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憑什麼幫俺們,以前又沒啥交情,還三番四次的得罪他……”正在馬敢小聲呢喃的時候,他隱約聽到外面李瑜大聲吩咐什麼的聲音。
側耳仔細傾聽,就聽到斷斷續續的幾句,什麼同學們辛苦一人一盒,姜哥先回家,冬至跟我走之類的。
不一會就見到李瑜帶着薛冬至,還有自己帶來的一個小兄弟一起進來,他們三人手上都捧着箱子。
進來就連忙往地上堆,進出了幾趟,地上就堆的滿滿的,從沒有蓋起來的紙箱上面,能夠看出,那都是磁帶和小說。
三人又進來放下一些木頭架子,接着去了裡間往外抱被褥,等到李瑜再次進來不由分說,從馬敢手裡搶過高壯,就往外走,傻愣愣的看了半天的馬敢,連忙在後面跟上。
出來外面,馬敢就見到剛纔那些學生已經散去,自己帶來的兄弟,也就剩下那一個正在三輪車上鋪被褥的。
心裡早已經慌亂不已的馬敢,也不知道李瑜到底想幹什麼,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見到李瑜把高壯放到了三輪車上,他也連忙跟了過去。
“你們三個都上車,穿的跟過三伏似的,都上被子裡捂着,看好你們自家兄弟。”李瑜讓馬敢和另一個混混一起上車,把高壯夾在中間,然後把厚厚的棉被裹上三人。
之後李瑜招呼薛冬至,兩人一起推着三輪車往市中心走去,傍晚寒風凜冽,地上又開始結冰,所以李瑜二人推的小心翼翼。
在車上裹着棉被,馬敢小聲的問那個跟着的兄弟,人怎麼都散去了,現在這是要幹嘛?這小子叫老貓,是他們這幫人裡相對機靈的,平時除了馬敢和高壯,就數他威望最高。
今天的事情三起三落的,加上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病重,馬敢早就失去了方寸,此時只好詢問這個老貓。
“杆子哥,俺也不知道,剛纔你們進去不一會,那個李瑜就出來,讓他們那些學生散了,還給那些娃子一人一盒磁帶,說是謝禮。”說到這裡,老貓的眼裡有掩飾不住的豔羨之色。
一盒磁帶十多塊錢,起碼夠他老貓吃上三天飽飯,那個李瑜就這麼送出去三十多盒出去,實在是財大氣粗。
“然後呢?你小子說話一氣說完,發什麼癔症?”見到老貓說了一半就發愣,馬敢不滿的低聲催問。
“然後就讓俺們都散去,不過俺留了個心眼,說要陪着你們,那個李瑜也沒說什麼,接着就讓俺幫着從三輪車上卸貨。”
“那沒說這是要幹啥去?你小子就跟着上車?讓他們推着咱幾個走了?”馬敢聽到這裡,發現和他在小賣店裡聽得差不多,他不由的焦急的連聲發問。
“這……俺也不知道啊,俺以爲你和壯子哥跟他談好啥了,俺就沒多問,再說那個李瑜,眼睛掃我一眼,就嚇得俺不敢說話,可怕人了,俺不敢問。”老貓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漸不可聞。
“艹,我談好個屁,你就不怕他把咱三個,推到那個犄角旮旯殺了吃肉?”罵了老貓一句,馬敢翻身趴在三輪車後面的扶手上,探頭看向李瑜。
就見李瑜和薛冬至兩個正氣喘吁吁的推着車,晚上氣溫下降,但是憑藉着路邊偶爾幾個路燈,能夠看到他們兩人,嘴裡噴出的白氣,和頭上冒起的熱氣,混雜在一起升騰不休。
“爺、爺爺”嚥了一口唾沫,馬敢艱澀的喊了李瑜一聲。
“呼……呼,有事說事,不用總這麼乖!”
“俺就是問問,您老這是要推俺們去哪?俺兄弟病的快不行了,您要想幹啥,就衝俺來吧,饒了高壯這一遭!”
“呵,推你們去哪?找個犄角旮旯殺了吃肉,快過年了,備點年貨!”
“額……”
聽到李瑜這麼說,馬敢不由得尷尬起來,明顯是剛纔自己呵斥老貓,聲音有些大,被李瑜聽到了。
“您就別逗弄俺了,就交個底,和俺說說,要不俺心裡實在不踏實!”
“送你兄弟去醫院,還他媽能去哪,到了醫院,你和你這個小兄弟,回去一個,把你們家裡拉肚子的也弄來,要不是怕你們不放心,剛纔就讓他們一起回去帶過來了,咳咳……”
一起說了太多話,李瑜不由得嗆了一口涼風,連聲咳嗦起來,然後他就推了一把馬敢,把馬敢又塞回被窩裡去。
被李瑜硬按回被窩的馬敢,呆愣愣的趴在車上,現在馬敢心裡亂糟糟的,就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
今天的事情,他設想過很多後果,其中在他的想法裡,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李瑜揍他一頓,放過高壯。
嚴重些的,也許兄弟們都要被李瑜,挨個狠揍一頓,最後可能還要去公安局走一趟,不管怎麼猜想,馬敢的心裡,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是被李瑜送去醫院。
此時他緊緊的抱着高壯還在微微顫抖的身子,眼睛裡的淚水大顆大顆的滾落,那股子從心裡翻上來的酸澀,讓他忍不住嚎啕出聲。
正在專心推車的李瑜,聽到車上馬敢撕心裂肺的嚎哭,嚇得差點摔倒在地,李瑜的臉色鐵青,緊緊的抿住嘴脣。
又機械的往前推了一陣,李瑜才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媽的,沒氣了?”
車上的哭聲一下子停住,然後被子裡才傳來馬敢悶悶的抽噎聲音:“沒、沒有……俺是太高興了!”
“艹!”
氣急的大罵了一聲,李瑜長出一口氣繼續推車,他身旁的薛冬至奇怪的側頭看看他,也沒有發問跟着繼續努力往前推車子。
距離三中最近的醫院就是紅旗醫院,算是部隊的三產醫院,也就是說這家醫院裡的醫生都沒有軍職,不過醫院還是軍隊的產業。
到了醫院,薛冬至在外面看車,馬敢和老貓把高壯用被子卷好,小心的擡着進了醫院大樓。
原本拿着錢袋子準備掛號的李瑜,卻發現掛號室竟然人去屋空,找到一樓值班大夫的辦公室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