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由之城下城內的某些人來說,或許當夜幕降臨的時候纔是一天的開始。
這裡是無法之地,沒有任何帝國的律法束縛,所以在這裡黑色的產業鏈像發了瘋一樣的滋長,這裡是陰暗的溫牀,這裡卑微生命的地獄。
“這地方還真是將人類病態的一面展現的淋漓盡致呢,小子,你們人類都是這樣的?比我以前所瞭解的還要不堪呢。”
噬憶藤蔓跟在蘇晨的身邊,似乎是隨意的開口。
蘇晨聳肩,這樣的問題讓他該怎麼回答呢?
“或許吧,不過我覺得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如你所見,這裡是無法之地,每個帝國所不容的病態患者都會彙集在此,所以這整個地方看起來自然就會陰暗骯髒許多,不過這些人可代表不了整個人類。”
一路行走到偏僻街道的盡頭,最終在一家略顯破舊的老酒館外停了下來。
“希望酒館?居然還真叫這名字,真不知道這家酒館的老闆是個怎樣的人,居然會在這個地方給酒館取一個這樣的名字。
想做黑夜裡的火把嗎?真是有意思。”
擡起頭,看向那門頭上歪歪扭扭顯然是修過好幾次的招牌,蘇晨說話間便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沒有多做停留,擡腳踏入了這家酒館之中。
與外面不同的是,這酒館內部居然要比外面看起來熱鬧上許多,三三兩兩的坐在木桌之上,喝着各種劣質的酒水不斷地談笑的。
或許是酒館規格很低的緣故,在這裡喝酒的人其衣着看起來都不像是什麼有錢人,查看鬥氣實力的話也找不出幾個鬥者,更別說往上的鬥師了。
蘇晨跟噬憶藤蔓進入之後,兩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那些已經喝了不少酒的男人們紛紛投來火熱的視線,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喝多了的人最多再悄悄的多看幾眼,而稍微清醒點的已經將目光偏開。
在這裡生活的久了,這些都人明白,面對這些一看就知道是掌握鬥氣的高手,有時候視線也是自己觸怒他們的原因。
強者心情不爽,怒而殺人這本就不是什麼稀缺事,他們能做的,就是念叨着這種事情別落在自己頭上就好。
蘇晨的視線略過周圍,最終落在那酒館後面的吧檯處,那裡面站着一位挺着啤酒肚,留着一團褐色鬍鬚的粗壯大叔。
與噬憶藤蔓交換一個眼神,隨後兩人一前一後近上前去。
“兩位想要來點什麼?小店的酒水都很普通,希望二位能夠喜歡。”
那位粗壯大叔雖然外邊看上去有些兇悍的感覺,但說起話來卻相當的和善,音色也是正常中年男人該有的那種。不過——蘇晨卻看不清對方的境界。
這種情況來說,要麼對方是個連鬥之氣都沒開始修煉的普通人,要麼就是境界比自己高出許多,並刻意隱藏這才讓自己看不透。
不過在蘇晨看來對方應該是屬於後者的,沒有任何證據,就單單的憑藉着直覺。畢竟低估別人,就是走向滅亡的開始。
蘇晨並不喜歡喝酒,所以他也不知道該點些什麼,於是笑着隨口回道“有什麼推薦的嗎?”
這個問題落下,那位大叔略作猶豫了一下,隨後拿出一個木杯,隨後從旁邊的金屬壺裡倒出金黃色的酒水。
“要說推薦的話,那我一定會說這原味的麥芽酒是我最喜歡的一種。雖然什麼都不添加的話這酒是屬於最廉價的,但很多時候價格並不能決定個人愛好嘛。
朋友,你要試試?這杯算我請你的。”
蘇晨看了看桌上的那杯酒,坐下後端起喝了一口。
他不是好酒之人,所以也不會多做點評,喝下一口後便不再拐彎抹角直接的說道“想必你也能看的出來,我們並不是來喝酒的。來這我就是想問問,這裡有沒有能花錢買消息的人。”
身形壯碩的大叔微微一愣,滿是汗毛的粗壯胳膊撐在木質的吧檯上,用嘴巴努了努酒館角落裡一位披着黑色斗篷融於陰影的人影說道“咯,她身上應該有不少關於自由城的消息,不過她的消息價格都不便宜,你要是真的想要在她那裡買消息,那可得做好花上大價錢的準備。”
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去,認準目標後蘇晨微微點頭,隨後用眼神示意旁邊的噬憶藤蔓先過去後,自己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味道要比我預料的要好上不少。”說完,翻手將一枚金幣扣在厚實的木質吧檯之上,起身離開。
望着那一男一女的兩道背影,這位大叔低聲的喃喃了一句。
“兩個生面孔,只是路過自由城的普通過客嗎?還是說他們是帶着目的來的呢?算了,這些也不關我的事。話說我剛剛是不是有點多嘴了,這兩人看起來並不像是缺金幣的人。”
低聲說完,將視線落到了蘇晨放下的那枚金幣上面,橘黃色的暖色晶石照耀下,這枚金幣顯得格外的璀璨。
酒館中的高聲喧鬧混合在一起,給人一種熱鬧的感覺。
蘇晨落座在那位身披黑色斗篷傢伙的對面。
那傢伙躲在陰影中,看不清臉龐,但此刻的她似乎正在吃着一塊——麪包?
見到有人坐到自己這邊,那人不慌不忙的將麪包收到自己的斗篷下面,伸手拉了拉頭頂的帽兜,出聲說道“兩位想知道些什麼?”
