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強中乾的趙志剛被幾個大漢撲到,就開始抱着頭放棄了反抗,他脆弱的心靈早就被人潮嚇的崩潰。
不過趙大木這個省城混出來的炮子,卻十分兇悍,被幾個兄弟偷襲得手,馬上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站起身從袖口裡滑出一根半米多長的鋼管。
掄了一圈鋼管,逼開身邊圍攻他的幾人,趙大木把手裡的鋼管斜斜的半豎起來,指向了李瑜吼到:“姓於的,今天爺們認栽,得饒人處且饒人,放我們兄弟走,否則我拼命也給你放血!”
看着那根鋼管的前段,四寸左右的一截三棱刮刀,李瑜的眼睛微微一眯,他雖然知道趙大木是趙四的打手,但是沒想到這傢伙敢隨身帶這種“大殺器”。
八九十年代整個社會物資比較匱乏,混混想找個趁手的刀子,都比較困難,但是打架又必須有武器。
而當時城市人口基本以工人爲主,所以各類工人使用的工具,就成爲了混混們的武器首選,因爲獲取方便、威力足夠。
而各類工人工具裡面,殺傷力最強大的,並不是什麼扳手、螺絲刀之類的,而是三棱刮刀。
這種工具硬度足夠,可以磨出鋒利的刃口,而且有三面鋒口,主要以“捅、扎、刺”爲攻擊手段,殺傷力和部隊裝備的三棱軍刺如出一轍。
被這種形狀的刀具在身上扎一個口子,會造成大量失血,而且傷口很難有效縫合,所以致死致殘的機率極大。
短短的片刻功夫,李瑜的腦子裡就翻轉過了很多念頭,看着困獸一般的趙大木,還有被他磨的寒光閃爍的三棱刮刀,李瑜的心裡很是猶豫。
一般作爲工具的三棱刮刀,長度都不是很長,而被混混拿來做武器,一般的混混都是磨鋒利了攥在手裡當匕首用。
可是這個趙大木,竟然把刮刀作爲一個矛頭,用一根半米左右的鋼管,作爲這個刮刀的把手,實在是威力倍增。
“小瑜,我來弄他!”
“瑜哥,俺和他幹!”
正在李瑜心裡暗暗思量,得失利弊的時候,薛冬至和馬敢異口同聲的喊了起來,兩人喊完還互相對視了一眼。
沉思中的李瑜突然醒悟:“放虎歸山必有後患,如果今天讓姓趙的跑了,他回到省城,萬一趙四把注意力轉到雪城這裡,到時候需要面對的,就不是一把三棱刮刀,而是三把、五把、十把,甚至……會有槍!”
這不是李瑜杞人憂天,而是雪城磁帶的生意,經過李瑜這段時間的挖掘,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可觀的收入。
以前趙四沒有重視這塊生意,只是趙大木弄來貨源,交給自家堂弟賺點“小錢”,一年不到十萬的收益,肯定放不到趙四眼裡。
可是現在短短一個多月,李瑜就鋪出去了兩萬多盒磁帶,這可是二十多萬的售價,完全可以引起趙四的注意。
要知道趙四強取豪奪弄一個工程,也就是三四十萬的收益,要知道雪城的磁帶市場,可是細水長流的買賣。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突然一定,今天不論如何,一定要把趙家兄弟留下,李瑜緩緩的從後腰抽出十字頭的螺絲刀,微微弓起身子準備突擊。
看到李瑜準備自己動手,原本被趙大木逼開的兄弟們,也試探着圍住了趙大木,薛冬至更是從兩個袖口,滑出改錐和螺絲刀,遞給馬敢一把。
“媽的,姓於的你趕盡殺絕,老子就拉你做墊背!”看到這些人馬上就要發起攻擊,趙大木兇性大發,決定先下手爲強。
原本趙大木的身材就足夠高大,足足一米九多的身高,加上體格壯實,手裡的武器又足夠兇悍,當他開始快速衝鋒的時候,竟然被他一下就衝開了大家的包圍圈。
死死的盯住趙大木手裡的鋼管,李瑜的眼睛,隨着那個三棱刮刀的“矛頭”左右晃動,攥着螺絲刀的手,已經因爲用力過猛而開始發白。
站在趙大木身後,兩側的薛冬至和馬敢,見到趙大木直奔李瑜,他們馬上就急了起來,一起飛快的撲向趙大木。
這個省城炮子果然兇猛,被馬敢和薛冬至兩人撲到背上,他也不管不顧,就是一心盯着李瑜繼續衝鋒。
而薛冬至和馬敢一起,掛在趙大木身上,手裡的改錐和螺絲刀不停的起落,一下下的紮在趙大木的肩頭和胸口。
可惜趙大木穿的厚呢子大衣,有效的阻擋住了武器的穿透力,雖然疼痛難忍,但是卻更加激發了他的火氣。
看到手裡的傢伙插不進趙大木身子,薛冬至和馬敢心裡大急,掃了一眼趙大木的脖頸和頭臉,兩人又猶豫着不敢從這些地方下手。
如果從這些沒有呢子大衣的地方插,那就不是打架而是殺人了,對於取人性命,兩人還是下不去手。
此時正面對着趙大木的李瑜,看到薛冬至二人撲到對方身上,使得趙大木的行動緩了一緩,整個人突然撲了出去。
李瑜的機會把握的非常準,動作也足夠迅捷,可是有人比他更快,就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衝到趙大木的身邊。
李瑜驚訝的看到,姜世勳一把擒住趙大木揮舞鋼管的右手,然後一個翻腕就將勢如瘋虎的趙大木,按着胳膊壓制住。
正爬在趙大木身上的薛冬至二人,從彎腰痛呼的趙大木身上跳了下來,兩人一起用力踹趙大木的膝彎,只是幾腳趙大木就跪在了地上。
雖然只是瞬間的交鋒,而且李瑜自己並沒有動手,但是此刻見到被姜世勳制服,扭着肩膀跪在地上的趙大木,李瑜的後背還是冷汗淋漓。
“來幾個人,把他的手掰開按住!”突然馬敢對着一旁的兄弟們大吼一聲。
原來他見趙大木被制服,就上前去拽對方的手,姜世勳只是按住趙大木的肩膀,並沒有去管馬敢的動作,可惜試了半天,他也沒有把趙大木的手掰開。
“杆子,你要幹嘛?”看着馬敢通紅的眼睛,李瑜的心裡有了一些猜測,上前摟過馬敢,低聲發問。
“俺給老貓報仇,俺要挑了他的手筋!”馬敢滿臉猙獰的死死盯着趙大木,語氣裡的怒火讓人心悸。
“不行!挑了他的手筋,你也得陪他進去!”李瑜語氣堅決的反對,摟着馬敢的手臂又用力勒了一下。
被李瑜勒的往後踉蹌兩步,馬敢詫異的回頭看向李瑜:“瑜哥,剛纔你說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現在你不讓俺弄他?俺不怕進去,俺就是要給老貓報仇!”
