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荊棘藤蔓越來越茂密,在我們的周圍形成了一睹密不透風的牆,外面的光線已經完全看不見,我只能咽一口唾沫警惕地聽着身邊的動靜。

“裴尼爾大人,我正在找您,原來您在這兒。”性感的聲音傳來,我卻不滿地哼了一聲。

“薇諾,如果你現在不離開的話,夜族將因爲你而見不到明天的陽光。”裴尼爾嚴肅的時候讓人有一種畏懼的感覺。

“裴尼爾大人居然和這種奴隸待在一起,是看不上我麼?”薇諾的聲音頓時變得冰冷刺骨,彷彿有冰水順着我的頭頂淋下全身。

“我再警告你一次,收掉你的魔法。”裴尼爾命令着說到。

“要是我說不呢?”薇諾挑釁的說。同時荊棘蠕動旋轉起來,刀片一樣的蔓葉帶着割裂人體的鋒韌向着我和裴尼爾收縮過來。

裴尼爾擡起右手,食指上的寶石戒指閃爍着鵝黃色的光芒,我驚訝地看着周圍的荊棘被擴散的光芒熔成灰燼並一點一點吸進寶石中,腦海裡滿是詫異。不是吃驚於裴尼爾的能力,而是因爲那顆黃色的寶石,正是我在那個世界臨死時找到的東西——龍之眼。

“愚蠢的幻獸,居然想要刺殺我,這是你們早就籌劃好的吧?把你們的首領叫出來吧。”

黑氣散盡,眼前出現了一個夜色軟甲裹身的女人,就是先前在大廳裡見到的薇諾,在她的身邊,還有幾個同樣是一身戰鬥裝束的夜族成員。

“沒有想到龍皇已經完全知道了我們的意圖。”蒼老刺耳的聲音從夜族人羣的後方傳來,我最厭惡的侍衛長官現身了,緊接着是剛在還在大廳裡盡情歡笑的其他各族的首領級人物。

“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囊括了幾乎所有幻獸種族的勢力,指使你的人是誰?妮娜還是庫羅?”裴尼爾冷冷地問。

“要是我們聯手呢?”傲氣的女聲響起,一個紫發女人來到了侍衛長官的身旁,所有的人都向她行了個禮,接着,又有一個身材魁梧的褐發男子來到了她的身邊。

紫發女人我認識,就是在裴尼爾的王宮裡要殺我的那個,他身邊的男人我也貌似見過,總之都是羅耶爾所說的龍皇的血親,並且照現在這個局勢,估計他們是想先聯合起來奪取龍皇的位置。

“就你們兩個?不是還有塔薩家族,卡雷家族和泰利家族嗎?”裴尼爾的語氣帶着譏諷。

“因爲他們在壓制阿克萊斯家族的力量。”妮娜自信地說。

確實,裴尼爾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了,握住我手腕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收緊。

“羅耶爾大人安置的保護您的守衛現在應該已經被控制了。”突然一羣精靈來到了人羣的前面,正是我在羅耶爾別院看到的那些,中間銀灰色長髮的精靈手中還拖着一個癱軟的身體,仔細一看,是華。

“尊敬的龍皇大人,您對奴隸如此仁慈,還安排這種像蛆蟲一樣的地下種族當侍從,但是看看他都做了什麼吧,他在折磨之下已經將你安排給他的事情——讓羅耶爾親王部署阿克萊斯家族守衛,全部說了出來。”瑩綠色頭髮的精靈突然插過了話,“到現在你還要保護身後那個奴隸麼,還是交給我們,雖然會因反抗被折磨,但也比和你在一起死去好啊。”

“你們對華做了什麼?你們這些更加噁心的蛆蟲。”看着精神恍惚的華,我的憤怒已經超過了對安全的擔憂,想到那些被當成奴隸的精靈的死,在看看這些純種精靈口中對面對奴隸死亡而表現出的不屑態度,我就恨不得把他們全部捏碎,估計兇手就在他們中間。

“他們劫取了他的思想。”裴尼爾沒有看我,說道,“我讓華傳送的情報已經被他們知道了,現在估計羅耶爾已經被困住,我們只有自己逃走了”

