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破防,這其實也算是一種碾壓了。而苗樸一直苦求而不得的高爆發,他如今也想開了,老話兒說的好:“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啊!”防禦變態的同時,又希望擁有變態的傷害,這想法本身就有些貪。還好,傷害略顯不足的問題可以用【活性尾刺】進行彌補,在戰鬥中,對手劃破個皮兒往往都是致命的,有了這樣的手段,又何必一定要追求那種極致的完美呢?攻防樣樣都頂級,這個可以作爲理想,而不應該癡迷。
一招交鋒,精英怪就破了點皮兒,然後就被種下了【活性尾刺】。
可惜,這些被下放的精英怪也不是那麼簡單,胳膊中標後當下自斬一臂,這讓苗樸和羅芷晴不得不延長戰鬥時間,又在它胸部來了一下,這下精英怪沒辦法壯士斷腕了,再搞就是搞死自己的節奏。不過,戰鬥時間延長對苗樸和羅芷晴來說是不太好的,要知道,精英怪周圍的衍生怪物們也不是吃素的,也得虧有羅芷晴,否則能否從容逃脫都很成問題
。
受傷而回的苗樸和羅芷晴立刻進了瓢蟲載具的治療艙,這不是小題大做,正因爲傷勢不重,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完全恢復,何必拖着?又不用作秀給人看自己帶傷上崗的敬業精神。
另一邊,那名受傷的精英怪將指揮權交代給了副手,它拿着自己的斷臂直奔移動指揮部而去。
衍生怪物們大都是狠人,自斬肢體什麼的根本就不算什麼,只是大多數有覺悟卻未必有那個意識,搞不明白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該對自己下手,所以光是有覺悟也沒用。而這位受傷的精英怪顯然是既有覺悟又有意識,實際上從某種角度講它也不是很擔心,【淵守】的肉體恢復力向來奇葩,雖然還不至於自行斷肢再生,但回到後方,無論是再生還是接駁,都是沒有問題的。
那精英怪帶着自己的斷臂到移動指揮部,就是爲了跟同僚們搞清楚對手偷襲的貓膩。
沒用多久,結果就出來了,畢竟【活性尾刺】已經埋下,具體的實物就在那裡,這是跑不掉的,而精英怪們本身也是高端異能者,它們再怎麼遲鈍也還是能辨識術法和類術法攻擊的。
它們發現,苗樸使用的確實是術法、類術法級別的異能手段,那法術模型構成了一種能量膠囊,這種能量膠囊本身釋放的能量類似於某種腺素,對目標甚至是完全有益的,但它包藏禍心,有益開道,騙過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能,然後將真正的危險運送到位,最後發作。
這種傷害是一種複合能量,哪怕是粗略的分析,這種複合能量也明顯是針對它們而設計的,紊亂機能,影響洪荒之力的生成,而且是爆發式的,配合外力誘因,突然爆發,使得目標瞬間狀態跌至負值,同時無法使用洪荒之力,可想而知,在死鬥中被來這麼一下,將是多麼的致命。
面對這樣的結果,精英怪們都是倒吸一口涼氣,不是爲對手的歹毒,而是爲對手對它們的瞭解。這種複合能量真的是太高端了,它們對自身的肉體特性也算是有一定的瞭解,從某種角度講,說是百毒不侵也不爲過,尤其是它們能夠始終將洪荒能量保持在一個較高的激活度上,這就使得任何毒素類異能都會被大幅度削弱效果,甚至排斥。所以,對方要是使用那種猛烈的、兇狠特性的毒素,它們反倒是不怕,就是對耗唄,洪荒之力很萬能的,消消減減扛一扛就扛出了活命的餘地,扛出了反擊的機會,更何況那麼一點點的劑量,能發揮的作用也很有限,就算真的爆一下,以【淵守】肉體的自我修復力也不是很懼。但這種非直接性的破壞,而是製造障礙的,就比較陰損了,運用得當真的是很致命。