聲音有種沙啞的感覺,聽起來不像是刻意裝的,聲線中隱約能聽出來是女孩子的聲音,但因爲沙啞聲讓人不仔細的話根本聽不出來。
“說一說關於這自由城上城跟下城的事,上城的各大勢力以及關係,近些年來的各種秘辛傳聞等等。”
其實噬憶藤蔓現在的狀態是可以入侵實力不高的人腦子裡面的記憶,但要是在衆多記憶中找尋有用信息的話,這將是個體力活,而且這種深度入侵跟強行心理暗示不同,需要做一些準備。
而蘇晨並不缺這點金幣,所以噬憶藤蔓要做的就是判斷對方是不是在胡編亂造或者說謊就行了。
斗篷下的少女微微皺眉,挪了挪身子坐直後再度開口。
“這些情報太多了,我說一整晚都說不完,而且我的收費是很貴的。”
蘇晨翻手將一張金卡放到桌子上,兩指按住,豪氣的打斷對方。
“那就挑貴的說,一千金幣,我希望能買到有價值的信息,而不是你的信口胡謅。”
話音落下,那披着斗篷的少女便感覺面前那位穿着紅衣的女人身上,猛地散發出針對自己的寒意,一股令她難以呼吸的壓迫感正掐着她的喉嚨。
蘇晨瞥了眼身旁的噬憶藤蔓,心中不斷地誇讚着這個工具人真好用。
蘇晨深知人心的險惡,況且這裡還是無法之地,仁慈本身或許沒有錯,但在沒有絕對實力的情況下,某些手段跟冷血還是有必要的。
要是面前這個頂着斗篷的女人把自己當成肥羊,或者戲耍的對象,那麼今晚這酒館裡一定是要見血了。
斗篷下的少女聽到一千金幣顯然是來了興趣,而且還是相當大的興趣,擡起手想要拿過那張閃着誘人光澤的金卡,但看到眼前少年壓在金卡上的雙指,再看看那絕美冷豔的女人,嚥了口吐沫後還是將手收了回去。
“我明白了,我會說出與這價值相匹配的情報,不過在這之前,能不能請你的朋友把這股氣勢收一收?我感覺有點喘不上來氣。”
在蘇晨的點頭示意下,噬憶藤蔓收起那氣勢,修長而白皙的玉指習慣性的蹭向紅脣。
這丫頭身體是有什麼問題嗎?這點力道就受不了了,按理說不應該纔對。
蘇晨將金卡推了過去,收回手指後等待着對方的信息。
黑袍下的少女端起桌上的茶水溼潤了一下喉嚨,這纔開口說道。
“自由之城在之前還是沒有上城跟下城之分的,聽說是多年以前,那自由議會建立起來之後,纔將整個城市劃分成五個區域,分別是下城的東南西北四個城區,以及上城。
自由議會是由上城中的各大勢力聯合組建的,說是議會,但實際上能說的上話的核心勢力也就那四個。
其中三個是家族,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勢力,他們不像是家族,也不像是幫派宗門,更像是某個帶着強烈目的性的組織。
我聽說過他們是……”
話說一半,少女那沙啞的聲音卻是猶猶豫豫了起來,似乎是在決定該不該將接下來的話說出來。
“爲什麼停下?你是覺得我給的金幣不夠?”蘇晨冷聲開口。
“不不不。”少女忙聲否認,接着說道“只是這個消息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只是無意間聽說過,你要是想聽的話我可以說出來,但沒法辦證消息的準確性。”
說完,少女頓了一下,接着開口。
“聽說,那個勢力背後是血神殿,但具體他們要做什麼就沒人能知道了。”
聞言,蘇晨那在木桌上有節奏敲擊的手指頓了下來。
一旁的噬憶藤蔓勾起紅脣輕聲開口。
“有意思,那幫人已經把手伸向大陸各處了嗎?以前他們可不會這麼張揚,近些年是想搞出什麼大動作?”
聞言,蘇晨眉頭皺的更深,聯想起那血神殿在那廢棄礦洞外的駐紮安排,以及最後的地下世界深處發現血神殿上位神使的納戒。
收集神之子,扼殺先天靈體,探尋古神,信奉神明。那幫傢伙該不會是想把古神給召喚出來吧?不對不對,這麼說也不一定,喚出信奉的神靈用來做什麼呢?征服大陸?但征服大陸的辦法有很多中,沒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
想不明白,沒有頭緒,血神殿的終極目標或許只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那些信奉神明的教徒們有時候都不知道上面爲什麼這麼安排。
算了,想不通那就不去想,但有一樣是明確的,不管血神殿要做什麼,自己去破壞就完事了,反正是仇家,自己也早晚有一天會穿着弒神級的機甲去面對那真正的血神殿主人,不爲什麼所謂的大義救世,單純是因爲個人私仇。
那披着斗篷的少女還在說着關於這自由城的事,但對於這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他卻是沒了興致去聽,恍惚間思緒越飛越遠。
咚——!
喧鬧的酒館在一聲巨響中猛地安靜了下來,只見那酒館老舊的木門被粗暴踹開,幾名身穿墨藍皮甲的男人闊步走入。
領頭那人梳着油光錚亮的短髮,眼神如看待豬狗般掃過那些安靜下來的酒客,其臉上寫滿了厭惡與嫌棄,似乎來到這地方與這些下等人接觸是對自己的一種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