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軍醫大附屬醫院外科病房裡,趙四大馬金刀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嘴裡的雪茄被嘬的忽明忽暗,顯示着此刻他煩躁的心情。
一個年輕的大夫正在病牀邊爲傻狍子處理傷處,正被雪茄的煙氣薰的眉頭直皺,不過看了看病房裡滿身煞氣的大漢,還是把喝止的話語憋了回去。
病房的門被人大力推開,房間裡瀰漫的煙霧從門口烏突突的衝了出去,大夫深深的喘了口粗氣,覺得舒服了不少。
“四爺,我……”一個小弟大步走進病房,看了看房間裡的醫生,閉上嘴又往前走了幾步,湊到趙四耳邊低聲嘀咕起來。
“媽的,一幫廢物!”趙四用夾着雪茄的手指,拼命敲打小弟的腦門,看了看還在房間裡的醫生,深吸了一口氣,又坐回椅子上繼續嘬雪茄。
等到醫生走出病房,在病牀上的傻狍子虛弱的說道:“四爺,給兄弟們換個醫院吧,這裡的大夫護士好多都有軍銜,住起來渾身不自在。”
看着傻狍子臉色蒼白一副病容,眼角眉梢卻帶着一股淫邪的味道,趙四沒好氣的罵道:“給你們換個醫院,方便調戲護士?!”
“嘿嘿……四爺、嘿,還是四爺瞭解兄弟們的心!”傻狍子貌似憨厚的笑笑,不過他眼中無法抑制的邪光,使他看起來一點忠厚的感覺也沒有。
“哼!我還不知道你們?上次被人砍了七八個兄弟,你們住院一起辦了人家值夜班的護士,賠的錢比醫藥費都高,斷手斷腳都壓不住你們那點心思!”
似乎想起了什麼美好的回憶,趙四的嘴角掛起一絲回味的笑容,一邊嘬着雪茄,一邊笑罵着傻狍子。
“四爺,您就給換一個吧,這住着真不舒服,上次那個醫院就挺好的,那天是真憋不住了,其實我相中的那個護士,跟人換班了,這回肯定能得償所願。”傻狍子見到趙四的笑容,連忙哀求起來。
“別扯淡了,先安心在這養好傷,現在和以前不一樣,對頭還沒弄倒,你不怕補刀?!”趙四用力搖了搖頭,堅定的拒絕了傻狍子。
“四爺?兄弟們沒堵到人?!”傻狍子的眼睛突然睜了睜,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到。
趙四緩緩點了點頭,又嘬了幾口雪茄,像是詢問傻狍子又像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今天這些人,會不會是那個於哥的人?”
“於哥?雪城那個於哥?這……”傻狍子稍稍提高了點音調,本想否定趙四的說法,不過想了想又停下了話頭。
“那個於哥,有這麼大的本事麼?!那老頭子可是一個人放倒我們一大幫!”沉默了半晌,傻狍子還是問出自己心裡的疑惑。
“咱們在省城也沒什麼對頭,現在就是和雪城於哥斗的厲害,花臉豺託人帶的話,這於哥是南方過來的猛龍,有人有槍還有勢……我想了好久,除了於哥應該沒有別人有這本事!”
躺在牀上的傻狍子,聽趙四又提起花臉豺,他不引人注意的撇了撇嘴,然後等趙四看過來的時候,又擺出一副思考的模樣。
“四爺說的有道理,這些人是去找電纜廠訂空白磁帶的,而且我帶人去埋伏的時候,他們外面還有接應的人手,後來就帶我們兜圈子,最後引我們到二道街,這……這是陷阱?!”
本來傻狍子只是順着趙四的話往下說,不過理了理整個事情的頭緒,他越說聲音越大,最後自己也覺得,今天的事情,是對方有意爲之。
“四爺,應該就是那個於哥錯不了,咱們那麼多買賣,他們偏偏去碰磁帶,這是給咱們報字號呢!”傻狍子的語氣十分急促,對於能分析出這麼多信息,他很得意於自己的智商。
“唔!有道理,可是小豺說那個於哥手裡有三十多支短槍,這次怎麼沒帶火器來?!”趙四先是肯定了傻狍子的分析,馬上又疑惑起來。
原本得意洋洋的傻狍子,聽到趙四又一次發問,不由得移開視線,他只是個打手出身,分析情報之類動腦的事情,他實在是不擅長。
對於傻狍子目光躲閃的樣子,趙四也不奇怪,本來他也沒對這個只會砍人的手下,抱有太多希冀。
只是試探着問了問,發現對方沒有提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趙四就開始自己邊吸雪茄邊想。
此時趙四心裡有些哀傷,如果大木和花臉豺在身邊,哪裡用得到他自己冥思苦想,現在身邊只有這個傻狍子,一點忙也幫不上。
“他們的意思,是不是想表示,誰也別不用火器,大家用刀子說話?!”趙四想了半天,纔有些不敢相信的低聲說到。
“這……現在還有這樣的?!”傻狍子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趙四,不過他馬上擺出一副恭敬的樣子,用一種儘量平穩的語調反問。
“要不就是,爲了引你們進陷阱,把你們都打進醫院住一陣,然後方便他們做什麼事。”趙四想了想也覺得現在混江湖的,有槍不用玩刀子有些古怪,又提出另一個設想。
“如果他們上來就把槍掏出來,你們肯定一鬨而散,他們也不知道哪個是咱的主力,打到小混混,也傷不了咱們的筋骨,可是引你們到二道街,就可以把咱的骨幹全放倒!”
