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三眼惡魔的攻擊破壞,陸清明之前所居住的房間已經不能再用。重新收拾屋子將其安頓下來,李牧羊這纔有時間和家人坐下說話。
羅琦拉着李牧羊的手,眼眶溼潤,努力的想要壓抑,淚水卻還是不停的往下流的模樣,哽咽說道:“瘦了。比上回見着的時候瘦了好多——傻孩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母親,我挺好的。”李牧羊柔聲安慰着說道:“倒是讓你們擔心了。”
“瘦些倒沒什麼,精氣神看起來要比之前要好上許多。”公孫瑜的觀察更加仔細,兒子回來了,又順手幫忙解決了父親遭遇的危機,倘若不是牧羊孩兒及時出手的話,怕是現在後果都不堪設想。所以,公孫瑜的心情格外的愉悅,笑着問道:“牧羊體內的那寒毒可是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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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好了。”李牧羊點頭說道。“此番前往崑崙墟,正是爲了治療寒毒而去——也幸好孩兒造化不淺,得到神宮裡面的神寵相助,體內寒毒全部驅逐乾淨。”
說起此事,李牧羊又想到了開明獸。
當日自己急着逃離數千人的圍困,又要安然無恙的帶走萬靈玉璽,都沒來得及和開明獸好好告個別。
嚴格意義上來講,它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又送給了自己護身至寶彩雲衣——
李牧羊心想,自己答應過有朝一日定要帶它出去看神州大地以及九國的風土人情。等到手頭上的事了結,定要好好去兌現承諾纔是。
可惜啊,神宮飄渺無宗,再次相見也不知道是何年何夕了。
對待那位老友,李牧羊的心中終究是存了一份愧疚。
“牧羊,那個——你父親的病——”公孫瑜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母親,我知道。此番回來,最主要的就是爲了解決父親體內的幽冥毒氣。”李牧羊明白公孫瑜心中的想法,主動出聲說道。
“我知道這是世間奇毒,我也不想逼迫你給你帶來太大的壓力。但是你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實在是——堅持不了太久了。我一個婦道人家,想不出什麼解決辦法。你弟天語也是一番好意,這次還差點兒鬧出事端。幸好你及時回來,不然的話,怕是——怕是你父親現在已經不在了。”
公孫瑜心事重重。
陸清明體內的寒毒是壓在她心中的一塊大石,一日不解決,她就一日寢食難安。
特別是最近段時間惡化嚴重,她就更加不敢稍有疏忽,生怕一個不留神陸清明就一命嗚呼,再也醒不來了。
很多時候,生與死的距離,也不過是眨個眼睛的功夫。
“可有解決之法?”公孫瑜大喜。
“是啊牧羊,你父親的病實在是不能再拖了。你要是有什麼辦法就及時出手,不然的話——”羅琦也出聲勸道。現在兩家親如一家人,羅琦又一直陪伴在公孫瑜的身邊,隨着陸清明病情的惡化,公孫瑜這段時日不思茶飯難以入眠,作爲她以前的丫鬟現在的姐妹,這樣的痛苦比她自己來承受還要更加難受一些。聽到李牧羊說此番回來是要解決陸清明的病情,羅琦恨不得兒子能夠當場就放展妙手回春之術將陸清明給治好了。
“要治。”一直沉默的李巖點了點頭,說道:“不能拖。”
李牧羊認真點頭,說道:“母親,父親,你們不要着急,我心裡已經有了章程——只是還需要做一些準備。等到我把所需要的材料準備好,就可以動手爲父親醫治了。也不過就是這兩天的時間。在這兩日裡,我也會爲父親活血化瘀,排除一些毒血,減輕他的身體負擔——既然我回來了,父親就一定不會有事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公孫瑜的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說道:“牧羊,這次回來了,就不走了吧?”
“——”
“還要走?”羅琦顫聲問道。
“牧羊不孝。”李牧羊一臉愧疚的看着廳中的兩位母親一位父親,聲音沉重地說道:“我也不願意就此離開。只是現在手頭上確實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牧羊實在是不敢耽擱——怕是給父親治好之後,便要立即動身了。”
“我就是心疼——”羅琦紅着眼眶說道。“牧羊一個人在外面,所有人都要害他,所有人都想着要殺他,身邊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太苦了,太孤單了。留在風城,終究有一碗熱飯吃,有親人在身邊互相照應着。”
公孫瑜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去吧。雖然捨不得與你分離,但是做父母的都能夠理解——陸氏大仇未雪,風城內憂外患,還有牧羊的身份問題——怕是這些問題不解決,孩子也沒辦法安心陪伴在我們身邊。我們在這裡守着,等着,只盼牧羊能夠行事謹慎,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着才行啊。”
“牧羊還沒走——”李巖看到李牧羊的眼眶微紅,知道他的心裡也很不好受,出聲說道:“你們倆就不要搞得這麼傷感,大家先開開心心的相聚幾天,給他多做一些好吃的補補身子纔是道理。是不是?”
