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振鬆對着陳寒安微微點頭示意:“這位小友看起來面生的很?似乎在江湖上並沒有聽說過你的名字。想必就是江湖之中的新銳之秀!不知陳小友師從何處?可有門派?”
陳寒安對着秦振鬆撓撓頭,嘿嘿一笑:“我叫陳寒安,我來自暗來國星火郡春水縣的海王村。沒有師父也沒有門派。”
聽到陳寒安的話後,秦正鬆眉頭微挑“哦,無師無派,現在已經是二流武師的高手了,看來小友的習武天分很高啊。不知道陳小友有沒有興趣入我江海鏢局做一名護鏢供奉。俸祿福利等等,咱們可以詳談。”
陳寒安自然不願意,他撓撓頭繼續說道,“這個不行,我得跟着我的兄弟們一起闖蕩江湖呢。”他說着伸出一隻手拍了拍暗邛的肩膀,暗邛只得對秦振鬆呵呵一笑。表示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他自己自願的。
既然如此,秦鎮鬆也不再多說什麼,他本來只是看中了這個小夥子的習武天分,想要招攬到自己的江海鏢局,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時機還沒有成熟。最後在這處洞穴四周探查了一圈之後確定沒有什麼遺漏的東西,秦振鬆便對着陳寒安兩人說道。“既然那個怪物已經離開了,我也還有事情便先行去往鑄劍山莊一趟。還麻煩兩位小友在這裡等待着我江海鏢局的人來幫忙一二等我日後回到鏢局之後,定會重重酬謝三位。”
暗邛抱拳。表示理當如此本,就應該盡責盡力,還請請大師放心早去早回。秦鎮鬆最後看了陳寒安一眼,然後點了點頭,一個跳躍便躍上了數丈外的洞穴出口之處。身影快速消失不見。
見到江海鏢局的真正話事人已經離開了此地。確定這個地方暫時已經安全之後,陳寒安和暗瓊兩人便決定待在這裡回覆體力和修養傷勢。順便等待着後續的江海鏢局的人們過來收拾殘局。
將近兩刻鐘之後。兩人終於聽到了山洞洞穴通道之中傳來的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兩人同時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然後站起身來,不出所料的話,江海鏢局的援手已經來了。
鳶霓和劉寂兩人走在最前面,當他們走到洞穴通道的盡頭看到正立在洞穴下面的陳寒安和暗邛兩人之後,終於是露出了一個輕鬆放心的表情,他們微微一笑飛身而下,快速來到陳寒安兩人面前打量了一番,確定兩人都還好好的,沒有缺胳膊斷腿之後。便對着身後數十位江海鏢局的鏢師們介紹起陳寒安和暗邛兩人。
互相介紹和一番客氣寒暄之後衆人迅速的展開了救援工作,將這處洞穴裡面上百位黑衣蒙面人以及迷失神智,昏厥過去的江海鏢局的鏢師進行了簡單的診斷和救治。
人數很多所以也耗費了很久的時間,有些人經過簡單的治療之後已經漸漸的甦醒了過來,但是有一些人依舊還在沉睡昏迷之中,想來必定是神魂遭受了重創,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醒過來。
但是那些悠悠轉醒的黑衣人和江海鏢局的鏢師們,他們的情況也並不是很樂觀。雖然他們已經甦醒過來,但是明顯的可以感覺到他們的精神狀態有些古怪,和常人是不一樣的,眼神呆滯,目光無神,喃喃自語恐慌不安,根本就沒有辦法進行交流和溝通。
最後經過江海鏢局的鏢師和星宿派三位弟子的商量。決定將這些人帶回去慢慢醫治,畢竟長久待在這個很有可能會再次塌方的山洞洞穴之中,也不是一個辦法。
