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蘇涼亦那天晚上並沒有胃口吃飯,把做晚飯要走的秦姨留了下來。
“小姐,是我做的不好吃嗎?”秦姨在那裡站着有些拘謹,蘇涼亦謙和的笑了笑,開玩笑般說,“秦姨,這才兩年沒見了,怎麼感覺你不親我了?”
“哪有。”秦姨訕訕的笑了笑,眼神不停閃躲着蘇涼亦。
“我可記得秦姨小的時候可喜歡抱着我了。”蘇涼亦把秦姨按在餐椅上,遞給她一雙筷子。
“姐,我專門讓秦姨煮了你喜歡喝的湯,快過來喝幾勺。”蘇涼裕從廚房裡端出來一個小瓷盆,從盆裡面散發出玉米的香甜味。
蘇涼亦從小身子骨弱又喜歡吃松子玉米,秦姨就把一些補身子的中藥加玉米熬燉,放些冰糖與松子玉米的味道相差無幾。
“話說,這個時候的玉米不太好吃,要再過些時日,煮湯喝味道特別正。”蘇涼裕替蘇涼亦盛好湯,放在蘇涼亦面前。
蘇涼亦把他盛的一小碗喝了就說自己累了,蘇涼裕沒說話,低着頭往自己的小碗裡夾菜。
“涼裕,一會來我屋裡一下。”蘇涼亦說完話就把門關上了。
蘇涼裕看她走了才放下筷子,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拆開,點燃。
“少爺,小姐遲早會知道的。”秦姨低低的說。
蘇涼裕呼出嘴裡的煙,嘴角揚起一抹笑,“沒關係,我是她弟弟。”
“只是,少爺,小姐可最討厭別人騙她了。”秦姨還是有些不放心。
“大不了就是很長一段時間不理我唄,實在是,那個陳余文不適合她。”蘇涼裕把菸蒂彈在菸灰缸裡,“我姐,生來就是要讓別人羨慕的。”
“可是小姐,應該是真喜歡他。”
“喜歡他,單純的喜歡能管什麼用?物質上他能給我姐錦衣玉食的生活嗎?”蘇涼裕冷冷的說着,把手裡的煙按滅在菸灰缸裡,“再說,這種貨色,別的女人一勾引就受不了了。”
“秦姨,我姐跟了這種男人會幸福嗎?”蘇涼裕鄙夷的模樣毫無掩飾,他就是瞧不起陳余文,他陳余文敢怎麼樣?
秦姨也不再多言,少爺也都是爲小姐好,希望小姐知道真相不要怪罪少爺纔是。
秦姨默默地收拾着沒動幾筷子的飯菜,蘇涼裕抽了兩支菸起身去了蘇涼亦的房間。
姐姐是個天下最好看的女人,從小蘇涼裕就這麼認爲。他作爲弟弟,就一定要擔起護花使者的責任,不讓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髒了姐姐的眼。
他推門進去,看見蘇涼亦已經換上那套禮服,背對着門看外面的天空。蘇涼裕吹了聲口哨,倚在門邊,“姐,城市裡面的天空不好看,連個月亮都看不見。等我把事情忙完了,帶你去山上看星星。”
“你是那隻眼睛看見姐在看月亮了?”蘇涼亦提起裙襬走了兩步坐在牀上。
“難不成,姐你在想心上人?”蘇涼裕挑了挑眉,眼睛裡閃過精明的色彩。
“我說,蘇小同志,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的瞎猜。”
“切,我就是開個玩笑,看把你認真的。”蘇涼裕抱臂哼了一聲。
蘇涼裕一向很傲嬌,打蘇涼亦記事開始就知道。蘇涼亦沒理他,心裡早把他下一句話猜了七八分。
蘇涼裕安靜幾秒,突然湊過來,“姐,你要是看上哪個記得帶回來給我看看啊,我給你把把關。”
“人家都是給父母看的,怎麼到我這兒就成了給弟弟看的了?”蘇涼亦哭笑不得。
蘇涼裕一臉正經,“姐,你看爸媽從小就對咱們愛理不理的,也就我跟你親。你說說,我不給你把關,誰還給你把關?”