逃?逃得掉麼?華怎麼辦?現在幾乎整個幻獸界的種族首領都把矛頭指向了裴尼爾,就算它是龍皇,擁有強大的魔力,也不可能逃走啊,何況對面還有同樣身爲龍族的傢伙。

“很抱歉,不能讓您逃走。”侍衛長官說話了,“我們好不容易等到菲斯特沃爾節日這樣難得的機會,又好不容易等到您魔力欠佳的時候。”

我的雙眼不可抑制地瞪得老大,魔力欠佳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裴尼爾受的莫名其妙的傷還沒有好?我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現在別說是報仇或者是查出造成混血精靈死亡的罪魁禍首,保住性命的機率也是很小的。

“這麼說,你們果然是早就密謀要奪取龍皇的位置了吧。”裴尼爾冷笑。

“沒有錯,但是請您理解,我們是想要爲龍族獲得更大的力量。”妮娜答道,“因爲裴尼爾大人的所作所爲已經違背了龍神創族的意願,您是因爲。。。。”

“夠了,既然你們順應龍神的意願,爲什麼還要和精靈族聯合?是利用?總有一天,劫難會來的。”裴尼爾打斷妮娜的話說道。

我聽得雲裡霧裡,難道龍族的內部都遵守者一個規定,就是那個所謂的龍神的意願?

還沒有等我理清思緒就聽到侍衛長官尖聲吼道:“殺了裴尼爾,奪取龍之眼!”

我的眼前出現了各種各樣顏色詭異的光束,不同的魔法交織重疊,包含着對面無數人對裴尼爾和我的怨恨以及殺戮之情快速向我們激射過來。我愣在原地無措地看着,早已經忘了躲閃,不過在這麼快速的時間裡,連大腦也反應不及如何躲閃?

刺眼的光芒閃過之後。無數的黑暗席捲而來,難道我又死掉了?被無數的魔法光線貫穿,變成發光的刺蝟,死樣一定很諷刺吧,閉上眼,我竟然覺得就在黑暗中沉淪也是一件對目前的我來說十分愜意的一件事。

手腕上的痛感刺激了我的神經,我猛然睜開了眼。

夜風習習,我站在一片濃密的透不過月光的森林裡,身旁有人在急促地呼吸,我清醒過來,是裴尼爾。

“這是在哪?”我意識到自己剛纔在關鍵時刻又被帶着瞬間轉移了一次,於是問裴尼爾,其實我更想問的是,他爲什麼要把我帶到這種看不見路,陌生無光,危機四伏的地方。

“放逐森林。”裴尼爾放開我的手,嘶啞地回答。

“放逐森林?”我不解。

“也叫罪之林,是被驅逐的幻獸種族的棲息之地,也是背叛漠洛龍域或者罪孽深重的幻獸族的流放之地。”裴尼爾說。

“爲什麼要來這裡?”我差點跳起來,“這不是送死麼?”

“因爲我想帶你到龍族的禁地——龍之淵,但是轉移魔法只撐到了中途。”裴尼爾好像一點也不着急。

“那龍之淵在什麼地方?”我問。

裴尼爾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了指西方。

“那快點趕路吧,追兵肯定很快就會趕來。”我轉身向西方走去。

“等一下!”裴尼爾有些吃力地喊道,接着“嘭”地一聲傳來。

我轉過頭,發現裴尼爾跌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我趕忙扶起裴尼爾緊張的問。

“我需要休息。”裴尼爾的聲音虛弱了很多。

“是傷還沒有好麼?”我問到。

“。。。。。。”

“你的傷和魔力一直沒有恢復是吧?”

“。。。。。。”

“你沒有好好在你那個療傷的水池裡待着,而是耀武揚威的天天裝作很強的樣子是吧?”

“。。。。。。”

“剛纔你就因爲對付那團該死的黑氣耗掉了不少力量,所以就連一個簡單的瞬間移動都不能到達目的地是吧?”

