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雪,持續了整整一夜。.
淺紅色的雪,覆在百萬餘軍卒的盔甲上,落在百餘萬卒兵的兵器上。
融化了的雪,將百餘萬軍卒的甲冑和兵器,都染上了淺薄的紅色。
當飄蕩在空氣中的雪不再密集時,晨曦的微光,便灑在了覆着紅布的高臺上。
蚩尤,站在高臺中央。
他以手搭額,俯望着遠處,蜿蜒的長河。
他面露唏噓,嘆了口氣。
“從這裡看長河,真是超乎想象的壯美啊。”
“不管有多密集的雪,都覆不了長河的河水。”
“是因爲,水一直在奔涌嗎?”
“川流不息,無邊無盡。”
“就如同,無論多麼艱難,仍在不斷延續的生命。”
蚩尤擡起雙手,在淺紅色的雪中,將雙臂伸至了肩平齊的位置。
他微揚起頭通過元氣加持後的雙眼,看見了沒被白雲覆住的中土天空中,比之西荒要絢爛璀亮許多的天光。
他的左手,猛的攥成了拳頭。
他的右手攤直,手掌朝向了天空。
“來。”
“咻!”
渾然一體的月牙戟,破空而至,飛到了蚩尤的右手中。
蚩尤握住冰冷的戟杆,烏黑的雷絲從他的身體中,涌了出來。
烏雷,環繞住了他的身軀。
他,握住了長戟的戟杆。
他單手揮動起月牙長戟,使長戟的戟尖指向了明亮許多的中土天穹,將元氣聚在了喉間。
“聽令!”
“全軍。渡河!!”
響徹於天地間的聲音,在遠方反覆激盪,引起了陣陣迴音。
如漸去漸遠的,滾滾雷鳴。
在湍急的流水中,能橫渡的地方,只有三個。
跋舌,鷹嘴,和付磊,俱都領兵,趁夜聚在了這三處地方。
高臺正對着長河的地方。三十餘萬軍卒之前,騎在駿馬上的鷹嘴,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他遙指向了身前河道中,不停奔涌的河水。
“渡河!!”
令旗,在軍陣間揮舞。
卒兵們擡出了無數艘寬大的木筏和扁舟,木筏和扁舟被卒兵們放進了河道中。
百餘萬的軍卒,依次且有序的走上了舟筏。
萬餘的扁舟和木筏,在長河中迅速移動,並飛快穿梭。
河水湍急。其間有無數的暗流漩渦。
許多載滿人的木筏和扁舟,都在渡河的過程中,被水流掀翻擊散。
許多人,掉入了流水中。
幸好渡河的人都脫下了甲冑。並在周圍有許多舟船援救。
真正被流水所捲走,並因此失去蹤影的人數,並不多。
沒有想象中的費時,兩個時辰後。百萬餘軍卒在損失了近萬人後,都很順利的渡了河。
百餘萬的軍卒過河後,在河畔集結完畢。便等着輜重與糧秣的運至。
天穹中的淺紅色雲朵,隨着百餘萬軍卒的渡河,也開始移動。
中土與南疆交界處,距離長河最近,正不斷囤兵的郡城中。
張道陵站在城牆上,沉默的平視着身前。
他陰沉着臉,神色有些黯然。
明亮的天光映在他的身上,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馮少卿,走到他的身旁,面色嚴肅。
他擡起頭,以元氣加持過的雙眼,看着遠處天空中,正在移動的紅色雲朵。
他緊緊的皺起了眉頭,輕聲道:“師兄。”
“師尊,說了什麼?”
聞言,張道陵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氣。
他略撅起嘴,道:“師尊有令。”
“讓我們回去。”
聞言,馮少卿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轉過頭,面露疑惑的看向張道陵。
他沉默了片刻,眉頭漸漸的舒展。
“準備了這麼久,卻要我們回去。”
“看來,是要捨棄這裡了。”
聞言,張道陵微抿了抿嘴,長嘆了一口氣。
“荒王,已經不是我等所能抵擋的了。”
“就算是曾經的魔,恐也非荒王對手。”
“這裡,是保不住的。”
“除非,荒王上天虎山。”
“否則中原內,能勉力與荒王一戰的,便只有梵天了。”
張道陵扯了扯嘴角,突然笑了起來。
他轉過頭,看向了馮少卿,笑着道:“我們,還可以知難而退。”
“但有個人,卻不打算退了。”
“因爲他,已經絕望了。”
張道陵和馮少卿腳下,郡城的吊橋,緩緩的落在了護城河畔上。
身穿鱗甲的彌,拿着一根金色的禪杖,一步步的走到了吊橋上。
“菩進,比他聰明啊。”
張道陵轉過頭看着走上吊橋的彌,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他伸出右手,撫在了城垛上。
“這場戰鬥,會有懸念嗎?”
“彌,能有勝算嗎?”
張道陵的雙眸微動,神色顯得更加黯然。
他搖了搖頭,剛要提起體內元氣,卻牽動了內傷。
他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身體也開始不停的搖晃。
馮少卿趕緊伸手,攙扶住了張道陵,面露焦急的道:“師兄。”
“趕緊調整內息。”
“沒事。”
張道陵輕輕的推開了馮少卿,並穩住了失衡的身體。
他低下頭,喘息了片刻,便道:“彌,還有戰鬥的理由嗎?”
“沒想到,道門集積了那麼多的物資和人力在這裡。”
“可這座郡城,卻要靠一個佛門棄子來守衛。”
“呵呵。”
“可笑啊。”
馮少卿沉默了片刻,方纔輕聲勸道:“師兄。”
“不要氣餒了。”
“會有機會的。”
“一個郡城而已,中土那麼大,我道門底蘊深厚,歷經了悠久歲月。”
“荒王,敢殺我道衆。”
“這筆賬,遲早都會清算。”
聞言,馮少卿沉默了片刻,面無表俯望着郡城外,已經走到了護城河畔,便停步不前的彌。
“彌,之所以留下。”
“可能是他,想要證明什麼吧。”
草雲郡域,覆滿雪的陵圓前。
一直筆直的站在石碑前的有根,略微的彎下了腰。
他朝着覆在地上的白雪,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他漸漸將自己的右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風,捲起了石碑前,地面上的雪。
有根面無表的看着被風捲過後,裸露出來的光滑大理石板。
他彎曲起膝蓋,就如一個被壓縮至極限的彈簧般,開始蓄力。
他蓄力片刻後,便開始力。
他雙腳用力,踩在了大理石上。
ps:??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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