“你居然還敢說!你數數,到底拆了我多少桃花。”蘇涼亦手快的扯住蘇涼裕的臉,揪來揪去。
“咳咳,姐,別揪我疼。”蘇涼裕軟下聲音,掙脫開魔爪揉了揉自己的臉,這要是讓公司的人知道他被自家姐姐蹂躪成這樣,估計在衆人面前的形象都一掃而光了吧。
蘇涼亦突然想到了什麼,“喂,你小子老實告訴我,你拆我那麼多桃花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蘇涼裕揉臉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只是一小下,他就用打量的眼神從上到下審視蘇涼亦一遍。
“我是覺得,把放你出去就是禍害別人,我這是積德行善!爲他們好!”
說真的,拆個桃花都能把藉口編成這樣,蘇涼裕也是夠了。
蘇涼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站起身在地上轉了個圈。
“怎麼樣,氣質夠不夠?”
蘇涼亦的確很漂亮。染成栗色微微卷曲的頭髮散亂的披在兩肩,幾縷髮絲有意無意的遮掩着精緻感性的鎖骨。此時白皙細嫩的臉上,粉紅若桃花般的薄脣輕揚,高挺的鼻樑,以及深邃若星空般璀璨的眸子。蘇涼裕走過去,站在她的對面。他可以看見她的睫毛,細密而長。
因爲這件禮服是裸肩的,襯在她身上,將她小女人般的嫵媚展露到極致。
真是該死,當初爲什麼要把衣服設計這麼性感?
要知道他姐姐穿着地攤裝就已經讓那些人垂涎三尺了,要是穿成這樣,不得讓那些色狼們發瘋?
“弟,你怎麼了?”蘇涼亦崩下臉,已經做好了要是這傢伙說難看的話,一巴掌打過去的準備。
蘇涼裕深吸了口氣,轉身走向她的衣櫃開始翻找,直到拿出一條白色的披肩才解釋道,“這件衣服還差點東西,加上這個,就正好了。”
“大夏天,你讓我穿這個?”
“嗯......這樣比較引人注意,嗯!”
“.......”
蘇涼亦的確是披着披肩去的,只是她纔不要穿那件冬天的披肩!
如果真的穿出去,不用蘇涼裕提醒她也知道會引衆人注意!
她用了一條白色絲質的圍巾,疊成兩層披在肩上。她出門的時候還在穿衣鏡前看了看效果,這麼一搭配愣生生的讓她穿出了幾分聖潔。
蘇涼裕說要去給她做綠葉,一大早把自己的車開出來在樓下等着蘇涼亦。
蘇涼亦專門把頭髮盤起,用一朵絲質的絹花髮簪斜插在發間,清純而不失風度。淡雅的妝容讓人賞心悅目,一顰一笑都讓蘇涼裕覺得是種享受。
還好自己是她弟弟,如果不是的話,那豈不是連見一面都難。
“對了,鴻程大酒店是哪個?”蘇涼亦坐在副駕駛上翻看着那兩張邀請函,才注意到這個俗氣的酒店名字。
蘇涼裕今天放了司機一天假,親自來給蘇涼亦開車。想想啊,國內服裝界享有盛譽的總裁大人當司機,那是多有面子的事情。
“鴻程啊,容我先看看導航。”蘇涼裕有些尷尬,忙打開車上的導航儀。
“你還是叫你的司機來吧,這連地方都不知道。”蘇涼亦白了他兩眼。
“咳咳,只能怨這個地方太小,我聽都沒聽說過。”
導航儀顯示,鴻程酒店在二環內。
“難怪,連市中心都不在。”蘇涼亦恍然大悟,吩咐蘇涼裕朝目標前進。
蘇涼裕才離合器一踩,掛上檔。
大約開了二十來分鐘纔到,蘇涼亦在車庫裡感慨着,這酒店不僅名字俗,連建設也俗。
總之,俗到不能再俗。
宴會的開始在上午十點,蘇涼亦九點半左右就到了。
蘇涼裕扶着她朝酒店走,一路上的賓客眼都快瞪出來了。
不管是什麼時候,帥哥美女都是收睛點。
當蘇涼裕優雅十足把邀請函給站在門口的招待生時,那幾個招待生把腰都彎到了九十度。
