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一片的丹田內,縮於玉米粒大小的元氣氣海,同一平面又相互不同的三個位置處,顯現出形如沙粒般微小的聚氣粒。
每一顆聚氣粒中,都衍伸出了兩條細長的紅色煙河。
三顆聚氣粒,憑藉煙河而連接成了三角形。
三角形的中間,縮成一團的元氣氣海,如行星般開始旋轉。
劉恆微舉起蠻古長戟,紅色的火系罡元,圍繞在他的身周,聚攏成了一道圓形的環。
紅塵煉心之時,破境化虛在即。
餘若,白監,白明,周和,文皙,馮鈺和手握鎏金鏜的青年,俱面露震驚。
這一次,七人一起躍出,撲向了劉恆。
劉恆鬆開了繪滿符文的戟杆,被火元環繞的長戟,化爲一束紅焰,率先刺向了被風元圍繞的餘若。
長戟輕易的穿透了餘若的護體元罡,並在瞬間便刺到了餘若的額前。
餘若揮出長劍,以劍尖斜砍在了環繞戟刃的紅焰上。
巨力撞在凝如秋水般的劍身之上,火星四濺。
餘若右手的虎口幾乎被巨力撕裂,他借力斜起身體,由紅焰所聚成的月牙戟刃,卻依舊劃破了他的臉頰。
長戟穿過了餘若的身旁,斜插到了地上。
餘若衝勢受阻,也跟着落回了地面。
被風元環繞的寬劍和鎏金鏜,與被水元包裹着的長矛,被火元籠罩的關刀與長戟,還有表面泛着褐黃的圓斧。
重疊無盡,浩蕩肆虐的罡元,碾壓向了劉恆。
迎着撲來的六人,劉恆朝着身後,微擡起了右手。
血從他身上的傷口中涌出。快速的染紅了被撕裂出無數缺口的袍衣。
他沾滿鮮血的右手手掌,五指微微的彎曲,並最終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他長吸了口氣,迎着撲來的六人。一拳擊出。
這一拳很普通。
沒有殺敵的神通,沒有如焰的爆元。
但被劉恆拳頭所擊中的空氣,卻攪動起一陣風聲嘶鳴。
“轟!”
滾滾氣浪肆虐盪漾,似萬米高的海潮般起卷激盪,瞬間便落擊向了劉恆的前方。
本已撲至劉恆身前的六人,身體俱遭重擊。
他們丟棄了手中的兵器,俱都跌入了深坑中。
坑中的土刺,被六人身上的護體氣壁,撞壓成了碎片。
還沒等掉落坑中的六人站起身,劉恆已經再次擡起了右手。
“你們。”
劉恆低頭。看着深坑中的六人。
他沾滿鮮血的臉上,展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死吧。”
劉恆丹田內,聚成三角形的氣海與聚氣粒,散淡成了朦朧的一片。
環繞他身周的環形氣海,也已經完全散去。
他身體中的生力。正在不斷流逝。
但他卻重新將右手攥成了拳頭,並朝着深坑的底部,飛快擊出。
“嘭!”
劉恆的右手彎曲着,縈繞在他拳頭中的巨大力道,停滯在他的臂膀間,竟無法完全宣泄。
浩蕩的巨力,大部分回擊到了劉恆的手臂上。如一把重錘般,持續的擊打在手臂中的血管和經絡上。
劉恆面容微僵,張嘴吐了口血。
他微側起頭,看着站在身前的張永。
張永面無表情,眼色冰冷的看着劉恆。
“入魔了?”
“可惜。”
“時機如此不巧,要不然。你就可能變成青峰的迎客道。”
張永側過頭,視線穿過了劉恆的身旁,看了看坐在地上,雙眼含淚的有根。
他渾不在意的笑了笑,又回過頭直視着劉恆。
“別怪我。”
“要怪。只怪你自己。”
張永鬆開劉恆的左手,扼住了劉恆的脖頸,單手便將劉恆舉了起來。
他面露兇色,直視着劉恆遍佈鮮血的臉龐,冷笑了起來。
“雖得道,卻在此時。”
“死吧。”
如液態般的靛青罡元,瘋狂涌動在張永的身體表面。
四濺的鮮血,滴落在靛青的罡元上,緩緩滑動。
就好像,落在青綠油漆上的紅色水滴。
張永放開了手,任由劉恆墜向地面,並在劉恆落地的途中,便朝着劉恆的胸膛,一掌打出。
“呯!”
張永的手掌,立刻陷入了劉恆的胸膛中。
劉恆弓起身體,張嘴噴出了大量的血。
他本該朝着身後飛去,卻在途中伸出右手,以手掌表面已經褪色許多的紅光,抓住了環繞張永寬袖的靛青罡元。
“咻!”
風鳴聲咋響,劃破空氣的蠻古長戟,飛速駛過半空,最終插進了劉恆的胸膛。
劉恆終於後退了。
他身後就是有根。
餘若穿過張永身旁,用手掌杵在長戟的尾端,並用盡全力的推動起了戟杆。
他臉上展露着獰笑,扭曲的臉龐中,蘊含着嗜血的狂暴。
他推着劉恆後退,劉恆雙腳剛一落地,就以雙手緊握住了長戟的戟杆。
他沒有再移動,並以沾着血的右眼,直視着餘若瘋狂的臉。
穿過劉恆身體的長戟戟尖,停在有根的臉龐前,距有根的鼻尖,只有寸許。
血順着戟杆,匯聚在戟刃的尖端,然後一滴滴的朝着地面淌落。
“爲什麼?”
劉恆張開嘴,問餘若。
他的聲音很小,有根和餘若兩人,卻能聽的到。
餘若咧開嘴,露出快意的微笑。
“我要你死!”
“我要劉力,斷子絕孫!”
聞言,劉恆直視着餘若扭曲的臉,右眼中涌出了大量淚。
淚水洗淨了眼中的血,清亮的眸仁間,映出了餘若的影子。
在劉恆腦海中,卻回憶起了另一些景象。
曾經,你的頭髮不是這樣的蒼白,你的臉上也沒有這些斑痕。
你的臉龐依然如此黝黑,卻沒有那麼多的滄桑。
曾經,你穿着最耀眼的蠻虎拼甲,臉色卻滿是無奈和絕望。
你那時高舉着長劍,率領着萬餘民兵守城。
如今,你卻垂垂老矣,風光早已不在。
終於。
又見面了啊。
劉恆扯了扯嘴角,遍佈在他臉上的火樣紅紋,迅速斂散。
他沾滿鮮血的臉龐,也由白轉黑。
這纔是那張臉,本來的顏色。
劉恆直視着餘若,看着驚愕漸漸爬上那張遍佈着紋痕的蒼老臉龐。
他有些心疼,於是翹起了嘴角,朝着餘若,露出了微笑。
“好久不見了啊。”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