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嫡女後,洛明華的吃穿用度比以前好了很多,晴雲卻覺得自家小姐越發不高興。
“小姐,今兒是個好天氣呢!您要不要出去走走。”春光中小丫鬟掀開珠簾,笑着走進來。
“。。”洛明華並不回答。
晴雲有些心疼自家小姐。突然她想起年幼時的事。“小姐,您要不要去荷潭看看那棵睡蓮在不在?那棵睡蓮是大小姐最喜歡的,您小時候把它折了,夫人還因此生你的氣呢!不過大小姐最是疼小姐,她一點都不怪小姐。”
洛明華心裡很茫然:“大姐姐爲什麼那麼喜歡我?這嫡女是那麼容易做的嗎?!”
晴雲愣了,她以爲成爲嫡女,小姐會很開心,沒想到小姐不高興是因此,還以爲是李家傳的謠言傷小姐的心了。
“小姐,在奴婢的記憶裡,大小姐對小姐的好不是可以用語言形容的。您小時候生出來大小姐就會悄悄來看您,一直到長大。有一次從不發脾氣的大小姐發賣了一個奴婢,那刁奴欺負您不懂事,不僅剋扣您的吃穿,還打罵您。”
“我當時年紀小反抗無效,別的丫鬟婆子都不管。她們就在大小姐來看您時做做面子。虧的有一天大小姐跟女紅師傅學完針線後獨自偷溜到怡養院,但是看見她們打罵您。大小姐當時氣的衝出來一下子把您護在懷裡,那婆子的掃帚直接打在她身上。我從沒見大小姐發過這麼大火,她撈起一旁的茶盞就砸了過去。後來又喊來夫人,當着夫人的面碎了一地茶杯渣子。二少爺都嚇住了。那刁奴就被小姐給發賣了,發賣之前二少爺還吩咐小廝打了那刁奴幾十板子,就只剩一口氣了。”
“夫人允許他們這樣嗎?”洛明華忍不住問道。
“夫人支持,是因爲那刁奴打到了大小姐。老爺從不管這事。後來又有不長眼的刁奴欺負您,被大小姐和二少爺逮住狠狠教訓一頓。之後雖說小姐不是那麼受寵,可日子卻好過許多。您,您都不記得了嗎?”晴雲眼淚又上眶了。
“那去荷潭看看吧!”過了許久,洛明華憋出了這一句話。
荷潭幽靜,此時正值春日,萬物有綠色的痕跡。
洛明華佇立在潭邊,她看到了潭邊有幾片蓮葉,還是皺巴巴的墨綠。遠處的荷葉也是乾枯的。
突然,她耳邊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華兒,不要靠近岸邊,危險!”緊接着她彷彿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在潭邊,手裡拽着一株蓮葉,那時正直夏日,那蓮葉綠的沁人心脾,似帶着涼爽。離潭遠處,有一個身着淡紫色紗裙的女孩提着裙子急忙跑過來,那女孩身後還跟着一位穿暗紅色華服的女子。
好像是自己的記憶一樣,洛明華有些吃驚。她猛的回神,微微喘氣。眼淚不自覺往下流,她腦海裡又浮現出一位身着粉色的女子在和她告別,那女子溫柔的如同春日裡那潭暖水,只是她眼中的淚止不住的掉。
“華兒,姐姐走了。你要好好保重。有事就找你二哥哥。要乖乖的,不許再挑食。你最喜歡的荷花香囊我做好了,就放在你枕頭下面。華兒,,嗚嗚嗚。。。”那女子泣不成聲。後來那女子的身影就再也沒出現在洛明華腦海裡。
大概那就是洛明煙了吧。世界上最愛洛明華的姐姐。
洛明華心裡有什麼在鬆動,她控制不住的哭了。“姐姐,大姐姐,,嗚嗚嗚。”
到底爲什麼自己會哭,她又不是真正的洛明華。可身體就是在哭,自己也痛的心裡發慌。
這是爲什麼?!
夜色闌珊,洛明華還是睡不着。前世是沒有人真正愛她的,今生卻有這麼多人愛着她。可這份愛不是真正屬於她的,是屬於已經死去的洛明華的。
就像偷別人的一樣,洛明華帶着不安去接受這份親情,那是她渴望已久的。
前世她以爲自己曾被賦予期望,可到頭來只有人會分享她的成功和歡樂,但是無人聽她傾訴。無數次在雨夜掩蓋下的哭泣早已讓她身心疲憊。這讓她不願去放棄任何親情友情,哪怕只是幻影,哪怕其實根本不存在。
這一世是她佔了別人的身體,享受着原本並不屬於她的溫暖,她不敢想象這是否是上天對她最後的溫柔。。。
荷潭還是枯敗的模樣,沒有任何變化,沒有小女孩,沒有着紫紗裙的女孩,沒有一襲暗紅華服的女子。
春寒料峭,像刀子一樣把洛明華刺醒。
世界依舊,不安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