給李瑜一路新的拳術“演法”,經過半個多月的傳授,薛澈竟然還能拿出新的套路教導,這讓兩個功夫萌新大爲歎服。
其實真正感慨的卻是一直冷口冷麪的薛澈,他發現李瑜真的是聰明絕頂,任何套路只要演練一遍、糾正一遍,李瑜就能學得八九不離十。
但是功夫的真正內在東西,李瑜卻一直無法領悟,到現在連一個馬步都扎不出,永遠是騎着驢子一般。
對此薛澈也無法可想,萬幸薛冬至學起形意門的練法,非常快速的進入狀態,不管是馬步還是觀想,都能一說就通。
對於這兩個怪胎,薛澈也是頗感無語,李瑜學演法多少套路都是手到擒來,卻一直在練法的門外不得其門而入。
至於薛冬至練法一點就會,打法學得也是中規中矩,卻學不來任何演法套路,打起拳來一點美感都沒有。
這日李瑜又例行來到薛家院子練習完套路,正要告辭離去,薛澈卻穿戴整齊喊住李瑜:“小瑜先不急着走,今天去採買肉食,你搭一把手。”
一旁正在擦汗的薛冬至聽到爺爺招呼,疑惑的湊過來叫道:“前段時間剛買的半扇肥豬,咋還要買肉?”
“啪”的一聲脆響,薛冬至被老爺子抽的一縮脖子,就見薛澈兩眼一翻:“你小子現在一頓吃多少?”
見到兄弟尷尬的摸頭傻笑,李瑜暗自搖頭,俗話說窮文富武,這練功夫最是消耗體力,沒有好吃好喝頂着,只能是越練身體越差。
原本薛冬至的飯量就很大,自從開始正式練功夫,每頓飯吃的更是普通人的三四倍,原本儲備一個月的肉食,被他五六天就消耗掉了。
“可能,這也是薛爺爺早年不教冬至練武的一個原因吧?”李瑜心下暗暗嘀咕,面上卻不表現出來。
早些年生活物資並沒有那麼豐富,想買任何東西光有鈔票也不行,買糧要有糧票,買油要有油票。
想要供養一個練武的拳師,不說頓頓山珍海味,起碼的熱量和營養要供得上,之前薛、李兩家的條件,根本達不到這個標準。
這次薛澈回來,一方面是發現兩個後輩,經營的磁帶生意與人衝突不斷,作爲一個武者,他沒有別的辦法幫助兩人,只能教給他們武藝自保。
另一方面,也是兩人的生意做得好,收入有了保證,能夠滿足練武的營養需要,否則還不如不練。
想明白裡面的原由,李瑜也不多說,回到自己家換了一套衣服,就跟着薛家祖孫一起去了市場。
東隆大市場裡比李瑜上次來人流相對多了些,天氣越來越冷,露天擺攤的商家少了很多,百姓沒有選擇,只好來價格稍高的市場。
“呦,小哥您二位又來採買?”
豬肉攤子的老闆一見李瑜和薛冬至,稍一回憶,馬上撇下正在選肉的婦女,熱情的迎了上來。
前段時間李瑜二人來東隆市場,可是採買了好幾百塊的菜和肉,現在這種大主顧可不多見,老闆怎能不把握住。
“嗯?你認識我兩?”李瑜卻不太記得老闆的長相,見對方熱情的過分,不由得疑惑不已。
“哎呀呀,嘖,您貴人多忘事,上次您來,我還送您一筐豬骨!”老闆見李瑜忘了自己,也不着惱,更加諂媚起來。
胖胖的豬肉老闆心想:“果然是大主顧,弄不好採買的次數太多,怎麼會記得我,這可得伺候好了!”
“哦哦……你這話不老實,上次我可給你加錢了,怎麼能算你送的豬骨?!”李瑜眼睛一轉,笑眯眯的回到。
老闆聽李瑜調笑他,馬上就和吃了蜜蜂屎一般,連忙作勢虛抽自己的嘴巴,然後點頭哈腰的說道:“對對您加了錢的,看我這嘴……這次送、這次送您一筐豬骨,小哥想來點什麼?”
“白送一筐豬骨?!”李瑜也不接話說買什麼,而是敲定老闆送豬骨的話頭。
“白送白送,您是回頭客了,我說到做到啊!”老闆見李瑜似有意似無意的打量攤子上大塊的豬肉,不由得連聲保證。
“這是又要大采購,人家連小塊的都不看呢,哪像這些老婦女,買塊二兩豬油都挑挑揀揀!”老闆一面想着,還微帶不屑的瞟了一眼剛纔接待的那個婦女。
“得,把豬骨提出來看看!”