“。。。。。。”

“真好,現在這個森林裡隨時都隱藏着痛恨龍族的反叛者,選一個死法吧,是被追兵抓到折磨死,還是被叛族抓到折騰死?”

“你說夠了沒有?”裴尼爾發脾氣的聲音都如此平靜,讓我想發火找不到地方,就像打在棉花上,不但火沒有發泄出來,還被硬生生堵在了身體裡,而且他現在用不帶強迫和命令的口吻對我說話,我更加不知道該不該像以前那樣對待他。

我不是因爲裴尼爾把我帶到這裡讓我無法逃走從而隨時面臨生命危險才埋怨,是因爲他有傷在身還逞強,救我出來又讓我幫不上任何忙,還故作從容地裝平靜的樣子讓我感到很惱火。

畢竟現在是患難與共,我都不把他當龍皇而是把他當成同伴看待,他卻一副怕我攪局的樣子,結果現在變成他來託我後腿了吧。

我扶起裴尼爾,找到一棵大樹靠着坐了下來。

沉默持續了很久。

我突然用力攬過了裴尼爾的肩膀,讓他的身體失去平衡隨後平躺在了我的大腿上。裴尼爾的身體僵了僵,接着放鬆了下來,夜晚的森林裡看不清他的面孔,我只能隱隱感覺到有一種微弱卻讓人想要憐惜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漸漸蔓延到我的心裡。

“這裡離龍族的禁地很近,放逐之林的幻獸不敢靠近。”裴尼爾帶着倦意向我解釋着,想要讓我安心。

“嗯。”我應道。

“我也接近不了那個地方,但是你不屬於漠洛龍域,你可以在那裡得到死去的龍皇的庇護。”裴尼爾低聲說,他的聲音很好聽,只是我莫名地感覺心臟被狠狠刺了一下。

“嗯。”我的聲音有些哽咽,本想大聲質問他爲什麼只有我一個人安全的,但是我怕打擾他休息,影響他的恢復。

“逃走以後,回到屬於你的地方,不要讓任何人傷害自己。”裴尼爾像是在交代後事般地對我說,只是,龍皇對侍從交代後事?我感覺這種場景很特別。

“說什麼呢?要走一起走,我就靠你罩了,你不在的話我會被無數人傷害的。”我提高嗓門,不想讓他聽見我的哽咽,也不想讓氣氛變得很沉重,“況且,我也不知道哪裡纔是屬於我的地方。”

“罩你?”裴尼爾挪了挪身體,讓自己能夠更舒服的躺着,“這是什麼意思。”

“你是我老大啊,我是侍從嘛,當然是你要罩着我咯,就是用你的力量保護我的意思。”我解釋。

“或許,一直都是你在罩着我。。。。”裴尼爾反過來說道,我聽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的手突然被他握住,他的手修長有力,但是此刻沒有任何溫度,接着,一塊堅硬冰冷的東西交到了我的手裡。

“你幹什麼?讓我拿去賣掉給你買棺材麼?”我惱火地將龍之眼重新塞回裴尼爾的手中。

“這是我最後能做的。”裴尼爾喃喃道,“希望我的力量能夠一直保護你。”

“最後個屁。”我最討厭在困境中消極了,如果以前我在盜寶時遇到困難就悲觀面對束手就擒的話,我在就已經被關在監獄裡了,“我們不是兩個人麼?要死也問問我的意見啊,在說現在根本就是我在保護你啊,尊敬的裴尼爾大人,你不覺得很沒有面子?”

裴尼爾明顯被我的話噎住了,只能嘆口氣沉下身體,將更多的重力交付在了我的腿上說道:“你知道麼彌亞,你很特別,和以前一樣,特別。。。。。。”

“我知道,特別討人厭,不過我是爲了你好,既然你帶着我一起逃了出來,就是給了我求生的機會,那麼我也會爲你製造機會,現在我們是同伴,我就不該把你留下自己離開不是麼。”我反駁道,只是沒有迴應。

腿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裴尼爾沒有聽到我的話,他睡着了。

靜下來後,我的思維也清晰了不少,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裴尼爾手指的龍之眼上,這顆晶石在黑暗之中依然散發着惑人的微光,這是唯一讓我的世界和這裡有聯繫的東西,我很有可能就是被龍之眼帶離原來的世界來到這兒的。

可是龍之眼爲什麼會出現在我的世界?

