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谷媽媽把谷憶旋交給閔世言,回J市過年去了。
閔世言想到春節後他就要回醫院正常上班,每天郊外市區兩頭跑的話,根本沒有多少時間陪谷憶旋,考慮過後,問谷憶旋要不要搬回市區去住。
當初谷憶旋搬到郊區來是爲了避開閔世言,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她沒有猶豫就答應了閔世言,但是——
“我的房子租出去了。”言下之意,搬回了市區她沒地方住的。
閔世言當然知道谷憶旋是故意的,笑了笑:“沒關係,我家很大。”
“有多大?”谷憶旋露出好奇的表情。
閔世言攥住谷憶旋的手,把人拉入自己懷裡:“你不是知道嗎?”
谷憶旋忍不住笑了,然而不到兩秒,她的笑聲就被閔世言用脣舌堵了回去,她被抱着狠狠佔了一通便宜。
一番纏|綿後,谷憶旋帶着閔世言上樓去收拾東西。
準確地說,是她指揮着閔世言收拾東西。
閔世言心情好,當小兵聽指揮也是快樂的,忙上忙下的,很快就把東西收拾好了——裝了整整兩個行李箱。
離開小別墅的時候,谷憶旋迴頭看了眼這棟只住了幾個月的小樓。
雖然只有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但是那段時間,是她有生以來最難熬的日子——那個時候,她以爲她和閔世言真的就這麼完了。
但是現在,她離開這裡了,所有的痛苦,也都已經結束。
真好。
閔世言打開副駕座的車門:“上車吧。”
很快地,白色的BMW就疾馳在了高速公路上,閔世言覺得,今天是他有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最愛的人失而復得,不是每個男人都可以這麼幸運。
不過,如果這個世界還允許這樣的幸運兒多一個,他希望那個人是戰熠陽,他希望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奇蹟,許榮榮還在某個地方存活着,等着命運牽引着戰熠陽去找到她。
谷憶旋察覺到閔世言有些走神,戳了戳他的手臂問:“在想什麼?”
閔世言如實說出來,谷憶旋聽完,也陷入了沉思。
半晌後,谷憶旋擡起頭:“不止是你,所有人都希望戰熠陽和榮榮可以再幸運一次。”
可是,是否可以,取決於命運。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回到了閔世言的公寓樓下,他一手拎着一個行李箱,帶着谷憶旋上樓了。
谷憶旋要把她的東西整理出來,閔世言哪裡敢讓她忙活,按着她坐下:“我來就好了。”
“那……好吧。”
谷憶旋樂得清閒,在屋子裡轉來轉去,最後轉進了閔世言的房間。
房間和她離開的時候無異,她打量了一圈,視線被桌子上的那幅畫吸引了。
她記得很清楚,這幅畫是她和閔世言還沒在一起時,她想他的時候畫的。
那個時候,她在工作臺上鋪開了一張畫紙,告訴自己,每想起他一次,就提筆畫一點。
僅僅一天多的時候,她就把閔世言畫了出來。
她也才意識到,他已經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一位。
後來這幅畫被閔世言拿走,她明明記得他一直放在書房的,現在卻被放到了房間裡,而且……畫上多了個人。
——她。
很明顯是閔世言把她畫了上去,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他甚至記得那天她穿了什麼樣的衣服……
谷憶旋的脣角漾開一抹笑,她纖細修長的指尖撫過畫紙,這才注意到畫紙上有溼過的痕跡。
指尖大小的地方,她不信是閔世言不小心滴了水下去,所以只有可能是……他的眼淚。
谷憶旋幾乎可以想象當時的情景:昏暗的燈光下,閔世言拿着畫筆在紙上一筆一筆地勾勒她的輪廓,漸漸地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啪嗒”一聲,他的淚水在紙上洇開……
那段日子,他和她一樣難過。
想到這裡,谷憶旋的心臟忽然抽搐一樣疼了起來,她走出房間,看見閔世言還蹲在地上收拾東西,過去就從背後抱住了他。
閔世言受寵若驚,轉過身來看着谷憶旋:“怎麼了?”