剛一進場子,所有的賓客都把目光放在了他們的身上。彷彿,今天的主客就是他們,而不是還在後臺的新人。
“蘇總,蘇總怎麼也來了。”一個肥的流油的胖子快人一步走了過來,端着兩杯酒,語氣滿是恭維。
蘇涼亦挽着他的胳膊,衝着這個男人微微一笑,雖然帶着些輕蔑,帶在這個男人眼裡也是滿滿的誘惑。
美人一直都是最受歡迎的。
“我,陪我姐姐來的。”蘇涼裕冷峻起來倒是很有氣場,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這是蘇小姐啊,久仰久仰。”這個男人眼睛發亮,把手伸了出來。蘇涼亦漸漸把頭扭到一邊,湊在蘇涼裕耳邊,“我累了。”
聲音格外嬌柔。
蘇涼裕的心臟都隨着顫了顫,跟男人說了句抱歉,帶着蘇涼亦去了最偏遠的地方。
“那個胖子還想握我手?哼。”蘇涼亦有些不悅,那個男人眼裡赤裸裸的滿是情慾的審視,蘇涼亦真是一眼都不想看他。
“他就是個炒房地產的,咱不要理他。”
蘇涼亦隨手從服務生的托盤裡端了杯紅酒,只是抿了一口就給了蘇涼裕。
“你喝吧,我賞你了。”
“我....我能不能不喝?”
蘇涼亦挑了挑眉。
蘇涼裕心裡真是有苦說不出,往往蘇涼亦這麼說,那就說明這東西一定難吃難喝到了極點,又不好意思放下,就只能交給他處理。
當初參加一些公宴,或者是家宴時蘇涼亦常常這麼坑蘇涼裕。
蘇涼裕認命接了過來,故作瀟灑晃了晃酒杯,端在手上,稍稍喝了一口。
斜睨着看見自家姐姐帶着笑意的眼睛,心一狠,把只有杯底多少的紅酒一口喝下。
“下次,不要這麼坑我了好不好。”
蘇涼亦沒說話,只是衝他一笑。
算了,還是認命吧。
蘇涼亦他們雖然是在最偏遠的沙發上坐着,可來回敬酒的人並不少。蘇涼裕皺着眉頭喝廉價的紅酒,拿開酒杯又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蘇涼亦看着自家弟弟這副樣子開心的不得了,在一旁勸着,“少喝些,少喝些。”沒有實質的動作攔阻。
婚禮開始的時候,陳余文攜着
蔣嬌嬌走出來。莫名的蘇涼亦覺得,其實他們走到白頭也不錯。
“姐,你可千萬別忘了那傢伙甩你時的嘴臉。”蘇涼裕生怕她一個不忍心就跑過去祝福她們。
“姐我怎麼能忘!”蘇涼亦端起酒杯,扣在指尖。
蘇涼亦萬分懷疑,他們兩個是打着婚禮的名號巴結衆人來着。蘇涼亦本來想着看教父說,你願意娶蔣小姐爲妻嗎,那時候衝過去,說一句,“陳余文,你可還記得我。”
結果現實卻是,這個環節居然被推後了,改成兩位新人一桌一桌的敬酒。
看着陳余文跟蔣嬌嬌離自己的座位越來越近,蘇涼亦有些慌,舉着杯子的手也開始抖動。
蘇涼裕沒有說話,只是把手搭在蘇涼亦的肩上。見她回過頭,眼神堅定的看了她一眼,微笑。
“秦豆豆!”蔣嬌嬌拿着酒杯有些不可置信的驚呼出來,挎在陳余文胳膊上的手也收緊幾分。
陳余文神色複雜,嘴脣顫了幾下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又猶豫的樣子。
蘇涼裕先反應過來,攬緊了蘇涼亦的肩膀。
“真是不好意思,我收到邀請函順道來看一下,沒想到居然是你們二人。”蘇涼裕說這話時,有幾分輕蔑,高揚的眉頭一點一點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秦豆豆,你什麼時候長能耐了,居然會傍富二代了!”蔣嬌嬌語氣十分諷刺,蘇涼亦只是微笑,端着酒杯朝蔣嬌嬌傾撒過去。本來衆人的視線就從蔣嬌嬌的驚呼開始,轉移到這裡,看到這一幕有人開始唏噓,有人開始嘲諷。