我很想問裴尼爾是否認識以前的我,確切來說,應該是以前的彌亞,因爲我在之前的生命里名字叫做暮,我想我只是在偶然中代替了一個精靈的生命,但是關於他以前的記憶,我一點也沒有。

直到頭頂微微泛白,我才確信已經天亮了,裴尼爾的臉色在清白的天光中顯得飄渺不真,蒼白的嘴脣沒有一絲血色,連身體也是攝人的冰涼。

該不會——死了吧。。。。

我輕輕壓上他的頸動脈,好在還有心跳,我稍微吐了一口氣。

裴尼爾的睫毛動了動,隨即轉醒。

“感覺什麼樣?”我輕聲問。

裴尼爾支撐着坐起來,沒有說話。

“天亮了,趕快找到離開的路吧。”我理了理衣服,想要站起,裴尼爾點了點頭。

剛一起身,一股無力的感覺就從雙腿傳遍了全身,我跌坐下去。

“你什麼樣?”裴尼爾皺着眉問。

“沒有事?腿被你壓麻了,一會就好。”我強硬地說,我可不想再一個受傷的人面前顯得比他還不如。

“穿過樹林就是龍之淵了。”裴尼爾扶起我,居然將我攔腰抱了起來。

“等。。等等。。。我自己可以走。"

“你安靜一點,要是被發現了,我們就都走不了了。”裴尼爾不容我再往下說,抱着我大步向前走去。

這樣的感覺有點怪怪的,可是裴尼爾的胸膛還算堅實可靠,我的手臂環着他的脖子,卻不敢擡眼看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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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的盡頭是一片蒼茫的黃岩,寸草不生的黃岩下是無際的黑暗,一直蔓延到天邊,暗紅色的濃雲在天空中沉重地翻涌併吞噬着過往的一切生物。煙雲籠罩的黑色漩風夾雜着獸類的咆哮衝擊着耳膜,讓人背脊發涼。這裡就是龍族的禁地——龍之淵。

耳後突然傳來了讓人毛骨聳人的笑聲,我的心下意識緊了一下。

“跳下去。”裴尼爾慢慢放下我,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你和我一起。”我扯着裴尼爾的袖子。

“不要呆在這裡當我的累贅!”裴尼爾低吼道。

樹林之間的窸窣聲由遠及近,一隻通體黑色,後背長着骨刺的像黑豹一樣幻獸突然撲了出來,利爪彷彿可以撕碎空氣。

裴尼爾推開我,自己向另一個方向閃開。

“終於被我發現了,裴尼爾大人,沒有想到您已經虛弱到氣息也無法隱藏了呢。”薇諾的聲音從幻獸的口中傳來,此刻他就像一隻已經勝利了卻任然樂此不疲玩弄獵物的猛獸,在我們面前慵懶的踱着步,但眼神絲毫沒有離開裴尼爾身體一刻。

“只有你一個人追來了,你不認爲無論我受多重的傷,可要對付你依然是綽綽有餘麼?”裴尼爾擡起右手,龍之眼正在匯聚力量。

“我已經發出了暗號,其他人很快就會到來,您還是那把力量留着對付他們吧。”薇諾說道,“我只是想弄明白我到底哪裡比不上這個奴隸。”

