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杭接到七星的解約通知時早已瞭然,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掏空了先前盛滿啤酒的冰箱。他把電話線早就剪短了,手機也關了機,將門鎖緊。
他知道這一切做的不後悔,就算真的斷了前程也不會後悔。
門鈴被人摁響,他從冰涼的地板上晃晃悠悠的站起,走了兩步突然苦笑,往臥室走去。
想必門外看笑話的狗仔不會是少說,若是看見他這副樣子還不定炒作成哪樣。
沈辰本是不願來的,但又想不過是多一個藝人而已,還能順水推舟的讓蘇涼亦欠下一個人情。說不定,哪天可以用來提要求。
門鈴不厭其煩的響了一遍又一遍,尉杭終於肯開門承認這個事實,他還來不及發火就看見門外站着面色不善的男人。
“沈.....沈總。”尉杭那表情糾結成一團,滿是後悔。
沈辰聞見酒醜的味道皺了眉頭:“你就打算這樣自暴自棄嗎?”
尉杭騰開地方讓沈辰進來,還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別人的蹤跡:“我?嗯,總要鬱悶一陣的。”
“不用了。”沈辰站在門口,根本不想進這個屋子,他伸手甩給他一個文件包:“自己看看合約,合適的話明天來籤合同。”
沈辰看他呆怔的樣子,沉下臉:“怎麼?還要我複述一遍嗎?”
尉杭立馬反應過來:“不是,沈總,實在是太意外了.....我.....”
“我時間很寶貴的。”沈辰手上的文件一空轉身要走,尉杭連忙叫住:“沈總不進來喝口水嗎?”
“先把你這家整理整理吧。”沈辰停了步子,只是稍稍的停留話音未落就順着樓梯走了下去。
尉杭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激動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愧疚,深深地愧疚。
原以爲她只是隨口的一說應付自己而已,沒想到她真的說到做到,那自己以前乾的蠢事,真的是不可理喻。
“謝謝你。”蘇涼亦特意在家擺了一桌菜餚,白策也是第一次來這個住處。沒想到,居然是爲了這麼一件事情,有些諷刺。
蘇涼亦倒了滿滿一杯果汁,端到他面前:“你還開車,就不要喝酒了。”
簡紹南最近在忙着練習聯歡會上的節目,順道住在了音樂老師家裡,雖然有些不便但蘇涼亦來說,這對於簡紹南的未來有很大的幫助。
雖然不能做一個正式的樂手,但有一項技能加身總歸是好的。
蘇涼亦爲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度數並不高。是樑淮燕從一個叫神目的鎮子裡帶回來的,蘇涼亦喝了一杯就喜歡上了這個味道。
白策覺得她今天有些反常,遲遲不坐下:“你是有事情找我對嗎?”
蘇涼亦盛着米飯,笑意漸起:“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不過這頓飯還是要吃的,哪怕當成是分手餐也好。”
“我什麼時候說要分開了?”白策伸手將面前的杯子拂了下去,傾撒了一地。
蘇涼亦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卻沒有絲毫的觸動,從桌上拿了擦桌布將撒在桌上的都擦了去,把頭髮都掖在了耳後還未蹲下身就被他拽了起來。
“蘇涼亦,如果我說我有些在乎你,你會不會覺得很好笑?”白策攥緊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
希望從裡面看見一絲的慌張。也許這句話放在以前,蘇涼亦還會升起一絲波瀾。
可惜了,這不是曾經。
蘇涼亦絲毫沒有掙扎,就任由他漸漸的收緊,增加着力道。手腕的疼痛莫名讓蘇涼亦笑出聲來,白策突然心尖上狠狠的被針刺了一樣,有種異感油然升起。
“不是說想離開我嗎?”白策捏緊她的下巴,笑的有些殘忍:“可以,但是你要做一件事情。”
蘇涼亦想了萬千種的結果,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脣角帶笑:“好啊。”
“你果然這麼隨便嗎?”白策眸色一沉,盯着她的脣,有種燥熱。
蘇涼亦歪頭一笑:“不然呢?”
簡紹南揹着吉他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躺在牀上看天花板的蘇涼亦,覺得有些冒昧想要退出去時,蘇涼亦撇過頭看了他一眼:“回來了?”
簡紹南覺得那雙眼睛很悲傷,站在原地,點了點頭:“嗯,我回來拿點東西。”
蘇涼亦輕笑着:“那正好,扶我一下。”
“姐.....你怎麼了。”簡紹南有些擔心,看她臉色很難看。
蘇涼亦別開頭,忍了很久,將他推開:“你出去吧,讓我自己靜靜。”
“姐你.....”簡紹南看見她手腕上的一圈青紫,牀上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氣味。簡紹南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沒有說下去,乖乖的退出去。
第一次他沒有經過蘇涼亦的同意,動用她的手機,發現了一條短信,是白策的。
他說:我同意離婚。
也就是說。
簡紹南看了一眼微開的門,垂了眉眼。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不詳,在原來的家裡,他一出生之後就坎坷不斷,來到這裡之後蘇涼亦也遇見了這樣的事情。
簡紹南撥通了樑淮燕的電話,特意走到衛生間裡關上門纔敢說話:“淮燕姐,你有事情嗎?”
