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狼眼神微變,冷哼一聲。“我乃惡牢山山主,食氣境圓滿的大修行者。今日只爲此婦人而來。並不想節外生枝。小兄弟,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請好好掂量掂量輕重。”
紫衣男子聞言不知爲何破口大罵起來,前腳還在罵娘,下一刻一道幻影捲起一陣狂風塵土已來到數丈外刀疤男子的身後。李行狼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已被人老鷹提兔一般抓住後頸給凌空舉了起來。紫衣男子提住李行狼後頸狠狠摔在地上,然後雙腳並用,專挑臉上招呼過去。邊踢邊罵:“我讓你大修行者!讓你裝大尾巴狼!你一個小癟三還敢妄言大修行者?知道上一個在我面前裝蒜的人結果是啥嗎?啊?”接連不斷的重重十數腳過後紫衣男子長長出了一口氣。伸手拿過小女孩手中的傘“公子我歇歇,換你來,記住下手輕點。”
“好嘞!”
“可不可以不打臉啊,公子?”
“咋了?”
“再打臉都不成人樣了。。。”
姍姍來遲的其餘山賊,一臉呆滯地望着地上面目全非的大哥,頓時間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起來。望着不遠處的公子哥,架着王鼠頭的山賊突然將可憐的同夥一下子給扔在地上,然後撲通一聲趴在地上作五體投地狀:“大俠饒命啊!大俠,小的上有小,下有老。饒小的一命啊”其餘一衆見狀紛紛噗噗通通跪地求饒起來。一時間逸北官道上哭聲四起塵土飛揚起來。
一聲冷哼打斷了求饒。山賊們紛紛擡起頭來望着身前抱劍環胸的公子哥。公子哥看着一個個大臉花貓呵呵一笑,伸手指了指旁邊的紅袍小姑娘:“哎哎哎,別叫我,她才叫大俠。”山賊們一愣,馬上又轉身面朝小姑娘哭天喊地起來:“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
小姑娘啪的一聲重重一巴掌拍在一名山賊光溜溜的腦殼上:“大俠!叫大俠!”
“呃,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得了得了,也算你們走運,沒你那倒黴催的帶頭大哥修爲高,所以說跑得快不是送死麼。你,還有你,背上那個孩子還有他娘,跟我們進城。記得帶上銀子。看病的錢還得你們出。其餘的,就剩你一個了啊?那我不管。先帶着這倆蠢貨滾回惡牢山。記得等你們蠢貨大哥醒了告訴他乖乖待在山上等着本公子。四五個人也敢在逸北惡牢山爲非作歹?沒人知道這惡牢山誰說了算了嗎?”說完頭也不回的領着自家小姑娘哼着小曲向逸北城走去。
那光頭和另外一人連忙從自家大哥懷中拿出一沓銀票,然後背上母子二人追了上去。
......
“公子,那小傢伙醒了。”
www ⊙тt kán ⊙¢ Ο 紫衣男子手端藥碗走到牀前坐下。對着正靠在紅袍小姑娘身上的小傢伙露出一個笑臉。“放心,你孃親沒事,正在隔壁院子裡休息呢。”
“謝謝叔叔。我叫鄧秋,不過大家都叫我鄧阿秋。叔叔你是誰,叫什麼名字啊?”
男子嘴角微微一抽,“咳咳,我叫寒安。寒冷的寒,平安的安。”
“奧,謝謝寒安叔叔。”
“我不是你叔叔,是你舅舅。”名爲寒安的公子哥,把藥遞到鄧秋面前:“把藥喝了,然後帶你去看看你孃親。”
“舅舅?”鄧阿秋端過藥碗愁着眉頭喝了一大口:“我咋不知道有個舅舅?”
寒安揉了揉眉頭站起身來,“問你娘去。”說着走向對面的院子。鄧阿秋連忙捏着鼻子將一大碗養氣安神的中藥喝掉,一邊伸着舌頭吸吸溜溜叫着苦死我啦,一邊跟了上去。一旁的水珠兒偷偷笑了一聲“謝謝叔叔!嘿嘿嘿。”
“笑什麼笑,罰你給公子我燒洗腳水去。”耳邊冷不然想起自家公子佯裝嚴厲的聲音。小姑娘脖子一縮,奧了一聲轉身燒水去了。
女子此時已經在水珠兒的幫助下換了一身乾淨嶄新的衣衫,正躺在牀榻上昏迷不醒。寒安看了看女子的氣色,點了點頭。對小跑跟了過來的鄧阿秋說道。“你娘先前爲了帶你強行遁走,動用了一種代價極大的秘法,本就修爲不高,再加上近日來多次受傷,留下暗疾。這一次你舅舅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你孃的性命。快謝謝你舅舅。”
“奧。謝謝舅舅。不過你真的是我舅舅?”鄧阿秋對着寒安鞠了一躬。
男子不理他,繼續說道:“不過什麼時候醒過來,我也說不準。”
小傢伙看着躺在牀上的孃親慢慢的又忍不住的想要哭出聲來。一旁寒安連忙手指放在嘴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別哭,你娘得好好休息。明白麼?”鄧阿秋聞言連忙極力忍着不哭。“那我不哭的話可以留在這裡陪着孃親嗎?”
