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湘思雖然不放心,但在南珩的眼神安撫下還是帶着鬱澤陽和高珊珊一起出了病房。
房門被帶上後,南珩並未急着開口。他嘴角噙笑,面輕鬆,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反而是林婉霏坐臥不安,一雙黑眸焦躁不安地在他身上來回轉動,似乎想找出些線索來。被子覆蓋下,她抓着牀單的手緊了又緊。
兩人一站一坐,高下之勢在一開始便涇渭分明。
過了大約兩三分鐘,林婉霏終於沒忍住率先問他:“你到底有什麼話想說?”
南珩彎了彎脣,不慌不忙地開口:“您讓我和湘思分開是因爲她的身世。”
語氣篤定,絲毫不像是在試探。
林婉霏面一緊,他果然是知道了什麼!
雙手用力,十指幾乎掐進了被褥裡:“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極力維持着臉不變。
“您不必緊張,我今天既然讓湘思出去了自己留下來單獨和您聊,便沒準備將這事泄露出去。您大可不必防着我。”頓了頓,語氣嚴肅而又認真,“我和您一樣,都希望湘思過得開心快樂。”
雖然鬱家不好,但在湘思心裡,鬱伯康做了二十多年的父親。雖然他不知道她親生父親姓甚名誰人在何方,可二十多年都不曾出現,想必也不是什麼負責之人。
動不如靜,貿然讓她知曉真相還不如安守現狀。
鼻間重重噴出口氣:“好,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再跟你兜圈子了。”林婉霏面冷得厲害,“你今天既然都來找我了,想必也該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極有可能是你大伯,你們倆是什麼關係還用我說嗎?你是聰明人,應當知道若是你們堅持在一起的話,這種醜聞將來一旦捅出來,痛苦的還是湘思!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斬亂麻及時止損纔是最正確的做法,我是爲了她好。”
“你也說是可能是,並不確定不是嗎?”
林婉霏面稍稍有些變化,只是態度卻依舊冷淡:“就算是隻有一半的可能,我也不會去賭。你若是愛湘思,就該爲她着想。”
“和她分手就是爲她着想嗎?看來您並不太瞭解你的女兒。我只知道,如果相愛的兩個人不能在一起,那麼就算彼此擁有再多都不會快樂。我能給她的,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你憑什麼這麼說!”林婉霏厲眼瞪向他,捂着胸口被氣得直喘氣,“未免也太狂妄了點!”
這世上還有誰離了誰就活不成嗎?
相較於她的氣急敗壞,南珩面並無太多波動,他轉回頭,朝穆海示意,讓他將文件袋遞過去。
“這是什麼?”林婉霏看了他一眼,隨即打開文件袋,待看到打頭的親子鑑定報告書幾個字時,不由神一凝,隨後目光迅速下移。
她一個字都沒放過,看得認真而又細緻。
末梢處“父女關係不成立”讓她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並未完全放下心來。
她放下文件,擡頭盯着他看了片刻,半信半疑:“這份報告是真的?”
南珩淡淡道:“若是近親結婚,生下來的後代會有缺陷,您覺得我會僞造這種報告書嗎?若她真的是我堂妹,那麼我再喜歡也會放手。更何況,阿姨對着湘思二十幾年,你覺得她全身上下有哪一點像我們南家人的地方?”
林婉霏語塞。
走廊裡,見鬱湘思時不時就朝着緊閉的病房門看上一眼,高珊珊走過來安慰她:“姐,姐夫那麼厲害,一定可以說服媽的,你別擔心!”
鬱湘思嗔笑:“他給了你什麼好處,這麼快就改口了?”
“姐,看你說的,我是那麼勢利的人嗎?就衝着他長得那麼帥,這姐夫我也得認!”
鬱湘思笑話她:“你們這些小女孩子,張口閉口就是帥不帥的,長得帥能當飯吃?”
高珊珊的目光不由自主朝安靜坐在椅子上的鬱澤陽瞥了眼,意有所指:“至少看着賞心悅目啊!”
南珩並未在病房裡多做逗留。門打開的時候,鬱湘思趕緊迎上前去,往裡頭看了眼,一切如常,隨後拉住他的手,輕聲問道:“沒事?”
“你媽媽已經同意配合手術了。”
這麼快就同意了?
鬱湘思想了想,對鬱澤陽和高珊珊道:“你們先進去陪着媽,我送他下去。”
這會兒是下午五點多,剛好是醫院裡來來往往的高峰期,等了兩班電梯才坐上去,而且裡頭擁擠不堪。
南珩將鬱湘思緊緊護在自己雙臂之間,周身縈繞的男性氣息和頭頂上方清淺的呼吸讓她覺得特別安心。
“回頭我幫你媽媽安排轉院?”出來後,南珩輕呼一口氣,“要是她不願意轉院就換到vp病房去,普通病房這邊人太多了,來來往往的很不方便。”
“我回頭和她說說。”鬱湘思仰頭看着他,“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到底和我媽說了什麼?我是什麼話都說盡了,她都不肯鬆口,你是怎麼說服她的啊?”