“原來他們玩的是這麼一手啊,先埋下伏筆,然後關鍵時刻痛宰。”有了這種判斷之後,精英怪們決定再一次的抱團,這樣一來,若是苗樸襲擊它們,想要從容退走就真的是很難了。至於下層指揮官,它們倒是巴不得苗樸能多來幾回。這種強度的突襲,難道沒消耗的嗎?我們就用人命換戰力,大不了到時候所有受襲的指揮官由副手接替,倒要看看誰更賺。
不得不說,這樣的結果,真是有陰差陽錯的天意在裡邊的。
話說,苗樸私下進行過實驗,他發現【紅魔】對侵蝕擁有洪荒之力的目標效果不好,輕則被那一臺臺細胞發動機吞噬,重則就會被反向奴役,他當初能獲得【玄靈】這種特殊的微生物單位也與肉體的這種特性不無關係
。所以針對精英怪,他使用了複合異能毒素,目的也確實如精英怪們所解析的那樣,關鍵時刻爆發,不僅僅是苦主會受難,還有可能形成鏈式反應,比如說關鍵時刻需要救援或出力,結果應該十拿九穩的救援或出力失敗了,那麼後果就很可能是害人害己,一死一對兒,甚至一舉逆轉局面。苗樸知道在千軍萬馬中瞬間抹殺精英怪的難度太大,或者說代價太高昂,所以才選擇了埋釘子以便後用,可結果卻遇到了腦子活泛的,索性也就將計就計了,否則他絕不會畫蛇添足的再來一次,而是會搶走那精英怪的斷臂,然後迅速退走。
精英怪們拿他和羅芷晴這種高端戰力二人組頗爲無奈,於是就有了以人命換戰力的想法,關於這一點,苗樸倒是想到了,所以將計就計的核心要點也就在這裡。
不是有那麼句話嘛:“人算不如天算。”在苗樸自覺算計周詳的時候,有些事情已經偏離了他的預料,比如說b-a型【紅魔】的擴散能力,當苗樸發現自己玩火玩出問題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苗樸現在都清晰的記得,初次在美國遇到【綠魔】和【紅魔】的點點滴滴,因爲這兩種微生物實在是太霸道也太讓他感覺驚豔了。
不同於【綠魔】的宏大與勢不可擋,【紅魔】給苗樸的感覺是近乎不死的頑強,它們有一種最最原始的兇狠,那爲了生存而爆發出的令人顫慄的兇狠!他第一次目睹它們展露力量是在蘭開斯特,當時美國最頂尖的一幫異能者都不願面它們。
或許是因爲它們的“永動機特性”太過令人印象深刻了,苗樸對【紅魔】的羣體智慧倒是沒有多少驚豔的感覺。當然也不是全無瞭解,那畢竟是他飼養並研究過的東西,大概的情況是,一旦宿主被【紅魔】寄生,最主要的一條兒就是以爲【紅魔】服務爲第一優先目的。比如飲食、比如自我保護。這種習慣、認知的調整是近乎下意識的,宿主甚至無法察覺到自己的改變,但實際上他已經變了,而且隨着【紅魔】佔據宿主的時間越長,變化也就越大。
一般而言,【紅魔】的寄生在100個小時左右達到峰值,然後會形成一種平衡,這種平衡先是體現在身體上。就好像一個城市控制它的人口總量一樣,到這個時候,被寄宿目標可以稱作【紅魔】寄生“完成體”,其體內的【紅魔】總量會使宿主的肉體強度達到一個相對的上限,受【紅魔】上限鎖定的影響,宿主的意識也基本不會再有較大的改變了。所以,肉體的穩定,導致靈魂的穩定。這就是所謂“完成體”的特徵。
當【紅魔】寄生“完成體”遭受強力傷害時,這種平衡會被打破,其體內寄宿的【紅魔】會爲了保衛寄宿體這一家園而做出一系列調整,其中就包括迅猛的增殖,然後就會出現他在蘭卡斯特見到的那種情況,增殖和再生速度越快,屬於宿主的理性喪失就越快,到最後就是近乎無腦而只有本能的生物。