蔣嬌嬌被潑了一臉酒分外委屈,最關鍵的是,陳余文無動於衷。
“我允許你重新組織一下你的語言,再說一次。”那樣高高在上的姿態成功刺激到了蔣嬌嬌,她掙開陳余文想要拿酒潑回去,卻被陳余文制止了。
“你!”蔣嬌嬌瞪着大眼不知道該怎麼說。
陳余文回過頭,輕輕的跟蘇涼亦說,“豆豆,別鬧了,我們都過去了。”
蘇涼亦笑了,笑中帶着冷漠與深深的不屑,“陳先生,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蘇氏雲尚的長女,蘇涼亦。隨意辱罵他人,看來,你這女人,素質欠佳。”
“蘇氏雲尚長女?”陳余文登時愣住了。
“不然呢。”蘇涼裕把她護在身下,“在場的基本上沒見過我姐,但是總該聽說過吧。”
蘇涼裕聲音不大,但是聽到應和的卻不少。
蔣嬌嬌還有些不敢相信,指着蘇涼亦說他們合夥騙她。
“蔣小姐。”蘇涼亦移開了她指着自己的手,“蔣小姐不僅素質差,我看,你們家家教也有問題。”
她勾着脣角笑道,“貴母沒有告訴你,指着別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爲嗎?”
蘇涼裕聽了自家姐姐這番冷嘲熱諷,臉上帶了幾分笑意。抿着脣的樣子,格外撩人。
“你!”蔣嬌嬌真的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她倒是想罵蘇涼亦一頓,但是卻怕蘇涼亦又一次的嘲諷。
她母親的確是她的死穴,因爲自己的父親一掙了錢就把母親給踹掉了,馬上又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這是家醜,雖然商業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姐,我在清和園居包了場子,我們宴請點朋友給你接風好不好?”
蘇涼亦卸了剛纔張狂的模樣,淺然一笑,“好。”
蘇涼裕清了清嗓子,當着他們的面邀請衆人一同去宴會,陳余文跟蔣嬌嬌聽了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清和園居,據說是曾經清朝皇帝御用大廚的後代所開,味道極正。相對於美食的背後也有高昂的代價,一盤子的菜,在那裡一擺就是幾百塊,甚至上千。
在場的人交頭接耳一會,不少跟着蘇涼裕二人朝外面走。
美食不是關鍵,主要是雲尚的總裁在那裡。多條道,路好走嘛。
陳余文看着蘇涼亦提着裙襬的背景,心裡堵的說不出話。
蔣嬌嬌一看,宴請了好些的商業人士此時除了沾親帶故的都走了,當時就哭了出來。
被人潑酒就算了,還這麼明擺着欺負人。
蔣父他們來晚了一步,沒有看見這麼精彩的畫面,只看見衆人走後留下的一片狼藉。
“嬌嬌,人呢?”
“跑了,都跟那個賤人走了!”蔣嬌嬌捂着臉在沙發上哭泣。
“哪個賤人?”蔣父有些不解,在A市,再猖狂也得給蔣家留點臉吧。
“蘇涼亦,雲尚的長女。”陳余文給他解釋,把雲尚的長女幾個字咬的格外重。
蔣父聽了,只好嘆了口氣安慰道,“沒事沒事,我們去補補妝,婚禮繼續。”
蔣嬌嬌不可置信的看着疼愛自己的父親,“她潑了女兒一臉酒。”
“算了,算了,去洗洗吧。”蔣父坐在她身邊。
他也是有苦衷的,就算是鬧又能怎樣。雲尚跟他比,那他蔣海這點家業,還不夠人家的一點零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