“可以。你舅舅我出去辦點事情。你就在這裡陪着你娘吧。記住不準打擾她休息啊。”見鄧阿秋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寒安嗯了一聲。轉身離去。
“公子,水要燒好了。你去哪裡?”水珠兒對着正準備走向府外的公子喊道。
“馬上,我去去就回。”
“幹啥去啊?打架嗎?”
“打架就把你也帶上了。在家裡等我,公子去見個人。”
......
浮葉江繞過山勢險峻的城北惡牢山,蔓延至赤陽郡南部已是平緩壯闊許多。所以江邊多有沿河而聚的一處處村落城鎮。許多居民以擺渡和捕魚打撈爲生。也有綿延成片的上好肥沃稻田。時至初秋,夜色漸起。浮葉江中已有一盞盞橘黃色的漁燈亮起,在此起彼伏的促織鳴叫聲中開始吆喝彈唱起來。並不是在吆喝唱賣,而是在捕捉一種名爲秋織的魚兒。秋織魚形如桃葉,有紅,白二色,促織鳴時即現,促織蟄時即無。據說是赤陽郡上古時期一位曾被道侶拋棄的仙子投江所化,所以又命仙子魚。小則一二寸,長則五六寸。味道非但奇妙無比,對於修道習武之人更有種種奇效,此魚對於修行者氣機頗爲敏感,卻又對於吆喝賣唱聲有着不小的好奇心。所以多是本地漁民在晚上乘舟吟唱打漁。雖說數量極其稀少,若是有幸捕獲一條,無論大小,賣於城中天寶閣,便足以讓一家老小安安穩穩的過個好冬好年了。星垂江野闊,歌聲處處和。再加上兩岸景色秀麗。落英繽紛。引得各地遊客絡繹不絕。被人稱爲“漁舟唱晚”,和“稻酒天涼”,“飛泉應雪”並稱魏國有名的三奇之一。
月隱星顯,秋風習習吹在江面上泛起圈圈褶皺。浮葉江中有一無蓬小舟,上有一長眉老者。和其他捕捉秋織魚的人不同,不點燈也不高聲引唱。大有一副隨波逐流,願者上鉤的懶散模樣。即便如此,身旁竹簍中已有四五條紅白相間的秋織魚。精英剔透,甚是喜人。
老者飲了一口放在腳邊的稻酒,笑呵呵的對着前方說道:“寒安君還請斂去氣機,我那魚兒都被你驚擾去了。不如到我舟上一敘?”
一身紫衣的年輕公子哥懸江而立,笑吟吟道:“你送我兩條,我就回去,小子今個就是專程討要幾條秋織的,嘿嘿。”說着指了指老者身旁的小竹簍。
“哈哈,多年未見,寒安君還是這般有趣。即是故人,送你兩條有何不可。”
小舟隨波流至寒安身前,寒安君便順勢一腳邁上小舟,接過老者遞過來的酒壺,輕輕飲了一口:“呦呵,極品天涼稻酒?”,當下不等老者回話,又是滿飲兩大口,這才還給老者,“可以啊,老陽頭。你那幫徒子徒孫孝敬你的?”長眉老者冷哼一聲算是應答。
“你從東臨州回來,不在府中抓緊處理堆積的公務,跑到我這裡做什麼?我那皇弟可是多次讓我提醒提醒你。還是你也對紅月洞天感興趣?”老者瞥了一眼蹲在竹簍旁看來看去的寒安君。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是那無憂無慮的少年郎。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吟吟詩,作作賦啊。靠我這學富五車的才華在神京吃軟飯,當初你那皇弟陛下非要說我那啥,天資聰穎,是一不世奇才什麼什麼的。說什麼世界那麼大你得出去歷練歷練,什麼好男兒志在四方,別一天到晚只想着女人和美酒,非要讓我棄文從武。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年過得有多累。”說着一揚身平躺下去,翹起了二郎腿,“累啊,累啊。”
“我知道,一朝入得無垢境,已是京華神仙人嘛。的確了不起。我可羨慕不來。”老者搖了搖頭,趁着上魚餌的間隙笑着用手指了指躺在後面的公子哥。
寒安連忙起身,笑呵呵的走上去幫忙上餌,“哪裡哪裡,當不得赤陽真君此番謬讚。我回來赤陽雖是趕巧,途中卻也聽說了關於紅月洞天的種種傳言,畢竟在你我地盤上,還是得操點心。不然交不了差嘛不是。”
“還算你這小子還有點自知之明,陛下知道你已從東臨州返回赤陽郡。讓我轉告你,這次事情若是辦好了,便不追究你玩忽職守之責。”赤陽真君長眉一挑,伸手奪過又被趁機偷喝一大口稻酒的紫青酒葫蘆。接着說道。“快點拿上兩條秋織走吧,你這傢伙,再纏下去我這酒葫蘆可就空空如也了。”
寒安砸吧砸吧嘴,小聲說了句小氣鬼。不待老者一竹竿打到身上,已是抓起魚簍凌空而去。轉眼間消失不見,只有遠遠傳來的迴音:“你這江神簍小子先用着,明日再還你。”
赤陽真君站起身來先是舒展舒展腿腳,然後望着逸北城的方向,嘴中呢喃道:“無垢,金身?還是天靈?看不透。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老嘍老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