南珩笑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那她不反對我們在一起了?”
南珩眸微深,同意手術了,也沒再說反對的話。不過之前湘思爲了和他在一起三番兩次地和林婉霏對着來,顯然讓她芥蒂頗深。但是應對女性長輩,南珩自認爲還是有把握的。林婉霏在意的無非就是湘思幸不幸福而已,這道坎她早晚會過去。
鬱湘思回到病房的時候,高遠平帶了黑魚湯過來,正在喂林婉霏吃。
“湘思回來了?”高遠平笑着指了指桌上另一個保溫盒,“湯還熱着,你也吃點。”
“謝謝爸。”鬱湘思看向林婉霏,“媽,你是不是不反對我和阿珩的事情了?”
林婉霏擡眸看了她一眼,隨即恍若未聞地移開視線,沒做任何迴應。
一旁高珊珊鼓着嘴嘟囔道:“媽,姐夫人可好了!他不僅幫澤陽哥找醫生,而且還給他聯繫了世界著名的鋼琴大師大衛先生,讓他收澤陽哥做徒弟呢!”
雖然她今天才第一次見南珩,但對他的所作所爲已經多有耳聞。要是將來鬱澤陽也會對她這麼上心,她真是做夢都會笑醒。
林婉霏一愣,兒子對鋼琴有多喜歡她是一清二楚的。在被病痛折磨的漫長歲月裡,那是他的精神寄託。
愛屋及烏,大抵不過如此?
目光在鬱湘思和鬱澤陽姐弟身上轉了一圈:“怎麼都沒人和我說起這事?”
鬱湘思撇了撇嘴:“說了您會聽嗎?”
自從知道她和南珩走得近之後,母親便是多番警告,後來更是一提起他這個人就立馬黑臉,哪裡聽得進去其他話?
林婉霏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面微赧,片刻之後,輕輕嘆了口氣:“等我出院了,找個時間,讓他到家裡來吃頓飯!”
鬱湘思喜出望外:“媽,你不反對我們來往了?”
“嗯。”她再反對,豈不是成了惡人了?
而且,湘思終究是比她有福氣。礙於高遠平在場,有些話她不好說出口。但她看得清楚,南珩這個孩子比鬱伯康靠譜,湘思不會步她的後塵。
“既然決定在一起了,你的小脾氣也得收一些,不要仗着人家南珩對你好就爲所欲爲。感情這種東西,是要彼此雙方共同付出的。”
鬱湘思乖巧應下:“我知道了。”
“還有,以後不準爬樹了!”
鬱湘思:“……”
林婉霏最後還是接受了南珩的安排轉去了南安醫院,手術很成功,休養了半個月便完全康復了。
出院這天,風和日麗。
南珩忙前忙後地辦手續拿藥,林婉霏在一旁看着,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半個月,足夠扭轉對一個人的印象。
一行人乘坐專用電梯下來,出了電梯後,沒走出多遠,迎面碰上了一箇中年男人。
四十歲出頭的樣子,挺括整齊的墨黑西裝,相貌很出衆,並未因染了風霜遜半分。鬱湘思覺得,這人看着有些眼熟。
“婉霏?”走近時,中年男人遲疑着喊出口。
林婉霏面微微僵了下,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大約兩秒之後,神如常地衝中年男人點了點頭,淡淡道:“好久不見了。”
“好……好久不見。”目光在她周圍轉了一圈。
丈夫在側,兒女雙全。
好,幸福就好。
離了鬱伯康,她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只是,在看到雙手拎滿東西的南珩時,面又是一頓:“阿珩?你們認識?”
南珩頷首:“馮叔叔。”轉而和鬱湘思介紹,“這是佳茜的父親。”
佳茜父親?難怪剛剛她覺得面熟了,寧佳茜姐妹倆都肖父。
鬱湘思甜甜一笑:“叔叔好,我是佳茜同學。”
“你好!”
這是她的女兒,沒想到和自己小女兒竟然還是同學,有時候緣分真的是妙不可言。馮紹凱對這個女孩兒很有好感。
“紹凱,你在和誰說話呢?”話音剛落,後面響起一道女聲。
目光朝後瞥去,寧佳宜挽着一箇中年女人正朝這邊走來。
狹路相逢,大約不過如此。
寧丹凰和林婉霏已經二十多年沒見過面了。
彼此的印象都還停留在林婉霏和馮紹凱分手前夕。彼時的兩人,一個高高在上,另一個謹小慎微。
因爲父親病重急需一大筆錢住院治療,林婉霏從寧丹凰那裡拿了三十萬。
三十萬,買斷了她和馮紹凱青梅竹馬將近二十年的感情。三十萬,在二十年前是一筆鉅款。三十萬,最終還是沒能保住她父親也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
但時至今日,往日種種早已煙消雲散。
林婉霏回國頭對鬱湘思道:“湘思,我們回去!”