那些昏迷的人們還好說,任人擺佈,但是就當衆人開始攙扶那些已經甦醒過來的黑衣蒙面人和江海鏢局的鏢師的時候,發生了一些意外。
那些甦醒過來的傢伙,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展現出了強烈的攻擊行爲,但是當陳寒安他們想要移動他們。將他們攙扶出去的時候,他們突然間便有些發狂了起來。對着陳寒安他們瘋狂的亂喊亂叫,有的還會拍打抓撓前來攙扶他們的人。
幸好這些人甦醒過來之後暫時比較虛弱,手上的力道也沒有多大,纔沒有發生什麼事故,但是這樣一來也給衆人的救治工作帶來了很多的麻煩,最後迫不得已再一次將這些甦醒過來的人打暈過去,這才順利的將一百多號人全部給轉移出了洞穴。
因爲時間緊迫,並沒有駕駛馬車過來,所有人都是騎馬趕赴而來。最後迫不得已,每一隻馬的後背上都放了至少兩個人,這纔將所有人全部帶上,緩緩的離開了這處隱蔽的山坳。
陳寒安他們四個並沒有和江海鏢局的鏢師們一起返回江海鏢局的總舵,而是快速向着西北方向飛奔而去。耽擱了這麼久之後,停放在靠山村的那三匹駿馬,說不定早已經跑丟了,不見了。但是無論如何,這三匹駿馬畢竟是宗門的產物,就算是真的丟了,三人也必須得確定一下。
所以一行四人就沒有和江海鏢局的鏢師們一起。而是轉頭向着西北方向,快速趕了過去。鬼馬黑火。被陳寒安無比形象的稱作大黑貨。而此時陳寒安正興高采烈的騎在這頭大黑貨的背上,一馬當先將另外三人甩出去了,足足百丈有餘。
然後拉住繮繩,對着身後快速追趕而來的暗邛三人,呵呵呵笑個不停,似乎是在嘲笑他們,爲什麼速度會這麼慢一般!
其實短距離的爆發的話,暗邛他們三人的速度還要比這頭大黑貨要快一些,但是長距離奔襲的話實在比不起這個高頭大馬。
本來剛開始的時候,四人是有過一番商量的。陳寒安和其餘兩位男生一致認爲女孩子應該享受騎馬的殊榮。但是鳶霓偏偏不樂意一句,誰說女子不如男,就將三人說得啞口無聲,好吧,只好有陳寒安自己一人獨騎而行。星宿派的三人緊跟其後。
一刻不停的向着西北方向前進了將近一個時辰之後。一行四人終於在快要走出青山縣的一處偏遠地方找到了那個名爲靠山村的偏僻小村莊。
和衆人想象中黑燈瞎火,空無一人的空曠小村莊不同,這個時候的靠山村竟然有燈火在黑暗之中閃爍明亮。
雨勢小了許多。一行四人,遠遠的看到了靠山村亮起的燈火。他們再提一口氣速度快了不少,迅速的向着這個村莊奔赴而來。
急促而沉重的馬蹄聲在黑夜中響起,打破了靠山村的寧靜,靠山村似乎也在馬蹄聲中醒了過來人生鼎沸有人影四處奔走,迅速的聚集在那靠山村的前方村口。
陳寒安一馬當先來到了靠山村村口,他以爲是這些靠山村的村民們發現了他們的到來,集體出來歡迎自己的,所以雙腿一夾馬腹,搶先一步趕到了靠山村的村頭,要給他們打個招呼,可是當他伸手伸了一半話,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卻發現這些村民們一個個拿着鋤頭鐮刀,神色無比的嚴肅而冷漠的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看到他心裡發毛,最後伸出一半的手緩緩上升,摸到了自己的腦袋,有些無奈的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寒安不知道怎麼辦,抱團站在村頭的村民們更是茫然失措,手中甚至微微出了冷汗,不說其他的就是眼前的這一頭高大而神駿的大黑馬,便讓他們快要生不出反抗之心了,自那日他們被岸瓊三人解救出來,並且護送到拜月山莊住了兩日之後。這邊鳶霓和劉寂兩人前腳剛走,靠山村的幾十號村民們後腳就要跟着離開拜月山莊,要回到自己的老家去。那山莊裡面的上上下下是攔也攔不住,無奈只得將他們一路護送到靠山村,這才作罷。