“哎,您看看……這骨頭我可沒刮筋膜,熬完湯還可以啃嘞!”老闆見李瑜一定要看“贈品”,只好先從攤子下面拎出一個大竹筐。
“嗯嗯,不錯不錯,就是這筐骨頭了!”李瑜滿意的點點頭,招呼一旁看着的薛冬,兩人拎着大竹筐轉身就走。
“啊、啊?這、這……”老闆見李瑜二人拎着筐子就走,不由得張口結舌,他磕巴半天也沒說出什麼。
“小瑜,你們這是?”一旁跟着的薛澈,見李瑜三言兩語的弄了一筐骨頭,有些不知所措。
從本心來講,薛澈屬於那種老派人物,他是不喜歡佔這種便宜的,人家老闆明明是想賣肉送骨頭。
讓李瑜這麼一弄,變成老闆白送一筐豬骨,薛澈總覺得這麼幹太不地道,所以他站在原地,並沒有跟着兩個晚輩走。
走出了七八步遠,李瑜見薛澈還站在豬肉攤前,老闆雖然心裡疼的流血,卻也沒追上來或者口出惡言,他招呼薛冬至一起又轉了回來。
“和您開個小玩笑,老闆別介意,您這買賣做的還算有些誠信,不過生意這東西總有先來後到,您先招待這位阿姨。”
走回豬肉攤前,李瑜衝老闆溫和的笑笑,然後和薛冬至把筐放回之前的位置,束手等着老闆招待顧客。
那胖胖的老闆見狀一愣,側頭看了看一直等着的婦女,又看了看衝他微笑的李瑜,狠狠一拍自己的腦門。
他伸出右手衝李瑜比劃了個大拇指,轉身去招待挑揀豬油的婦女,臉上掛起了誠懇的笑意。
“小瑜,這是……?”薛澈似有所悟,他扯了扯李瑜的胳膊,低聲發問。
“那個婦女先來的,只是挑揀的精細了一些,這老闆見我和冬至以前來大量買過貨,撇下小顧客來招待咱們,這事不是生意經。”李瑜看着老闆和婦女交易,低聲回答起來。
這次出來採買肉食,李瑜想的是選擇一家長期供應商,薛冬至練功對於肉的消耗很大,總不能三天兩頭來買。
而選擇長期供應商,最主要的一點就是誠信,如果這個老闆見到大主顧,就撇下小客戶,萬一有比自己還大的顧客要大量買肉,會不會斷了自己的貨源?
不過這個老闆說話算話,應承了白送一筐豬骨,見李瑜沒有買貨,也沒有反悔或者破口大罵,所以李瑜還是給了他一次機會。
聽了李瑜的解釋,薛澈緩緩點頭,對於李瑜的成熟與思考問題的方式,這位老拳師有了更多的認識。
等到老闆把買豬油的婦女送走,李瑜上前和他商定了每三天送一次豬肉,不僅僅是往薛家送,還把高壯他們暫住的小庫地址留下,讓老闆也往那裡送肉。
一次接了這麼大一筆單子的老闆,興奮的臉色通紅如飲佳釀,連聲保證一定按時送達、保質保量。
訂完肉食,李瑜三人說笑着剛回到薛家門前,就見高壯帶着一票兄弟等在門口,見到李瑜三人,高壯滿臉嚴肅的迎了上來。
“瑜哥……”一面說着還不時的用眼睛瞄向薛澈。
“冬至的爺爺就是我的爺爺,咱們的事我也和老人家說過,你不用瞞着。”李瑜拍了拍高壯肩膀,笑呵呵的說到。
“爺爺!”高壯恭敬的衝薛澈鞠躬喊了一聲,後面的兄弟見狀,也一起鞠躬喊了聲:“爺爺!”
老爺子哪裡見過這種陣勢,一時間弄的手足無措,連連點頭說道:“好好……都是好孩子!”
對於高壯等人悲慘的身世,薛澈心裡也很是憐憫,尤其是聽李瑜說,這些人缺衣少食,都快病死了也不作奸犯科,更是看他們順眼。
和薛澈打過招呼,高壯臉色鄭重的對李瑜說道:“安排在省城火車站的兄弟說,有三十多個精壯漢子買票來了雪城!”
“哼!趙四這是忍不住了,也好……該有個了斷了,三十多人……看來時機成熟了!”李瑜眼裡的寒光不斷閃動,側頭看向雪城車站低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