“對。對。對。”羅琦趕緊跳了起來,說道:“我去給牧羊做面片湯。牧羊最喜歡吃我做的面片湯了。”
話未說完,人就已經跑出去了。
羅琦不及公孫瑜那般雍容大氣,想得事情也非常的簡單,但是,她和全天下所有的母親一般,就是千方百計的對兒子好,想讓兒子吃好穿暖無病無災的開心過活。
看着羅琦跑遠,公孫瑜笑着說道:“你娘一直是這個脾氣,生怕你在外面會餓着——”
李牧羊感受着父母雙親對自己發自內心的關心,以及家庭的溫馨幸福,心想,這樣的感情怎麼可能是龍族可以比擬的?
就算全天下都想要傷害自己,屠殺自己,自己也不願意捨棄人族的身份,不正是因爲身邊有這些至親至愛的家人嗎?
爲了他們,受一些委屈和傷害又值得了什麼?
……
李牧羊終於又吃上了羅琦親手做成的面片湯。厚實筋道的面片,用雞湯澆灌的湯水香得讓人直流口水。
李牧羊一連吃了兩碗,吃得額頭熱汗淋漓,好不痛快。
羅琦坐在一旁看着,看着兒子吃得高興,她也笑得合不攏嘴。
“多吃一些。”羅琦還在不停的勸着。“我做了一大鍋呢。”
“我已經吃了兩碗了。吃不下了。”李牧羊說道。
“高高大大的男子漢,兩碗麪湯算什麼?你爹都能吃四碗。”
“——”
李牧羊可憐兮兮的看向李巖,李巖轉過頭去,說道:“你娘讓你多吃兩碗,你就多吃兩碗——湯湯水水的,一陣子就餓了。”
“——”
感情他們這是想要讓自己把這段時間沒吃着的面片湯一次性給補回來啊。
李牧羊努力的吃了三碗,後來實在是吃不下去了,母親這才放過了他。
剛剛放下湯碗,一直留守風城侍候父母雙親的俏婢睛兒送來了茶水。
李牧羊看着睛兒,笑着問道:“你們幾個都還好吧?”
睛兒眼眶泛紅,哭泣說道:“婢子們都很好,就是少爺——少爺受苦了。聽說了少爺經歷的那些事情,婢子們都很心痛。少爺這趟回來就不走了罷,讓婢子們好生侍候少爺。”
李牧羊笑着搖頭,說道:“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到處理完了就會回來。你們好好幫我照顧好父母雙親,我記着你們這份情義。”
“少爺可千萬別這般說話。侍候老爺主母是我們的福份——”睛兒說着就要下跪。
李牧羊趕緊伸手把她拉住,說道:“不用跪。在我家裡不用動不動就跪下。”
入手滑膩,又有香氣撲鼻。李牧羊定眼打量着睛兒,發現她比之前更加豐滿,身段也更加的凹凸有致。按照大戶人家的規矩,現在這個年齡怕是已經要許配給人家做妻做妾了。
“少爺——”睛兒被李牧羊握着手腕,臉色羞紅,不能自已。
李牧羊趕緊鬆手,笑着說道:“你代我向她們幾個問好。下去休息吧,我陪母親說會兒話。”
睛兒雖然不願意離開少爺,但是也不好再在這邊守着。
心想,少爺比以前更加好看了,而且感覺比以前更加的成熟穩重,越來越有男人氣息呢。自己能夠和少爺說幾句話,已經算是很讓人開心的事情了。她們幾個丫頭怕是要嫉妒死了不可。
睛兒高高興興的退下,羅琦看着睛兒窈窕的身影,說道:“睛兒已經可以許給人家做妻子了——牧羊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女子?”
李牧羊輕笑,說道:“母親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千度真是個好姑娘啊。貴爲孔雀王朝的公主,卻一點兒也不嬌氣,行事有條不紊,所有事情都能夠處理的井然有序。說話更是動聽,每一句話都能夠說到人的心坎裡去——若是牧羊能夠娶得千度這樣的女子爲妻,母親真是要高興壞了。”
李牧羊心想,倘若你若是知道孔雀王是要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朝着未來的孔雀女王培養,便會知道她在你面前所表現出來的這點兒能力便實在是不算什麼了。
“千度極好。這些日子也苦了她了。”李牧羊附和着說道。
“你們的日子——什麼時候能夠定下?”