提心吊膽的住了幾日之後,發現並沒有後續的事情發生,村民們這才漸漸安心了下來。然而這一日。在村頭放哨的村民發現的遠遠的有好幾個人影快速的向這裡趕了過來,保險期間他將所有村民都喊了出來來到村口嚴陣以待,果然見到了一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少年。
就在陳寒安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時候,後面的暗邛三人跟了上來,村民們見到鳶霓和劉寂也在其中之後變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向着陳寒安,四人跑了過來,臉上在一瞬間就掛滿了無比熱情的表情。
“哎呀,嬸嬸盼你們盼了好久,你們終於來了。”
“對對,快快到我們村子裡面坐坐,我們這就給你們燒茶做飯,肯定還沒吃飯吧,這大半夜的,哎呀,可把別把身子給凍壞了。”
“你們是來找馬的吧,放心吧,那三匹馬就在我的馬廄裡面好吃好喝的和大爺一樣供着呢,比我們吃的都好。”
暗邛三人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長長出了一口氣,稍微平息了一下接連奔走的沸騰氣血。然後三人連忙向靠山村的村民們說明了來意。
但是架不住村民們的熱情,最後一行四人,簡單商量了一下,確實如此!從離開海王村到現在,四五個時辰過去了,衆人的神經實在是一刻都沒有放鬆,現在可以說是又急又累又疲又困。不如留在靠山村,好生休息一番。至於那些人們自然有江海鏢局的人們來處理。天色已晚,在靠山村待上一晚,也並無不可。
靠山村的村民們見到一行四人點頭答應之後。臉上簡直要笑出一朵朵花兒來,連忙將一行四人請到了村子裡面。好吃好喝的,一刻不停的招待了起來。
靠山村的村民們雖然說比較少,但是這股熱情勁兒可是讓陳寒安四人有些招架不住。最後吃吃喝喝。直到子時時分,熱情的村民們才緩緩散去。
而陳寒安四人就留宿在有馬廄的這戶王姓人家之中。
第二日起來後一人一匹高頭大馬,在村民們依依不捨的送別下快速離開了靠山村。
原本陳寒安一行四人離開海王村的時候,他們的首要目的就是到靠山村找到這兒三匹追風寶馬。現在目標已經達到之後。一行四人便一邊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一邊商量着去哪裡。
星宿派的三位弟子已經完成了這次冬雪試煉最基本的宗門任務,所以接下來的這一段時間,三人還是比較自由的,並且三人也並不想就這麼快速的返回到星宿派,畢竟好不容易能夠下山一趟,除了暗邛之外,其餘兩人也是一個江湖小萌新資歷和經驗也只比陳寒安強了那麼一點而已。
所以短暫的商量之後,陳寒安三人覺得還是聽從暗邛的安排比較好,暗邛聽到三人說讓自己安排,那麼他稍作思索片刻後,便笑着對其餘三人說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從最近的來吧,咱們春水縣的春水亭,是一處有名的地方。你們兩個好不容易也下山一趟,而且陳寒安你本來就是春水縣的人,要是沒有去過春水亭的話,還是有些說不過去的,那就這麼定吧,咱們現在就趕赴春水亭,如何?”