苗樸在【器靈】的輔助下研究過【紅魔】,最終也證明了【紅魔】的確是有這樣的特性。它本身談不上有什麼真正的智慧,基本上只有生存的本能,但又不能說它沒有智慧,因爲當它跟宿主合一時,不光是肉體上的生死與共,還有靈魂上的福禍同擔。這正是它最最奇特的地方。
也正是從這個角度入手,【玄靈】纔可以藉助【紅魔】掌控寄宿體
。這種掌控與操控傀儡還不太一樣,它更接近現實中的上下級關係。被掌控者是忠誠的,因爲這份忠誠已經隨着【紅魔】寄生的第一優先目的而成爲其至高的本能,又或者說,不管被寄宿生物先前有沒有信仰,被寄宿之後便有了,這信仰就是忠誠。忠誠並不代表言聽計從,現實中,下級往往會用屬於自己的方式表達忠誠,這是他的個性使然,自我意識使然。
綜上,被【紅魔】寄宿的豹人指揮官做出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增加更多的同類。這種情況是超出苗樸預料的,他光清楚b型紅魔無法傳染,卻沒想到豹人指揮官通過分流的方式來進行傳染。b型【紅魔】本來有5天以上的安全週期,在安全週期內,它不會衍化出擴散傳染的能力,而只能跟最初的目標宿主結合,一旦結合就會鎖定狀態,無法再與其他宿主匹配。
可是,豹人指揮官用細胞移植的方法打破了這個桎梏。它將自己的血液,融入目標生物的血液中,以此爲種,增生增殖,不斷擴散。兩個原因促使了這種方法的成功,其一,作爲同一體系生產線上批量生產的衍生怪物,它們的肉體相似度非常高。其二,苗樸使用的是b-a型,a代表威力增強,這使得該種【紅魔】有着極強的活力和適應性,硬是靠着血液全替換的模式,在目標生物身體中寄宿成功。
一場生命的變革,就在行軍中悄然發生。被【紅魔】寄宿的豹人指揮官所在的大隊,指揮層的衍生怪物紛紛出現比當初豹人指揮官被【紅魔】侵蝕更嚴重的徵兆,渾身滲血,一個個就跟血葫蘆一樣,看起來非常嚇人。
這要是換成普通戰團,這種異常一早就導致混亂了。但這是近乎傀儡的衍生怪物戰團,沒有什麼事能夠讓怪物們吃驚。對於它們而言,只要通過天生自帶的那套檢索標準,查認目標無誤,那麼無論對方是什麼樣子,它們都不會驚訝質疑,哪怕對方是一坨便便也是一樣。
然而這個情況卻瞞不過【狼牙小隊】,強大的監控體系將該戰團的異常信息及時反饋給了苗樸,而苗樸馬上就意識到了這是【紅魔】引發的問題。因爲完成寄宿後的衍生怪物有了明顯的外部特徵改變,這些改變他都在實驗室的系列實驗中見過。
“我了個次奧,這下事情大條了。”這種變化讓苗樸都忍不住心驚肉跳。他之前對豹人指揮官下手,完全是看中了衍生怪物體系不知變通、絕對服從指揮體系方面的僵硬,他試圖用控制其戰團指揮官的手段,來令這支戰團無法有效的發揮其職能和作用。這套控制手段中有一個很關鍵的點,就是他無法直接控制由【紅魔】寄宿的目標,必須通過【玄靈】。但【玄靈】的控制能力是有限的,它最多也就是控制一個,然後影響周邊,現在如此多的【紅魔】寄宿體,【玄靈】少了根本就控制不過來。
另外,關於【玄靈】操控【紅魔】寄宿體,這裡邊還有個比較現實的技術問題,那就是【玄靈】要想入駐,必須是【紅魔】成功入侵併繁殖到一定程度才行。因爲只有這樣,宿主的自我意識才無法對【玄靈】構成威脅,否則就是直接奪舍,宿主佔據主場優勢,即便無法對抗【玄靈】也會使之重創。