薇諾開始針對我了,難道他以爲我和裴尼爾。。。。。。

“是他比不上你。”裴尼爾笑了笑,“昨晚你的吻很甜。”說完龍之眼閃了一下。

“你!”薇諾的呼吸急促起來,很快不知緣由地倒在了地上,激起無數翻飛的枯葉,漸漸地,幻獸的軀體縮小,最後歸回了人形。

“只是在吻裡面留下了咒印。”看着蜷縮在地上痛苦扭曲的薇諾,裴尼爾不易察覺的平定了一下呼吸,冷漠地說,只有我看見了他額角細小的汗珠。

“你們逃不掉的。”薇諾咬着嘴脣吃力的說,她的身體彷彿正在遭受凌遲般的痛苦,全身都在不住地顫抖。

“趕快下去,只有你能夠到達龍之淵的底。”裴尼爾突然轉過頭對我說道,眼裡卻寫着訣別。

“如果你不能和我一起下去,那我就和你一起留下。”我仍然堅持,因爲我突然產生了一種獨自離開就無法再相見的感覺。

對於共患難的人,我都有一種莫名的信任的感情在裡面,那是一種可以交付生命的信任,即使對方什麼也沒有做過,我也會執着地和他共進退。不管是以前和我一起籌劃着完成老闆規定任務的同伴,或是在這個世界和我一起面對過強大對手的小黑,雷奧,還是現在的裴尼爾。

在這個時候,不是我的無畏精神大到了不怕死的程度,而是因爲即使我一個人最後躲過了一劫,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面臨更大的危險。

而且我在一個人的情況之下根本沒有應對困難的能力,相反,裴尼爾的魔力一旦恢復,他可以繼續做他的龍皇。所以,必要的時候,我會讓裴尼爾首先逃走,不然我們全軍覆沒的話,連報仇的人也沒有了。

“你再不走,會害得我們倆都成爲俘虜的!”裴尼爾無可奈何地對我說。

“那我們在一起想辦法逃出來!”我望着裴尼爾,眼神堅定。

“你果然是彌亞,可是,我們沒有這麼多機會了。”裴尼爾一邊輕聲說,一邊拿起我的手,這是他唯一一次用這麼溫柔的口吻對我說話。

“爲什麼?”我不甘,一定有辦法的。

“因爲你們倆現在就會死去。”一個傲慢的聲音打斷了我和裴尼爾的談話,基本上所有想要殺掉我們的人都從樹叢走出,呈半圓形把我們圍在了中間。

“裴尼爾大人。現在請交出龍之眼,不然你會很痛苦的。”侍衛長官邪惡地笑着。

裴尼爾沒有看他,而是面對着我,我的手在他手中緊緊握着。

“如果命運允許,如果一切都可以掌控,那我希望能夠和你永遠不分開。。。”拿起我的手,裴尼爾用只有我聽得見的聲音對我說道:“還有,你說你不知道哪裡是屬於你的地方,現在我告訴你,這裡永遠是。”說完,他指向了自己的心口。

我雖然莫名其妙,但能夠感到裴尼爾身上強烈的哀傷和不捨的情緒,並且我已然被這種情緒感染,開始沒來由地感到心痛和壓抑,心中有一種能和裴尼爾的情緒產生共鳴的感情正在不停地撞擊着心臟,難受得快要死去。

我的食指上多了一道冰涼的觸感,鵝黃色的晶石閃着淒冷的光。

“龍之眼!”對面的人羣中傳來了喊聲,隨即各種腳步聲以及咒文的聲音嘈雜地傳入了我的耳朵。

裴尼爾的臉側隱隱出現了細細的鱗紋,雙眼也變成了淡淡的黃色,碧綠的瞳孔緊縮成了一條纖細的縫,我瞠目結舌地望着他,難道他要變成龍?

將我的手舉起,放到嘴邊,裴尼爾的聲音亦真亦幻:“對不起。。。但請記得我。”

這是我聽到的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裴尼爾在我的手指上淺淺一吻,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到了心裡,隨即我的身體猛然失去了重心,像一片枯葉一樣像深不見底的崖底飄去,我睜大雙眼想把裴尼爾的身影看得更清記得更清,可印在腦海裡的只有無盡的失落,彷彿這是一開始就存在於我身體深處的情緒,只是到了此時才因裴尼爾全然溢出。

透過煙雲,裴尼爾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但是我看到了一雙怒張的翅翼,和那純黑的鱗甲。他擋住了一切擊向我的魔法。最終龍的嘶吼被烈風代替,我在黑暗中不斷跌落,眼中散落的淚水不知是狂風的原因還是——我悲慟卻莫名悸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