其餘三人點頭應了下來覺得並無不妥,就這樣一行四人便調轉馬頭,再一次向南而下。準備前往春水縣的春水亭。
北拜月南春水。
拜月山莊位於春水縣的西北方向,是一片連綿逶迤足足有十里之長的大型山莊村落。最中心的位置自然是拜月山莊。而圍繞着拜月山莊建起來的一排排民居商鋪。全部都是拜月山莊的產業。至於位於春水縣縣城之中的春水亭,則是另有一番景象。
陳寒安一行四人騎馬從春水縣的最北端出發向着春水縣縣城而去,下了大半天的暴雨,今日終於停了下來,久違的陽光穿透往日裡昏暗的天空,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使得衆人的心情也好了許多,所以一路上並沒有太過專注於趕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頗有一番遊山玩水的閒情雅緻,速度不是很快,所以到達春水縣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傍晚時分。
春水縣縣城分爲東西南北中五座分城,而其中最出名的便是東城的春水亭。
因爲曾在這裡走出去過一位鼎鼎有名的武道大宗師。這位原本是春水亭守亭人的武道大宗師,當年在魔道巨頭偷襲春水縣縣城的時候一人就那麼單槍匹馬的守下來了一座城。死在他手下的魔道妖物。那是數不勝數。
橫空出世的那位守亭人,一個人便將那個魔道宗門辛辛苦苦謀劃了十數載的計劃給付之一炬。從此之後在江湖上聲名鵲起,春水亭的大名別說是星火郡了,便是暗來國,那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自那以後,便有無數的人慕名而來,想要切磋武藝,或者拜入那位守亭人三位養子的門下,但是這位守亭人性格孤僻。不出手則已,出一出手便是狠辣異常。所以說江湖上對他是譭譽參半。如今那位春水亭的守亭人已經不知所蹤,但是關於他的傳說依舊在春水縣縣城之內廣爲流傳,而春水亭也並沒有隨着這位春水亭守亭人的消失而沉寂下去,相反。春水亭在守亭人三位即是養子也是閉門徒弟的帶領下一點一點的壯大了起來成爲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一大幫派。
但是江湖上承認春水亭的地位,可是令人奇怪的是,那位春水亭的守亭人反而不願意。這些春水亭的人們可以說自己是春水亭的人,但是是絕對不能說春水停守亭人的人。曾經便有一位春水亭弟子打着春水亭守亭人弟子的名號招搖過市,結果當月十五便被已經足足三年沒有出現在江湖上的守亭人,一掌打死在了春水亭外的碧水湖上。這也成爲了江湖上的一樁飯後談資。
其實對於現在的春水亭來說有沒有那個傳說中的春水亭守亭人其實也不是很重要了,因爲這位守亭人當年收到三個徒弟,早就可以把整個門派給撐起來了。
據說這個守亭人收的三位徒弟,就是當年在那場道魔大戰之中倖存下來的三位孤兒,然後便由着這位守亭人收養了下來。並且當時給他們三兄弟按照個頭大小排了輩分!老大名爲單雄禮。老二名爲單雄義。而老三名爲單雄仁。而如今,全部都是一流高手級別的存在,江湖人稱春水亭單氏三雄。
春水縣縣城的街道上,四人牽着馬匹緩緩向着東城走去,暗邛一邊給陳寒安介紹的春水亭的歷史,一邊對他說着周圍的一些形形色色的建築,以及解釋它們的用途。
從酒樓到鐵匠鋪到當鋪。從私塾到坊市再到衙門。除了青樓,賭坊沒有給陳寒安介紹之外,其餘的所有東西都給陳寒安說了一遍。一行四人從,南城入城門。由南城南街大道。走到中城,然後再由中城緩緩沿着東大街向着東城區走去。春水縣縣城,地界廣袤單單是入城之後,四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間便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時辰。
最終四人在一處名爲醉仙樓的食樓前面停了下來。今日天色已晚,但是衆人還沒有走到春水亭,所以既然不着急的話,暗邛便決定先填飽肚子,找個客棧休息一晚上,然後明日在做打算。
陳寒安一聽說要吃飯,連忙點頭答應道:“好明天再看,明天再看~!”在他看來看景色哪裡有吃飯填飽肚子來的重要。
一行人拒絕了醉仙樓小廝過來牽馬的好意,親自將自己的馬匹牽到馬廄之中。並不是四人不相信這個看起來還十分年輕的醉仙樓小廝。而是因爲四人的馬匹都是非常具有靈性的,若是尋常人靠近,說不定就會出了什麼意外,所以四人只得親自來做這件事情。
這位看起來年紀輕輕大概只有十五六歲的小斯身材瘦小,但是禮貌做得很到位,因爲單單從四人那俊秀異常的寶馬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些人必定是身世顯赫的富家公子,或者說江湖上縱橫四方的豪門子弟!