趙四的語氣一開始還有些遲疑,可是越說越肯定,越說越覺得自己想的有道理,最後更是狠狠的一揮手。
見到趙四滿臉確認無疑的樣子,傻狍子把剛到嘴邊的反駁話,又咽了回去。
他覺得如果對方是爲了引他們這些骨幹打手,到二道街那裡去放倒,最後也不用找個老頭子,赤手空拳得打他們,用槍多方便。
“這段時間你們老實點在這養傷,估計在軍醫院,那個於哥再大膽子,也不敢來補刀!”趙四告誡一下傻狍子,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雖然說是軍醫院,可是趙四並不覺得這裡真的安全,花臉豺可是帶話過來,那個於哥敢在看守所門口,就三十多支槍亂射。
如果於哥真的是爲了,把他的骨幹打進醫院,弄不好現在就已經安排人過來補刀,趙四可不想在這裡等着吃“花生米”。
“四爺,咱們能打的總共就二十來個兄弟,這一下子住進來一半,您身邊怎麼辦?”傻狍子被趙四的安排稍稍感動一下,再也不提換醫院的話。
原來一個團伙並不是所有人都敢打敢拼,一般都是三五個真正敢玩命的,剩下都是隨便招攬的小混混。
Www •тт kǎn •¢ ○ 就好像趙四的團伙,最忠心最敢下黑手的,就是二十多個老痞子,這是他們團伙的骨幹,剩下的七八十個小混混全是外圍。
一般出去辦事,都是這趙大木、花臉豺或者傻狍子帶八九個老痞子,然後招呼外圍的十幾二十個小混混助威。
現在趙大木被判了死緩,花臉豺又被困在雪城看守所,傻狍子和一半的骨幹老痞子住院,可以說趙四身邊的實力,一下跌落谷底。
“我帶人去郝瘸子的舞廳刷幾夜,他手裡還有七八個老手,而且天天都在舞廳住,應該沒什麼問題,你們自己小心。”趙四憂心忡忡的說了一聲,帶着人呼啦啦的走出病房。
過了半晌,傻狍子還滿心感動於趙四設想周到,住在他旁邊一個病牀的老痞子,語氣有些古怪的低聲說道:“四爺把人都帶走了?”
“是啊,都走了!”另一個小弟也怪怪的重複一遍,然後有些認命似的,翻身矇頭大睡。
“嗯?”傻狍子覺得房間裡的氣氛不太對,看了看臉色古怪的小弟,又想了半天才大驚失色。
趙四把人都帶走了,就剩下一屋子的殘兵敗將,萬一那個於哥真的來補刀,他們死在這裡,連個報喪的都沒有。
等到想明白自己的處境,傻狍子的心一下冰涼涼的,臉上也是一副認命的樣子,扯過被子蓋在臉上。
走出醫院的趙四,看了看身邊最後七八個完好的骨幹,他心裡暗暗焦急,不停的大罵:“都他媽是廢物!”
對於趙四不留看護的做法,這些沒受傷的痞子,心裡也有些物傷其類的想法,不過他們也沒說什麼,只是跟着趙四快步離開。
與此同時,冰城發往雪城的火車,停在兩地中間的一個小縣城的火車站,李瑜等人終於上了火車。
看了看前後的車廂,都沒有什麼空位,李瑜把手裡的行李包放到車廂連接處,扶着薛澈坐了下來。
而老貓和馬敢二人,則小心的站在車廂連接處的兩邊,一前一後的打量兩頭的旅客,觀察是否有趙四的人追上火車。
這一路雖然平安,但是這次省城之行,還是讓他們成熟了不少,現在也知道自家對頭是什麼樣的實力,所以一路上很是小心謹慎。
不動聲色的薛澈看着李瑜等人的作爲,他這一路的觀察,發現那兩個穿着考究的年輕人,都以李瑜爲主。
就像現在上了火車,他們也是自覺的去放哨,可是這兩個年輕人很是面生,應該不是李瑜和薛冬至的玩伴。
也就是說,這兩個年輕人,是自己離開雪城這幾個月,李瑜和薛冬至剛剛認識的,可是他們爲什麼要以李瑜爲主呢?
那種發自內心的順從,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裝出來的,尤其是李瑜和薛冬至穿的破破爛爛,而那兩個年輕人雖然也有些狼狽,但是那身衣服一看就不便宜。
坐在李瑜的行李包上,薛澈不時的打量四個年輕人,不知道老人家想到了什麼,一絲陰霾浮上了他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