聞聲,寧丹凰雙眼微微眯起,一臉不善地打量着眼前這個長相美豔的年輕女孩。
她就是那個湘思?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做母親的當初和她搶男人,生出來的女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又來和她女兒搶!母女兩個都是狐狸精轉世,慣會將男人捏在手心裡玩得團團轉。
南珩平時多冷淡的一個人,見了她們這些長輩也不見多熱絡,這會兒竟然跟在人家後面跑腿拎東西,傳出去只怕讓人笑掉大牙!
“你還在想着她對不對?”目送一行人離開,寧丹凰厲聲質問馮紹凱。
馮紹凱是脾氣好,往日裡可以不在乎她大呼小叫,可今天大約是想起了往事有所觸動,竟罕見地給了她一個冷臉:“女兒還在,你一把年紀了,還說這種話,也不怕人笑話!走,叔公要等久了。”
他們今天是來醫院探病的。
“我怕讓人笑話?我看是你想讓人笑話!”寧丹凰聲音尖銳,絲毫不顧及這是公共場合,“都二十多年了,人家結婚離婚都來兩圈了,你還在想着她,你把我當什麼了?!要是沒有我,你們馮家那個小破公司早就破產了,還能有現在的風光?”
或許搶來的總是缺了底氣,這些年一有風吹草動她就會歇斯底里,看管馮紹凱也看管得極緊,不允許他和任何可疑異性走得近。
“無理取鬧!”馮紹凱面如寒霜,冷聲丟下一句話,大步往電梯走去。
“你給我站住!”貴婦氣質不再,寧丹凰快步追了上去,卻因爲鞋跟太細太高,走的急了,突然腳一歪,摔倒在地。
寧佳宜回過神來趕緊過來把人扶起來,一連串的變故讓她頭腦發懵。爸媽和鬱湘思的母親是舊識?
將林婉霏送回家安置好後,鬱湘思回了學校。
南珩開車送她:“你今天還有課嗎?”
“下午還有兩節。”鬱湘思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道,“怎麼了?”
“晚上去我那裡?”
鬱湘思轉頭撞上他的眸子,裡頭火光躍躍,話外之意不言而喻。
想起那天的事,她笑着揶揄:“你該不會到了一半又突然不行?”
剛說完,手突然被人一把攥住。
“你……你幹什麼?”看着男人繃緊的俊顏,鬱湘思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
“湘思,沒有人和你說過?以後,對着你男人的時候,千萬不要說不行兩個字。不然,我會讓你知道我到底有多行!”
他帶着她的手慢慢下移……
掌心觸到那裡的時候,鬱湘思的臉跟火燒了似的迅速變紅。可是強烈的好奇心又驅使着她想要了解更多。
尺寸,似乎太過可觀。
“感覺怎麼樣?”南珩勾着脣,明明嘴角含笑,語氣卻一本正經。
鬱湘思猛地將手抽了回來,嘴硬道:“那要試過才知道!”
南珩哦了聲,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原來南太太亟不可待!”
“誰亟不可待了?”鬱湘思氣急敗壞地在他腰上狠狠擰了一把,“你才……”
一吻封脣。
南珩突然勾着她的腰將人往懷裡一帶,含住她粉嫩的脣瓣,深入掠奪。
喘息越來越濃,鬱湘思只覺體內熱浪翻滾,不一會兒就被吻得渾身酥麻。
下午兩節“滅絕師太”的課她聽得心不在焉,腦海裡總是不由自主想起剛剛在車上那個吻,邊上寧佳茜趁着師太轉身的時候悄悄捅了下她的胳膊,拿了小鏡子往她跟前一擺:“嘖嘖,湘思,你在思春,你看你的臉紅成什麼樣子了!”
“別胡說,誰思春了!”鬱湘思拍了拍發紅的臉頰。
寧佳茜努了努嘴:“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我想思還沒得思呢!”
“你不是和周老師去聽音樂會呢嗎?沒進展啊?”
寧佳茜託着腮一臉鬱悶:“人家對我客氣得不像話!”
“也許他是比較紳士呢!”
寧佳茜興致缺缺:“希望是!我在微信上主動找了他幾次,可每次都覺得他客氣過頭了,一點都不像對我的樣子。湘思,你教教我唄,把你拿下南珩哥的法寶傳授給我!”
鬱湘思忍俊不禁地笑出聲,哪有什麼法寶啊!
“鬱湘思、寧佳茜,不要說話!”
滅絕師太是系裡出了名的厲害老太太,外號也由此而來,每年掛在她手上的人不計其數。被點名之後,兩人當即正襟危坐,聽課的樣子比誰都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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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覺得二更要不要讓南先生開葷捏?賣萌ps:其實遲到了我是不好意思賣萌的,今晚二更會比較早,七點準時,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