“母親,現在諸事繁雜,實在不是說這樁事情的時候——”李牧羊臉色微紅,不好意思地說道。
“唉,我也知道——只盼牧羊早日將這些事情給解決掉了,一家人安安份份的好好過日子,然後將千度公主迎娶進門,生幾個白胖小子——娘死而無憾了。”
“——”
看到李牧羊不願意接自己的話茬,羅琦也不再勉強,說道:“你在外面走動,可打聽到你妹妹思念的消息?我問過千度,她說思念是被師父紫陽真人帶走,想來這天下之大,也沒有什麼人能夠傷着她。這下放下心來。”
李牧羊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思念和紫陽真人在一起,反而比在風城要更加安全一些——所以我也一直沒有想着去尋她。等到我把事情理順了,再去接她回來。那個時候我們再一家團聚也好。”
“是這個道理。”羅琦點頭說道。“不管你們兄妹在哪裡,只要健健康康的,我就滿足了——還有契機,你們可曾見面?”
“不曾。”
“唉,這孩子——平時沉默少言,和我們說的話也不多,一個人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央求千度姑娘幫忙尋找,千度也勸慰讓我不要擔心,說她想要回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的。”
“是啊。”李牧羊輕輕點頭。“她想要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的。”
……
晚上,李牧羊召集了風城高級將領的一個高層會議。
拱衛風城的部隊比較複雜,大部分是原本就隸屬於陸氏的風城駐兵,也有一部份是陸氏倒塌之後不滿皇室暴戾而前來投靠的陸氏嫡系心腹。
當然,還有爲了守護風城安危不被西風帝國或者其它的國家勢力搶走而駐守在此的孔雀王朝和黑炎帝國的兩國援軍。
在會議上,李牧羊對風城的這些高級將領們不離不棄和陸氏共存亡的行爲表示了感恩,對他們這段時間的辛苦表示了感謝。並且部署了下一部份的防守計劃。
會議結束後,李牧羊又特意將公輸一族的族長以及幾位核心人物給請了過來。
因爲和公輸垣的兄弟之義,又因爲公輸一族舉族來投的大恩。這一次,李牧羊沒有以城主的名份來接待他們,看到公輸族人在族長公輸舸的率領下進來,李牧羊趕緊迎了過去,恭敬行禮,說道:“牧羊見過諸位叔伯。牧羊不在的這段時日,勞煩了諸位叔伯,實在是心中愧疚之極。”
公輸舸很是欣慰李牧羊的這份謙遜,倘若不是他龍族的身份的話,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族統帥。若是他有野心的話,公輸一族也願意跟着他打下一片大大的天地。
可惜啊——
公輸舸快走幾步,將李牧羊給扶了起來,拉着他的手腕說道:“牧羊少主切莫行此大禮,老朽承受不起。”
“伯父是我的長輩,晚輩給長輩行禮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哪裡會受不起呢?”李牧羊笑着說道。他又一一向其它的幾位公輸家族的大家長們行禮,邀請他們在大廳就坐。
胖子公輸垣也來了,看到李牧羊身上的彩雲衣,疑聲問道:“你又換衣服了?”
“不曾。”
“怪事。之前見到你的時候,你穿着的是白色戰甲,現在又變成了這般的文士衫——難道說,這衣服還能夠自己變形不成?”
“或許,它當真能夠自己變形呢。”李牧羊笑着說道。
“真的?”胖子瞪大了眼睛。“能不能給我也搞一套?你也知道,我最討厭換洗衣服了。若是有一套能夠變形的衣服,我就再也不用換洗了。多方便啊。”
李牧羊搖頭,說道:“恐怕這事我幫不了你——”
李牧羊倒也沒有在自己的兄弟面前隱瞞,說道:“這衣服我也不知道是何來歷,是何人縫製而成,不過確實有變形的作用——不過,這套衣服是在崑崙神宮裡面來得到的。怕是世間也只有這麼一套。”
“唉,感覺好事讓我一個人給佔盡了。”胖子一臉遺憾。“不過,你也不要放棄。既然那人能夠做一套這樣的衣服,也有可能做兩套三套很多套——你幫我留意一下,若是發現了第二套,無論如何都要幫我弄到手。”
“好。我幫你留意着。”李牧羊強行忍着笑意,說道。
看到兒子和李牧羊交情深厚,公輸舸也非常高興,說道:“看來少主此番收穫頗豐。”
“還算不錯。”李牧羊點頭說道。
治好了體內的幽冥寒毒,得到了萬靈玉璽,倘若這樣的收穫還不算豐厚的話,那其它人怕是都要自行了斷了。
“恭喜少主。”公輸舸笑着說道。
“公輸伯父,今日請你們過來,是有事情想和你們商量一番。”李牧羊笑着說道,轉入正題。
“少主儘管吩咐,但有差遷,我們公輸一族自當盡心盡力。”
“倒還真有事情要麻煩伯父和公輸一族。”李牧羊倒是也沒有客氣。“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向伯父瞭解一些狀況——公輸一族每月能夠製作出來的魯班戰車的數量是多少?”