正因爲這個現實的技術問題,苗樸才先讓【紅魔】寄生,然後再投放【玄靈】,沒想到個把小時的功夫,豹人指揮官就搞出了血液分流的事情。苗樸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嘆氣,【傳承守護者】將衍生怪物們調教的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紅魔】和衍生怪物融合後,會生出這樣的自我意識,確實不在苗樸的預料之內
。他雖然也沒少抓活的衍生怪物用於活體實驗,但不得不說,那都是單體實驗,而這種羣體環境下導致的思路變化是苗樸做夢也想不到的,他漏算了。
在如今這樣的戰事環境下,苗樸顯然已經錯過了阻止【紅魔】的最佳時刻,幹什麼都來不及了,也晚了,他只能默默的做一名觀察者,準備應付將來會發生的事情。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苗樸看到,這支被【紅魔】寄生的戰團,表現出了野獸般的智慧。
潛伏、隱忍、自我保護、還有秘密擴張……野獸善於利用自己的能力,人們往往被它們的尖牙和利爪吸引,卻忽略了戰術的運用,實際上人類早期的兵法謀略就是受野獸的捕獵行爲啓迪。
沒有花費太久,也就是一個小時多一點兒,戰團的指揮層已經完成了轉變,它們不再跌跌撞撞、不再抽搐慄抖,它們的氣質變得跟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那是一種木然、陰沉的氣質,眼中不時閃過一抹森然的紅光。
這時候距離寄生“完成體”還差得遠,它們只是剛剛獲得了一座座超大型城市的所有權,建設和改造這座城市,將之發展成真正的安樂窩後纔算是“完成體”。
或許是變異思維引發的連鎖效應,【紅魔】們表現出了極強的攻擊性,或者說貪婪,它們自己的狀態剛剛穩定,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擴張。方式與之前豹人指揮官感染衆多基層指揮官的方式相同,只不過目標換成了各自麾下的怪物。
一個戰團的指揮層,哪怕算上後備的副手也沒幾十個,如果一個半個出了問題,那借着戰時的特殊情況或許能夠隱瞞的住,可85%左右的怪物一齊出了問題就無論如何也瞞不過去了。
這一波血液移植的效率其實比當初豹人指揮官停軍整列的用時還要短,可待到【紅魔】入侵神經體系時,一個個在行軍中跟頭把式、滿地打滾兒,戰團就徹底亂了,乾脆無法前進,這個情況理所當然的引發了精英怪指揮層的注意和重視。這次就不是信隼往來了,而是派遣來一支戰團。
好死不死,這支派來查看情況的衍生怪物戰團指揮官是一名精英怪,且是腦子相對靈光的精英怪,被下放爲戰團指揮官的精英怪有一多半兒是這類腦子靈光的。
這精英怪指揮官一看現場情況,大吃了一驚,精英怪們可不只侷限於用衍生怪物生來就會的那套敵我識別辦法來判斷情況,它意識到這支落後的戰團遭到了非同尋常的攻擊,並且很快就與苗樸和羅芷晴的刺殺聯繫到了一塊兒。這時它還沒有意識到【紅魔】的恐怖,只是單純的認爲苗樸掌握了某種具有傳染性的攻擊手段,可以讓被感染者喪失戰鬥力。
當然,哪怕就如這個精英怪想的那樣,也足以讓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馬上利用身爲精英怪的優先指揮權,它命令該戰團就地待命,不得繼續追趕大部隊。隨後它急匆匆的返回彙報情況,它還讓追隨他而來的那支戰團以保護的名義對被【紅魔】侵染的這支戰團進行監視,並嚴令不得與之接觸。
可它卻忘了,盯着這一切,隨時準備伺機而動的還有苗樸和羅芷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