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趙大木是這麼對老貓說的:“我會在雪城再呆五天,你可以來找我報復,下次我會挑斷你的兩條腳筋,五天後我會走,如果我走了你報復我弟弟,我就殺你全家。”
老貓用一塊破布條纏好了右手的傷口,然後諂媚的笑着對趙大木說:“大哥,不會報復,俺知道錯了,俺們可以走了麼?”
當趙大木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走了以後,老貓轉身帶着兄弟們想要離開,可是當老貓剛剛走出兩步,趙大木用一根鋼管,重重的敲在了老貓的後腦上。
“你小子是個狠人,手筋斷了還笑的出來,能屈能伸是個漢子,所以我覺得一根筋不夠,你還是傻一些,我才安心。”趙大木的眼睛裡閃耀着兇殘的光芒。
兄弟們發瘋一樣的把老貓搶了出來,他們不知道應該去哪裡,只好一路跑回了倉庫,跑回自己的家,去舔舐傷口。
外面的天陰沉沉的,倉庫裡的兄弟們一夜未眠,大家守在昏迷的老貓身邊,七嘴八舌的吵嚷着。
有人要去報仇,有人要等幾位大哥回來,有人要送老貓去醫院,可是又不敢,因爲怕被趙大木他們“補刀”。
北疆的混混和炮子都是有“補刀”的傳統,白天打完架,晚上打聽到你在哪個醫院,或者在哪裡養傷,然後他們會追殺過去,再打一頓,目的就是爲了打服對方。
爭論進行了一夜,直到杆子哥興高采烈的衝進倉庫,兄弟們哭喊着圍了上去,他們覺得自己的主心骨終於回來了。
聽完事情的經過,馬敢和高壯的眼睛都紅了,後跟進來的李瑜,心裡也是憤恨難平,還帶着對老貓的歉疚。
李瑜知道,老貓是替自己受的傷,趙大木肯定是被趙志剛從省城找來對付自己的,可是老貓卻成爲了替罪羊。
三人小心的,湊到老貓躺着的稻草堆邊,老貓的雙眼緊閉,牙關咬的緊緊的,嘴邊還有殘留的嘔吐物。
“老貓昨天回來就一直昏迷,不到半夜就開始嘔吐,肚子裡吐空了,就開始吐黃水,早上纔好些。”一旁照顧老貓的一個兄弟,聲音裡帶着哭腔,哽咽着對三人說到。
“媽的,兄弟們抄傢伙,咱們和姓趙的拼了!”馬敢大喝一聲,就從一旁的稻草堆裡,抽出一把鐵鍬,轉身就想衝出倉庫。
倉庫裡的三四十號漢子,聽到馬敢的招呼一起發了一聲喊:“拼了、拼了!”亂糟糟的從稻草堆裡翻找“武器”。
鐵釺、鋤頭、鎬頭,實在找不到什麼東西的,把壘竈臺的磚頭拿起一塊,就跟在馬敢的後面,亂糟糟的往倉庫門口衝去。
“都他媽給老子停下!”
巨大的呼喊聲在倉庫裡迴盪,三四十人的吵嚷聲都被壓了下去,大家遲疑着站在倉庫門口,半隻腳已經踏出倉庫的馬敢,紅着眼睛回頭看向身後。
щщщ ☢ttk an ☢¢ o
“瑜哥,俺杆子尊您敬您,但是這次俺不能聽您的,老貓是俺兄弟,俺們不能不給他報仇,這事跟您無關,俺們不會牽扯您!”
“放你媽的臭屁,你叫我一聲瑜哥,老貓也叫我一聲瑜哥,你現在跟我說牽扯?”李瑜的眼睛也開始泛紅,額頭的那個血管開始一蹦一蹦的跳動。
“瑜哥,讓杆子去吧,麻煩你照顧老貓後半生,俺、我也要跟着去,你就別攔着我們了!”一旁的高壯誠懇的對李瑜說完,轉身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也要往外衝。
“都他媽給老子停下,你們這麼衝出去,不等到市中心,警察就把你們全抓起來了,青天白日的,你們動動腦子。”
又大喝了一聲,結果發現這些人都不聽,李瑜一邊解釋一邊急速的往倉庫門口衝,馬敢正在倉庫門口等高壯,結果李瑜後發先到,一把將馬敢拉回倉庫,自己站在門口堵住所有人。
“老貓也是我兄弟,仇要報,但是要用腦,你們這麼衝出去根本報不了仇,現在主要的是送老貓去醫院,他已經耽誤了一晚上,你們想他死?”
一口氣說完所有的話,李瑜直直的盯着馬敢和高壯二人,如果這些人實在不聽勸,李瑜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媽的!”
狠狠的把手裡的鐵鍬摔在地上,馬敢抱着頭蹲在地上,努力的壓抑着自己的哭聲,但是那股子撕心裂肺的感覺,怎麼也無法壓住。
“哭、哭個屁,壯子看家,杆子你帶幾個兄弟,幫我把老貓弄三輪車上,咱們先送他去醫院!”
見到馬敢蹲在地上痛哭,高壯也垂下了頭,李瑜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然後開始分派工作。
微微的側頭看了看倉庫外陰沉的天空,李瑜緊緊的抿着嘴,他的心裡不停咆哮:“姓趙的,咱們不死不休!”
二零九醫院的手術室外,一大羣穿着軍大衣的漢子,正在焦躁的亂晃,不時的有人伸長脖子看向手術室。
走廊邊上放着聯成一排的摺疊椅,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正坐在椅子上,他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似乎在想着什麼。
那一排椅子足足有七八個座位,但是滿走廊亂晃的漢子們,並沒有人坐在青年的身邊,他們在晃過青年身前的時候,都儘量貼着他對面的牆壁蹭過去。
剛剛參加工作的小護士,看着這一走廊的漢子,心裡總是有些忐忑不安,這些人都很是暴躁,上午送傷者過來的時候,他們的眼睛都是紅紅的,十分嚇人。
雖然二零九醫院是部隊的軍醫院,這裡的大夫大多都有軍職在身,可是這些漢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尤其那個傷者的手筋是被人用刀挑斷的。
想到這裡小護士的心裡更加驚懼,可是看着那個清秀的青年,在醫院的走廊裡一口口的吸菸,小護士還是鼓足了勇氣,走上前去脆聲說道:“醫院裡不許吸菸!”
當這句話被她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說出來時,小護士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走廊裡實在太安靜了,周圍的漢子,都瞪着通紅的眼睛看了過來。
“不好意思,下次不會吸了。”李瑜扯了扯嘴角,算是一個笑意,然後把煙捻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