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琪伸了伸懶腰,睡眼朦朧的看着紫逆,這廝還是緊閉着雙眼,沒有一點要醒的跡象,嘆氣。已經快午時了?今天竟然會睡得這麼晚,少見呢……
“喂,還沒醒嗎?”天琪因爲剛睡醒還有些對不準焦距,不禁揉揉眼睛,這纔看清楚紫逆臉色煞白地撐着牀沿。
“你怎麼了?”
“是,是血河愛——噗——”話未說完,紫逆吐了一大口的鮮血,昏倒在牀上。
天琪大驚失色,立刻把牀頭的外衣右側口袋中的十五枚針盡數取出,雙手連番舞動,此起彼落地紮在了十五個穴道上,總算讓紫逆停止了吐血,隨後用針把紫逆的袖子劃開,上面纏繞的血河愛憐居然不見了。天琪大驚,一咬牙,將針搭在自己左臂上,上而下劃出一個又長又深的口子,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從左臂的內側流了出來,天琪立刻用力揮舞起來,“血河愛憐,這有你最喜歡的血,求求你出來一下吧。”
不知道是真的聽見了天琪的哀求,還是隻是因爲嗅到了鮮血的味道,話音剛落下,血河愛憐便一點點從更靠紫逆身體中心的地方冒了出來,從紫逆的胳膊上繞到了天琪的胳膊上,貪婪的吸吮了起來。
“果然……”天琪看着血河愛憐上的點點焦痕,心裡明白了大半,怒火開始在他胸口燃燒,殺意層層散出。又是韶華逝!該死,他早就該想到了!紫逆是左手中毒,而血河愛憐就纏在她的左半身上,不可能一點兒影響受不到,血河愛憐的盡頭又與紫逆心脈相連……
思至此,淡然的眸子瞬間染上一抹驚駭的光芒,傷心到此爲止,獨孤默邪,我千羽天琪和你勢不兩立!
他不說,不代表就不知道經常默邪在揹着他進別苑,一開始,他是爲了看戲,不打算管;藥被毀後,他不管是爲了看看默邪後面有沒有幕後黑手;而現在,竟然對他最重要的人下手,他可忍不下去了,佛祖亦有發怒的時候,何況神醫不是神。
“來人,去叫汀韻!”
“琪~出什麼事了?”到了門口兒,汀韻忐忑的走了進來,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天琪背對着她,手已經握成了拳頭,骨節泛起白色,“幫天琪照顧逆,天琪要去找默邪算賬!流碧閣主,這個任務沒問題吧?”
“不行!絕對不行!”汀韻突然擋在了天琪的面前,堵住了門口,“琪,你冷靜點兒!現在就去找默邪可不行,現在不是時候,你手裡沒有什麼確實的證據,你手裡的證據根本不足爲信,如果他想反駁,實在是有太多理由了。”
“那就直接殺了他!讓開!”天琪吼道。
“不讓!有這時間不如趕快給紫逆配幾副恢復的藥!”兩人就這麼僵持着,外面突然傳來的震耳欲聾的敲門聲。
這誰呀?!在這麼不恰當的時間過來?!汀韻立刻就打開了屋門,一臉怒色地瞪着外面。
外面站着兩個渾身上下髒兮兮的灰頭土臉的侍衛。
“少教主,汀閣主,不好了,着火了……”
“什麼?!怎麼會着火……不可能這麼巧!”汀韻陰下臉,不知在想什麼。
“現在你該讓開了吧?”天琪顧不得多說,一把推開汀韻衝了出去。
“喂!”汀韻剛想追上去,看了看依然昏迷的紫逆,只好做罷,無論怎麼樣,她也必須盡到做屬下的執責。
火勢並不是很大,範圍也不甚廣,短時間內想滅掉也着實不難,等天琪趕到時火勢已經穩定住。
不過,讓天琪相信這火只是一場意外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又是誰出於什麼目的在這裡點了火?
“人都怎麼樣?沒人不見了或者除了什麼意外?”天琪問道。
“起火的地方只是一些擺放雜物還有一些不重要的房間,暫時還沒有發現有人員傷亡。”
“嗯。這就好,只要確定人都沒事,火不要蔓延就行了。”話是這樣說,天琪的面色卻不怎麼好看,總覺得,要出事。
這有可能,真的是出事的前兆。天琪當機立斷地對身邊的人說道:“立刻再去確認一下門裡的人數,還有資料庫是否有人入侵,特別是關於最近的事情的記錄要調查仔細。”
“明白了。”
天琪依然有些不放心,又把對幾個洛羽來講比較重要的幹部叫了過來,環顧周圍的這些人,一個一個,很認真地看。於簫,鬱鳳,祁海,令狐豐瀧,還有剛剛離去的林奚……再看烏猗,烏左使一眼……突然靈光一閃,有些驚慌地呢喃:“少了,怨右使呢?”(以前稱蒼怨爲堂主,現在升職了,所以改爲右使。)
“少教主,您是不是太過緊張了?憑怨右使的身手,不可能會因爲一個區區火災就出問題的。”
“如果這場火只是爲了想趁亂抓一個人的話,怨右使極有可能正好因爲周圍沒有多少把手的人,被人圍困。”天琪話音剛落,林奚從東側的房頂跳落,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淡粉色的衣服上沾了很多黑色的污跡,看上去像是燒焦的東西殘留的焦黑的痕跡。
天琪走過去拉起她的手,發現手心也有被燒傷的跡象。
“你進了着火的房間?”有些緊張。
“……我,進了怨右使的,房間……”手上的傷口傳來的些微痛楚林奚無暇顧及,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天琪,不知該怎麼開口,後者也似乎察覺到了,靜靜的,有些膽怯地等着她開口。
“我趕到那裡的時候那裡幾乎已經燒盡……裡面……”林奚聲音艱難地斷續道:“裡面……只,發現一具屍體……從衣服上,判斷……應該是,怨右使……”
這次天琪沒有再次衝動的跑過去,而是採取了一個最簡單的方式——眼一黑,暈了過去。
“喂,少教主!”
還是於簫冷靜,猛的抄起身邊的裝滿水的木桶,嘩啦一下子將水盡數潑在了天琪臉上。
“刷——”
水滴沿着天琪的髮絲一點點流在地上,這人也總悠悠轉醒了。
“本少先回屋了。怨右使的屍體先不要埋,本少要保留她的遺體查一下是不是本人,有沒有中毒跡象,就算面目全非……本少應該也是可以做到的。”天琪一點點的挪向房間,手狠揪着自己的胸口,無聲地掉着眼淚,一天之內受了兩次這樣沉重的打擊,他真的不行了。摘星草也好,玉面神醫也罷,無論有多麼出名,他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孩子,纔剛剛十六歲,他也只是血肉之軀,也沒有像紫逆那樣一顆冷漠的心。他,其實並沒有那麼堅強。
如果說這樣的兩次打擊他還能承受得住的話,當他回到房間看見空空的牀位,滿地的血痕,以及昏迷不醒的汀韻,就真的快要發瘋了。 Wωω ✿тtκan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