其實這小廝的眼光也不算很差,因爲暗邛三人作爲星火郡內首屈一指的山上第一大修行門派星宿派的弟子,比起江湖上那些所謂的富家公子,豪門子弟,不知道要強了多少!
普通的金銀細軟,對於他們來說那真是沒有多大的價值。因爲單單一塊下品靈石,就可以換來十黃金。要不是春水縣縣城之內沒有仙家食樓,或者說仙家客棧。這醉仙樓的名號,可不是他們想起就能起的。
比如說星火郡城。除了那些接待山上修行者的食樓和客棧之外,任何一家客棧食樓,敢帶一個‘仙’字?說不準可是要遭大殃的。
這倒也不是說山上的修行者們或者說是那些開仙家客棧的商人們仗勢欺人,橫行霸道,而是很多年來形成的一些不成文的規定,自然而然的就流傳開來。曾經就有很多山上的修行者,遊歷人間的時候。住了帶有仙字的客棧卻發現客棧只是普普通通平常無疑的住宿客棧,脾氣好一些的修行者自然是無所謂,但是保不準那些脾氣暴躁的修行者們認爲這是在侮辱他們,所以一來二回的,就發生了不少衝突,而吃虧的往往便是這些開客棧酒樓的商戶們。
所以慢慢的。在是商賈之中便形成了這種約定,但凡是郡城以上級別的大城池只要是帶有仙字的客棧,或者酒樓那必定是爲山上修行者們服務的。
至於這小小的一個春水縣縣城來說帶不帶仙字,還真的沒有那麼多講究。
一行四人在酒樓小廝的熱情引導下緩緩上了二樓。也並不是因爲二樓要比一樓就顯得清靜高雅多少,而是因爲這個時候一樓已經是人滿爲患,座無虛席。所以一行四人便只好隨着店小二來到了二樓上面。
醉仙樓作爲春水縣非常有名的酒樓。樓內的裝飾還是非常的有品位的!高貴而又典雅,各式各樣的名貴花卉以及酒樓掌櫃花大價錢請來的戲班子說書人,還有舞娘歌姬等等輪番出場,每到晚上的時候醉仙樓的熱鬧景象,那可真是空前絕後。
甚至就連春水縣的兩大青樓勾坊都比不起。
暗邛點好菜之後。小廝端上茶水,讓幾位爺慢用,然後便下樓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一行四人閒來無事,剛好二樓中央高臺之上此刻正有一位說書人在那裡賣力的說書演唱。四人便齊齊望了過去。
聽了片刻之後。世人便聽明白了,這位說書先生說的是什麼內容。原來是廣爲流傳的春水亭二當家單雄義爲乞丐讓路的事情。
陳寒安倒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情況,興趣還是不小的,他望着那個手拿驚堂木,長有一小撮灰白色山羊鬍子的清瘦老者。看着這個老者在那裡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講的那叫一個精彩絕倫,忍不住也隨着樓上的一衆食客們大聲鼓掌叫好起來。
那位身穿黑衣長袍馬褂,頭戴一頂黑色小帽的清瘦老者說到最後一拍驚堂木,聲音提高三分對着場內衆人大聲喝道:“手把青秧插野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淨方爲道,退步原來是向前。說過了這春水亭二子。單雄義胸襟寬廣,大度讓人之事。且容小老兒我潤潤嗓子,接下來咱們再講一個,各位看官那是肯定沒有聽說過的事情。”
只見那身穿長袍,頭戴小帽的說書老先生輕輕放下手中的驚堂木,然後端起放在一旁的大瓷碗,仰頭咕咚咕咚十分豪爽的喝了兩大口白開水潤了潤嗓子,休息了片刻之後。
手中驚堂木再一次在桌子上那麼輕輕一拍,便有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傳了出來,將二樓食堂內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給吸引了過來,看得出來這個驚堂木必定是老者用了多年的好寶貝。
見到所有人,再一次看向自己的時候,那位面容清瘦,精神抖擻的老先生先是鞠躬,向着四周的各位食客們輕輕抱拳行了一禮。然後輕咳一聲。緩緩開口鏗鏘有力的說道:
“ 妖魔不義終必完,驅逐人族千萬難。
墨染白雪黑不久,粉刷烏鴉白不堅!