“……”谷憶旋就這樣看着閔世言,也不說話,眼眶裡彷彿有什麼在閃爍。
閔世言想了想,很快反應過來——谷憶旋剛纔是進了房間,那幅畫他一直攤開着放在桌子上,谷憶旋九成是看到了。
他嘆了口氣,拉着谷憶旋在沙發上坐下:“都過去了。”
谷憶旋擡起頭看着閔世言,半晌後重重地點頭——是的,一切都過去了,接下來等着他們的,應該是很美好的生活。
閔世言和谷憶旋就這樣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在閔世言的照顧下,谷憶旋的孕吐漸漸好轉,她輕鬆了不少,年後,閔世言也終於放心地回醫院上班了。
儘管空氣中的年味還沒有散去,但大多數爲了生活奔波的人都已經返回A市工作,人流又慢慢地把這座城填滿,城市又恢復了一貫的擁擠。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轉眼,小學已經開學,天寧返回了學校,戰熠陽也開始正常工作,陳浩然要孩子的計劃依然沒有得逞。
不過,陳浩然的情況沒有閔世言緊急。
閔世言看着谷憶旋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這才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和谷憶旋還沒結婚。
未婚就讓谷憶旋替他生孩子,雖然谷憶旋沒說什麼,但他始終覺得這很對不起谷憶旋,也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
於是,他開始策劃求婚的事情。
兩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知道只要他拿出戒指,谷憶旋就一定會帶上,但還是想好好策劃一下,給谷憶旋一個難忘的求婚。
第一步,是戒指。
閔世言暗中打聽到了谷憶旋的尺寸,這天下班後,興沖沖地去珠寶店挑戒指。
導購盡職地介紹,他看來看去,終於選中了一枚不大不小的鑽戒,讓導購包好,刷卡買單。
從導購手裡把小袋子接過來的時候,他忍不住笑了笑,導購見他笑成這樣就明白過來了:“先生,是要去和女朋友求婚吧?”
閔世言點頭:“是。”
導購笑了笑:“那……祝你成功。”
“謝謝。”閔世言怕回家後被谷憶旋看出來,扔了袋子,只把小小的首飾盒放進了口袋,這纔開車回家了。
一路上,閔世言都在想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求婚谷憶旋纔會答應,想着想着,車子已經回到公寓樓下。
回到家的時候,阿姨已經把晚飯準備好,熱騰騰的在餐桌上冒着熱氣,谷憶旋坐在沙發上認真地看育兒書。
谷憶旋很快就注意到閔世言回來了,起身去接過他脫下來的大衣:“洗手吃飯吧。”
閔世言往洗手間走去,谷憶旋拿着閔世言的大衣回房間掛。
剛進房間,谷憶旋驀地想起閔世言這件大衣今天應該送去幹洗了——他有嚴重的潔癖,冬天不能機洗的衣服全部定期乾洗,否則他死也不會穿上身。
谷憶旋只能撥通了乾洗店的電話,讓乾洗店的人上來拿衣服。
掛了電話後,谷憶旋順手檢查閔世言的衣服口袋裡有沒有東西,本來以爲掏不出什麼來的,手卻觸到了一個硬硬的盒子。
拿出來一看,竟然是首飾盒。
直覺已經告訴谷憶旋盒子裡是什麼東西了,可她還是打開來確認了,也是這個時候,閔世言推門進了房——
閔世言記起今天應該把衣服送去幹洗,怕被谷憶旋發現口袋裡的戒指才匆忙跑回房間的,卻沒想到,還是來不及了。
看着谷憶旋端詳着鑽戒的樣子,閔世言又是無奈又是尷尬。
谷憶旋也很快注意到閔世言回來了,朝着他晃了晃手上的戒指:“你打算求婚啊?”
“……”閔世言感覺自己被打敗了——哪有女孩子這麼直接地問的?
不過,既然她身爲一個女孩子都這樣問了,閔世言覺得,他也沒什麼好扭扭捏捏的了,點點頭,走進去認真地看着谷憶旋的眼睛:“那……你要不要答應我?”
“……”谷憶旋完全沒想到問題會回到自己身上,睖睜了片刻後,仔仔細細地打量起了閔世言。
閔世言的手悄然握成了拳頭,沒錯,他還是有些緊張的,也會害怕谷憶旋會不答應。
谷憶旋的答案出乎閔世言的意料:
“其實你不用這麼急的。”谷憶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寶寶還沒出生呢。”
“……別人都是結了婚才生孩子的。”閔世言無語地提醒。
“那是因爲他們都是結了婚才懷孕的。”
“那……我們先領證?”閔世言承認他是有私心的——他想,多一個保證,多一份安心。
“大着肚子領證不好玩。”谷憶旋搖頭。
“……”閔世言恨死自己把大衣脫給谷憶旋,讓她發現戒指了。
如果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地求婚的話,她一感動沒準就答應了。現在兩個人這樣聊着天,她會答應纔有鬼。
谷憶旋察覺到閔世言的表情有些受傷,笑了笑,去找了條銀項鍊出來,把戒指串進去,讓閔世言幫她戴到脖子上。
閔世言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拒絕你的意思。”谷憶旋說,“結婚的事情你真的不用着急的,而且我現在大着肚子,預產期就只剩下兩個多月了,也辦不了婚禮啊。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就是因爲她不急,閔世言才急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