“以前有陸氏支撐,每月能製作三十輛有餘。現在物資缺乏,金鐵礦石之物更是斷絕已久——怕是一輛也製作不出來了。”公輸舸唉聲嘆氣的模樣。科研是需要金幣的,是需要物資支援的。以前有龐大的陸氏支撐,所以公輸一族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各種各樣的刀劍器械都能夠製作出來。
現在陸氏倒塌,西風帝國視他們爲眼中釘肉中刺,自然不會將金鐵之物再出售給他們。其它帝國也對西風孤城進行封鎖,除了孔雀王朝和黑炎帝國支援了極少數量的兵器盔甲之外,其它物資想都別想。
“現在我們手頭上有多少魯班戰車?”
“尚存兩百三十八架。”公輸舸回答着說道。“兩百架被設置在風城險要位置幫助守城。其它的三十八架作爲後備資源,隨時都有可能替換毀壞的戰車。”
“倘若我能夠解決物資問題,公輸一族全力勞作,每月能夠製作出來的戰車數量是幾何?”
公辦舸一般的震驚,說道:“少主能夠解決物資問題?要知道,那可都是各種各樣的稀有金屬和礦產——對其它帝國而言都是禁售之物。如何能夠得到?”
“我自然會有解決之道。公輸伯父只需要告訴我每月能夠製作出來的數量便是。”李牧羊笑着說道,決定先賣一個關子。
公輸舸想了想,說道:“倘若全族動員,日夜不休的話,每月能夠製作出一百二十架——”
“這麼少?”李牧羊的心中有些遺憾。
“你知道製作出一架戰車需要耗費多少工時多少人力嗎?你知道一架戰車上面需要多少個零件又需要多少次的調試嗎?你又知道——我們公輸一族總共有多少個族人嗎?”胖子大怒,連連出聲質問。
李牧羊滿臉羞愧,對着公輸舸深深鞠躬,說道:“伯父切莫介意,我不懂器械之事,所以口沒遮攔——讓伯父笑話了。”
公輸舸笑着擺手,說道:“這算是什麼事?用不着道歉。不過,我聽少主的意思——少主是準備什麼大動作?”
“不錯。”李牧羊點頭說道:“風城雖固,但是畢竟孤城難守,想要解決眼前的危機,就不得不進行一場大動作才行——所以,我們才需要更多的戰車以及其它的防禦和攻殺設備。”
公輸舸的表情變得興奮起來,說道:“太好了。公輸家族好久沒有動手的機會,手都開始變生了,都有些迫不急待了——只要少主能夠保證物資充足,我向少主立下軍令狀,每月交付一百八十輛魯班戰車。至於其它的防禦和攻殺設備,到時候就看少主的需求量了。”
“謝謝伯父。”李牧羊再次對着公輸舸鞠躬,說道:“你是我風城的恩人。”
“少主可千萬不要這般說,術業有專攻,公輸一族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已——”
會議結束的時候,胖子公輸垣還不忘提醒李牧羊不要忘記彩雲衣的事情。
李牧羊笑着答應,心想,怕是世間找不到第二件了。
可惜彩雲衣不懂說話,而且他又沒辦法像開明獸那般和它溝通——不過還是得好好研究一下才行。
李牧羊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發現門前站着一個半大的小子,正是今日與自己爭吵跑走後再也沒有出現的陸天語。
李牧羊看着陸天語,陸天語也同樣的看着從月色中走來的哥哥李牧羊。
兩人在門口相逢,站定,對視片刻後,李牧羊對着他點了點頭,說道:“進屋說話吧。外面冷。”
陸天語一言不發,跟在李牧羊的身後進入小院。
嘎吱——
李牧羊關上小院,也將月色關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