臥薪嚐膽總有止,天理昭彰好循環。
此去殺魔求一死,不問何時可歸還!
說過了,這江湖妙事,今個咱們就來好好說一說這山上神仙老爺們,過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日子,是逍遙快活還是一睡千年是整日裡來採仙草,煉仙丹還是降妖除魔佑我人族平安,而就在距離此地不知幾萬裡的中州大陸!有一國度,名爲大魏!大魏疆域幅員之遼闊,人丁之興旺遠遠是咱們暗來國的數倍不止!而方纔我爲大家唸誦的那一首詩,它的名字叫做‘天虛宗魔族必殺帖’!說來話長,各位看官您邊吃邊喝,且聽我爲您細語分說…”
這位說書老先生在三尺臺前講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神采飛揚,似乎自己便是那一位降妖除魔無所不能的天虛宗老宗主陳千海!剛開始的時候,陳寒安並不在意,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但是聽着聽着,他似乎有些止不住的悲傷就那麼從心底一點點的蔓延上來,莫名其妙的想要爲這個遠在數萬裡之外,早早死了好幾年的天墟宗的老宗主,好好哭上一鼻子。
“這個遠在千萬裡之外的老前輩,真是使我輩人族修行者汗顏。降妖除魔天地間,剛正不阿一身正氣。”暗邛將那位說書老先生的話,從頭聽到了尾,也是深有感觸,暗暗的將這個名爲陳千海的修行者記在了心底。
一旁一向沉默寡言的劉寂也是緩緩開口說道,“且不說這位老宗主的修爲之高深,單單就那天虛宗魔族必殺帖。便聽得我熱血沸騰,真不愧是我人族男兒。我輩楷模。”
鳶霓並沒有說話,而是指了指一旁趴在桌椅子背兒上愣愣發呆出神的陳寒安,示意他們兩個陳寒安開起來神情萎靡,有些不對勁,好像出了點問題。
其實陳寒安的異常暗邛和劉寂兩人剛開始的時候也注意到了,他們只以爲是陳寒安聽的比較着迷,或者說對說書老先生講的那個陳千海比較感興趣,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現在鳶霓特意指了出來,兩人仔細一看才發現陳寒安的神情確實有些不對。
有些悲傷,更有些落寞,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好像是這個說書先生說的這位半步天人級別的陳千海老神仙就是陳寒安身邊的好友一般那種感覺。
坐在陳寒安一旁的暗邛輕輕推了推陳寒安問道:“你怎麼了?沒事吧?”
陳寒安回過神來,連忙對着其餘三人笑了笑說道:“沒事,就是餓的有點發懵,飯怎麼還沒有上來?”
醉仙樓這一陣的食客雖然很多,但是上菜的速度也並不是特別慢,這邊陳寒安抱怨的話語剛剛說出口那邊酒樓小廝已經麻利的端着酒菜跑了上來,對着衆人一邊上菜一邊賠笑說道:“各位實在是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四位爺,您們慢用。”
。。。
在醉仙樓。好一頓酒足飯飽之後,他們並沒有馬上離開。這一陣兒,樓上已經有了一些空餘的桌子,就算陳寒安四人吃完飯繼續待在這裡,酒樓小廝也並不會趕人離開。所以陳寒安一行四人,結過飯錢之後便繼續待在了這裡。再一次向着酒樓小廝要了一壺清茶之後。一行四人坐在桌子前開始仔細的規劃起來,接下來的行程和路線安排。
在接下來的三日之內,由於陳寒安和暗邛兩人還有傷在身,所以都不會離開春水縣的縣城。一行四人就打算住在縣城之中,四處遊玩。等到三日之後,陳寒安和暗邛兩人的傷勢恢復的差不多之後一行四人再動身前往鐵符縣。。。
暴雨初歇,天地清明,不僅僅是春水縣,整座星火郡都是如此,一改前半個月來寂寂寥寥晦暗慘淡的景象,人聲鼎沸生機盎然!