“嗯?”
發覺自己說話馬敢不聽,李瑜兩眼一瞪直直的看向馬敢,剛開始馬敢還執拗的和李瑜對視,不一會目光就開始遊移起來。
身旁的兄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對視,不知道該聽杆子哥,還是該聽於哥的,都在那裡沉默起來。
正在一旁帶着人暴揍趙志剛的高壯,發現這裡氣氛詭異,滿頭大汗的從圍着趙志剛的人羣裡擠了出來。
聽剛纔圍堵趙大木的兄弟說了前因後果,高壯幾步走到馬敢身邊,照着馬敢的屁股就是兩腳:“你小子又犯渾?”
踹完以後,高壯就對李瑜低聲說道:“瑜哥,你別和杆子一般見識,不過……趙大木這小子,咱就揍一頓放了也不好吧?”
聽出高壯話裡意猶未盡的意思,李瑜笑笑:“怎麼可能放了?他們燒了咱的倉庫,打一頓送公安局啊!”
想到二毛子的前車之鑑,高壯和馬敢兩人恍然大悟,有李瑜的大伯在,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趙氏兄弟。
剛纔馬敢叫囂着要挑斷自己手筋的時候,趙大木一聲不吭的垂首不語,現在聽到要把自己送進警局,不用挑他手筋,趙大木馬上又囂張起來。
“姓於的,今天老子載了,咱們山水有相逢,等老子出來,我弄死你全家!”
看到趙大木此時還敢這麼張狂,馬敢等人一擁而上就開始踹他,被踢的滿地亂滾的趙大木,還在不時叫囂:“老子早晚殺你全家,你小子不要得意!”
聽到趙大木一直用家人威脅自己,李瑜的眼睛寒光四射,他分開衆人,走到躺在地上,喘着粗氣的趙大木身邊蹲下。
“你想殺我全家?就憑你?”
“嘿嘿……哈哈,小子雪城磁帶這塊肉,現在被你弄的好肥啊,老子弄不過你,可是四爺會很想吃這塊肉的,你等着四爺和你放對吧,哈哈……”
李瑜的瞳孔瞬間縮了一下,他最怕的就是引起趙四的注意,此時趙大木搬出背後的這座大山,李瑜心裡一下子沉重起來。
發現李瑜臉色開始變得鐵青,趙大木更加狂妄的大笑,甚至笑的眼淚鼻涕都出來了,還在上氣不接下氣的大笑。
“你小子要是放了老子,回頭我跟四爺美言幾句,你讓出雪城磁帶這塊肉,四爺不會爲難你,老子也不再找你麻煩,如何?”
聽到趙大木這麼說,高壯等人心裡都是大急,他們還真的怕李瑜被趙大木威脅住,放過這個混蛋,畢竟那可是趙四爺,北疆的江湖大佬。
“呵呵……趙大木啊趙大木,四爺不四爺的那是以後的事了,他再狠也是混省城的,雪城是我的,如果真的要放對,那就拼一把,不過你是看不到了!”
“我看不到?你敢做了老子?”趙大木的瞳孔瞬間縮成針尖大小,整個人的語氣都有了一些顫抖,畢竟不怕四爺的人,他心裡很是沒底。
“哦?那怎麼會,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剛纔不說了麼,送你進警局!”
“嘁!老子混了這麼多年,警局的大門我進的,比自家房門次數都多,你也是個漢子,咱們說話算話,等老子出來,咱們江湖再見!”
“嘖嘖,法盲就是法盲,你燒我倉庫,造成‘重大’經濟損失,已經構成縱火罪,而且是情節嚴重,你還想出來?!”
說完以後李瑜就站了起來,讓兄弟們把趙氏兄弟一起壓送警局,然後他轉身當先就走,走了兩步像纔想起來一般,李瑜回頭又看向趙大木。
“忘記跟你說了,你們燒的倉庫,雖然我已經買了,不過還沒有過戶,也就是說那裡還是米廠的倉庫!”
說完以後李瑜就等着,看趙大木驚恐的臉色,這也算是他的一個惡趣味,畢竟剛纔這混蛋用家人威脅自己,李瑜肯定是要還回來的。
可惜趙大木滿臉的迷茫,並沒有聽明白李瑜話裡的意思,低頭想了半天,還是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李瑜。
“真是……你連米廠的倉庫,意味着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敢放火燒?果然無知者無畏啊!”
說完以後李瑜不再關注趙大木,而是轉身就走,這麼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李瑜覺得自己做了這麼多準備,實在有些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