樑淮燕正趴在電腦前修改新拍的照片,聽他這麼說停下手裡的活兒。
“嗯?紹南,有事嗎?”
她自然是知道姐妹收養了個弟弟,來歷也知道,只能嘆一句世事弄人。
“我姐,好像有點不舒服,您能來看看嗎?”簡紹南留意着門外的聲響,長話短說:“您還是過來看看吧,我要去老師家了。”
蘇涼亦躺在牀上想了很多,閉了眼全是白策揮之不去的眼神,銳利的目光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
實際上,她真的疼。疼到似乎要將她撕碎,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忍了多少纔沒有讓她在他面前哭出來。
樑淮燕來的時候,蘇涼亦早就昏睡過去。她也是早已經人事的女人,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
樑淮燕沒有將蘇涼亦叫醒,只是獨自去樓下超市裡挑了幾樣新鮮蔬菜,她想沒有什麼比一頓舒心的菜更能安撫人心了。
“我不知道。”白策靠在沙發上想起那晚上的事情就有些慌亂,他不喜歡容易被情緒牽制的自己。
慕容千赫有點後悔沒有好好跟白策好好商討這件事情,這下好了,那邊的事情還沒有眉目這廂又欠了人情。
“我就說嘛,要麼就保持距離,要麼就真心在一起。”慕容千赫點了支菸還問白策吸不吸。
白策
搖了搖頭看了他一眼:“她要離婚,那你說我怎麼辦?”
慕容千赫扶額:“離婚?還真是......”
“我覺得她好像,很討厭我。”白策這不是說說而已,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不止一次看見她的疏遠,他不知道到底做錯了什麼,或是有哪裡不對。
“怎麼說?”慕容千赫來了興趣,要知道這肯定是白策內心的一大挫折。
慕容千赫聽了好多版本的白策,實際上接觸後發現他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沒事。”白策撇開話題,“我還蘇涼裕的,就到此爲止吧。她也能自己處理事情了,嗯。”
“其實,白策。”慕容千赫說出了想了很久的話:“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你執意要還蘇涼裕的恩情這件事情嗎?”
“因爲他最後說的話,就是娶她爲妻。”
白策還記得躺在病牀上拽着自己的袖口的男人,他目光裡滿是不捨,咽不下最後一口氣,直到自己走到牀前。他突然笑了,一口鮮血就涌了出來,染了白色的牀單。
他說:“娶我姐爲妻。”
這是他最後的一句話,也是白策要還給他的恩情。
慕容千赫見他陷阱回憶:“那時候我記得你去歐洲的時候,跟蘇涼裕一起去的吧。”
白策猛然間想起那天朦朧細雨裡的背影,她打着雨傘走在異鄉的街頭,那身長裙不知道怎麼的就拂亂了他當時心。
蘇涼裕還專門只給他看,他當時聲音裡帶着炫耀:“你看,我姐姐好看吧。”
當時的白策沒有迴應,轉身朝與她截然相反的地方走去。
嗯,那纔是他第一次見蘇涼亦的時候。
美人如畫。
“算了,如她所願。”白策站起身來,從抽屜裡拿出一沓文件,上面的字赫然寫着:離婚協議書。
“認真的?”慕容千赫有些擔憂的看着他,生怕他在氣頭上又做了什麼事情。
白策擡眼:“不然呢?”
蘇涼亦沉默的端着一杯牛奶靠在牀頭,樑淮燕看着她失神也不語,去把一直緊閉的窗簾拉開。
陽光猛然間照了進來,光線刺眼,蘇涼亦輕輕擋了在眼前,等適應後又放了下來。
“涼亦。”樑淮燕有點看不慣她這副樣子,抽了那杯已經冷卻的牛奶:“你看看我。”
“其實,我好像有點喜歡他。”蘇涼亦將被子又往上拉了拉,蓋住自己的手臂,低頭自言自語。
樑淮燕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她靜靜地聽蘇涼亦往下說。
“只是又不想依靠他,我怕,我怕哪一天他離開我。”蘇涼亦喃喃着:“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任何一個人離開了。”
“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對嗎?”樑淮燕看着她有些心疼。
蘇涼亦搖了搖:“他也不會信我的,他跟我說......”
“說什麼。”樑淮燕見她欲言又止,猶豫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蘇涼亦有些苦笑,笑着笑着眼淚就掉了:“他說,他一點都不想看見我。”
“我跟他,其實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的,也許認識就是錯誤的。”蘇涼亦釋然的笑了笑:“沒關係啊,我們馬上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