春水縣縣城各處大街小巷,燈火通明,似乎是不知不覺間就達成了一致!要在今天好好的慶祝一番!每一個地方都有人影綽綽,三三兩兩。歡聲笑語,彈跳賣唱。。。
而春水縣縣衙並沒有很不識趣的實行宵禁,只是讓手下們多多在四處走動,防患於未然。而縣令老爺吳有簡早早的便鑽到了憐星樓之中,和主薄,捕頭等一衆手下一起一人摟着一個美嬌娘。正把酒言歡流連忘返,通宵達旦,是沉醉不知歸路。
醉仙樓只是提供吃食,並不能住宿,所以陳寒安等一行四人在醉仙樓喝了一壺清茶,待了小半個時辰之後,便各自去馬廄牽着自己的馬兒出了醉仙樓。
此時,在他們的前面爲他們引路的正是剛開始接待他們的那位小廝。因爲醉仙樓的掌櫃的一聽說四位客人需要尋找一處清淨典雅的客棧,可能會小住三四日。
便十分熱情的爲陳寒安一行四人推薦了,兩三處去處。最後由陳寒安四人挑選了距離醉仙樓不到兩裡地的一家名爲凌雲客棧的地方。然後醉仙樓那位富態翩翩的掌櫃變讓這位小廝領着幾位客官去凌雲客棧。
一行四人謝過酒樓掌櫃之後便由着那位小廝在前面帶路,小廝聽說陳寒安一行人還要在春水縣縣城待上三四日,便一邊在前面爲衆人不停的說着春水縣縣城東西南北中五座分城各自的差異之處,以及一些著名的遊玩景點,哪家的包子鋪的包子最好吃;哪家的麪食做得最好,說的是頭頭是道。
陳寒安對這些自然是非常感興趣,所以一路上便與這位醉仙樓的小廝聊得十分投緣,一些沒有聽清楚的還讓小廝再講一遍,看來真的是想在接下來的三日之內,把這個小廝說過的景點都遊玩一遍,提到的小吃都品嚐一遍。
看得出來,這個常年混跡於市坊之中的酒樓小廝。很是懂得人情世故。哪家的東西好?哪家東西有特色,只是爲一行四人點到爲止,讓他們自己選擇,並沒有一味的向四人推崇某一樣東西來引導他們購買。
所以暗邛三人對於這位酒樓小廝也是比較喜歡的。酒樓小廝接下來能夠在凌雲客棧拿到多少銅板銀錢,回去之後又要被自家老闆拿走多少?這些三人都不管。但是到了客棧之後,他們自己給的一些賞銀小費卻是少不了的。
可是另一行四人沒有想到的是,前面的時候自始至終這個酒樓小廝表現的都非常好。可是當他們轉入到一個四下無人的寂靜小巷之中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那位酒樓小廝突然之間就撲通一聲轉身朝着陳寒安四人跪了下來,涕泗橫流,泣不成聲請求四位高人能夠幫他渡過眼前難關,說日後必定結草銜環以死相報。
暗邛攔着陳安安,沒有讓他說話。而是親自開口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在這裡哭哭啼啼的,是個什麼樣子,起來說話。”
那位穿着破舊薄棉襖,上面有着大大小小十數個補丁的酒樓小廝。聽到暗邛的話後,站起身來,仍舊是止不住的小聲啜泣,身子不停的抽動。顯然是十分的悲傷。
見到這位小廝。並沒有跪在地上裝出一副弱勢羣體祈求幫助的悽慘模樣。暗邛微微點了點頭,對着這位小廝接着說道,“你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問題多給我們講一講,能幫則幫,如果實在幫不了的話,我們也會一口拒絕。提前跟你說好,希望你心裡早做準備。”
小廝連忙擦了擦眼淚,然後對着四人再一次彎腰,深深鞠了一躬,然後連忙開口說道:“我本來是一個孤兒在七八年前的那個冬天被我的阿媽和阿姐兩人在垃圾堆裡面撿到的,所以便叫我阿冬,這幾年以來一直是阿媽和阿姐兩人照顧我。”
暗邛聽到這位名爲阿東的小廝的話語之後,輕輕點了點頭,對着他接着說道,“繼續說,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
阿冬也知道,如果自己耽擱了四位客官休息的時間,如果惹怒了他們不高興,自己非但沒有辦法完成自己的心願,反而回去之後還會受到酒樓老闆的責罰。所以他便連忙開口說道:“半個月前我的阿媽得病。剛開始的時候,我和阿姐只是以爲阿媽是傷感風寒引起不適,所以便讓她臥牀休息,由我阿姐在照顧着,但是過了一週之後,我阿姐也得了那種奇怪的病!”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又開始低聲啜泣了起來,好不容易纔控制住情緒,繼續說道:“她們兩個人肯定不是得了風寒。這幾日以來,他們兩人一日比一日的消瘦面色也漸漸變得黑黃了起來。我將這幾年來在酒樓當小廝攢下來的零錢,還向自家掌櫃借了好幾十兩銀子,全部花去請了好幾位大夫來看病,但是他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只是搖搖頭就離開了,讓我早做準備,準備後事。”
陳寒安哦了一聲,“那你是想要借我們銀子嗎?”
這個名叫阿冬的酒樓小廝連忙搖頭擺手說道:“不是的,不是的。方纔四位爺在酒樓吃飯的時候,我們掌櫃對我仔細囑的說,四位爺,就從那四匹神俊異常的大馬就可以看得出來,必定是武藝高強,甚至有可能是山上的神仙人家。我阿媽和阿姐的病,現在就算是再多的銀子也沒有辦法了,所以我就想冒險一試,想懇請四位爺去看一看我阿媽和阿姐的病。無論成與不成,我總算是盡了最後一點心意,我真的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着我阿媽和阿姐就那麼躺在牀上一日不日不如一日。”
暗邛還沒有說話,陳寒安便又連忙開口說道:“當然沒有問題,你遇到了陳寒安陳大俠那自然是可以放心的,我是誰?江湖人稱除魔衛道。懲強扶弱的江湖大俠。小老哥你放心吧,你的事情我們管定了。”
得到其中一人肯定的回答之後。那位小廝連忙看了看其餘三人的反應,見到他們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之後,這才暗地裡鬆了一口氣,連忙對這四人就要再一次下跪磕頭起來。
這個時候鳶霓說道:“不用這麼客氣了,走吧,先把我們領到凌雲客棧,我們家馬匹存放在客棧裡面之後,就隨你去看一看。”
好的好的,四位爺,您跟着我這邊來。
一行五人,很快便到了凌雲客棧,客棧裡面還有空房。開了四間上等客房然後將各自的馬兒牽到馬廄裡面,拴好之後。
一行四人便跟着酒樓小廝再一次走出了凌雲客棧。一行人在酒樓小廝的帶領下,兜兜轉轉,是越走越偏僻,四周的房屋也越來越破敗,地上時不時的會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街道越來越窄,街道旁邊還有一條臭水溝,裡面滿是青黑色的垃圾贓物。
那位酒樓小廝輕車熟路,快速領着四人向着更深處穿梭而去。
最後他輕輕推開了一個老舊破敗的房門。對着四人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讓四位爺見笑了,我們就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