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義正言辭的秦少言，蘇染呆了一下，弱弱的說道：“你那麼激動幹什麼？”
“你誹謗我。”秦少言認真的說道，“我可不是騙子。”
“可是你自己說過的呀。”蘇染弱弱的反駁道。“遊戲公司賺錢的是少數，大部分是靠騙騙投資人賺點錢。”
“我說的是別人，並不是代表我自己就是。”秦少言嚴肅的說道，“況且我說的只是一個觀點，並不代表這是一個事實。”
“啊？”蘇染有點懵。
“你要學會區分別人說的是觀點還是事實。”秦少言伸手拿過一個杯子，拎着茶壺將杯子灌滿水，“我說這一杯液體是水，我在闡述一個觀點還是一個事實。”
蘇染愣了一下，隨後點頭，“這是事實。”
秦少言伸手摸了摸杯子，“我說這杯水不燙，我在說一個事實還是在闡述一個觀點？”
蘇染有些遲疑，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一下水杯，瞬間感覺到了滾燙，連忙縮回手，“好燙！”
“怎麼樣？”秦少言微微一笑，“我剛纔說這杯水不燙，你試了一下之後發現它很燙，這就代表我說的不對。”
“這說明我是在闡述自己的觀點，並不代表它是一個事實。”
蘇染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秦少言一邊說着，一邊夾起一塊生肉，“我說這是一塊生肉，我說的是觀點還是事實？”
蘇染馬上回答道：“是事實。”
秦少言把肉放在鍋裡涮了涮，又夾出來，“我說這塊肉還沒熟，是在闡述觀點還是事實？”
蘇染毫不遲疑的回答道：“這是你的觀點。”
“恭喜你，你都學會搶答了。”秦少言笑眯眯的說道，“所以伱看，分辨事實和觀點其實很容易。”
“就比如說，我說你喜歡我，這是觀點還是事實啊？”
蘇染白皙的臉頰上驀地升起一抹紅暈，眼簾低垂，淡淡的說道：“是事實。”
“……”
秦少言懵逼了。
他伸手捂住額頭，把剛纔的對話仔細回想了一遍。
自己說的是你喜歡我對吧？
然後……然後蘇染承認了？！
這不對啊，怎麼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呢？
“你等我捋捋啊。”秦少言皺起眉頭，“我剛纔說，我覺得你喜歡我，我這是在表達一種觀點。”
蘇染擡起頭，雙眼直視着秦少言，眼眸如水，靜靜的看着他。
秦少言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那個名單你帶了嗎？”
蘇染這時也回過神來，只覺得臉上一片滾燙，連忙低頭翻找着手提包。
結果翻了半天，蘇染神情有些窘迫的擡起頭，“對不起，我忘帶了，明天再拿給你吧。”
“沒關係。”秦少言點了點頭，“我明天晚上再找你？”
“不用，上班的時候來找我也行。”蘇染低下頭，有些不敢看秦少言。
“吃菜吃菜。”秦少言一股腦的將肉倒進了火鍋裡。
蘇染也不吭聲，悶頭吃着東西，只是她沒嚐出什麼味道，心思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一頓飯吃出了別樣的滋味。
秦少言將蘇染送回了住的地方後，打出租又回到了公司裡。
此時公司裡除了一些值班的程序員以外，大部分人都已經下班回家了。
秦少言和值班的人閒聊了幾句，給他們訂了一頓豐盛的夜宵，自己鑽進了辦公室裡，然後關上了燈，坐在椅子上發呆。
對於秦總的舉動，員工們早就見怪不怪了，他們很快就把心思放在了夜宵和網上灌水聊天上了。
過了半小時，張平易從外面走進了公司，看見值班的人正圍在一起吃飯，好奇的過去看了一眼。
“好傢伙，夠奢侈的啊。”張平易嘖嘖稱奇，“這頓開封菜可不便宜啊。”
“是秦總請客，不然我們哪敢點這麼貴的啊。”一個程序員笑呵呵的說道，“張總你來點？”
“不了，我剛吃過飯。”張平易擺擺手，“秦總來過了？”
“回來了就沒走。”員工伸手指了指，“一直在辦公室呢。”
張平易擡頭望去，發現辦公室黑漆漆的一片，心中有些疑惑，邁步走了過去。
到了辦公室門口，透過玻璃朝裡看去，什麼也看不見。
張平易輕輕的推開門，探頭進去想仔細看看。
忽然“咔噠”一聲，辦公室內的日光燈被打開了，刺眼的光芒照的張平易眼前一花。
“臥槽！”
張平易嚇了一跳，過了兩三秒才緩過來，看着秦少言正躺在沙發上瞪着他。
“你在這躺着幹什麼呢？”張平易埋怨道，“突然開燈嚇我一跳。”
“我還想問你呢，鬼鬼祟祟的摸進來，我還以爲進賊了呢。”秦少言翻身坐了起來，“你怎麼不回家呢？”
“我剛在外面吃完飯，路過公司順便看一眼。”張平易走進來坐到了秦少言旁邊，“他們說你在這，我就進來看看。”
“我有什麼好看的。”秦少言有些不耐的說道。
張平易抽了抽鼻子，忽然說道：“你吃的火鍋？”
秦少言也不說話。
張平易繼續說道，“一個人沒法吃火鍋，你在京城沒朋友，商務應酬不會選火鍋，你是去約會了吧？”
秦少言站起身來坐到了椅子上，滿臉驚奇的說道：“張天師其實你根本不會算命對吧？”
“你平常算命並不是自己算出來的，是推理出來的吧？”
“來來來，秦少言。”張平易立刻就急了，“我現在就給你算一卦，算不准我把龜殼吃了。”
說着張平易拿出龜殼和銅錢，馬上就搖了起來。
秦少言聽着銅錢搖動的“嘩啦啦”響動有些心煩，伸手按住了張平易的手，“別算了。”
“不行。”張平易一把推開秦少言的手，“我今天就得讓你見識見識。”
銅錢掉落在桌子上後，張平易擺弄了幾下，有些驚訝，“你這個卦象很怪啊。”
“是很怪啊。”秦少言也嘆了口氣，“你說我也是見多識廣，什麼人沒見過，今天差點被人繞進去啊。”
張平易放下龜殼有些好奇的問道：“什麼人這麼厲害，還能把你繞進去。”
“是一個女人。”
張平易點了點頭，“你還真是去約會了啊。”
秦少言也懶得解釋，擡頭靜靜的看着窗外發呆。 “唉，老秦。”張平易叫了他一聲，“你給我參謀參謀。”
“參謀啥？”秦少言十分敷衍的說道，“你說說看。”
張平易嘆息一聲，緩緩說道：“我最近認識一個姑娘，我有點拿不準。”
秦少言一下坐直了身體，臉色嚴肅的問道：“你也談戀愛了？”
“還沒確定關係。”張平易神情有些尷尬，“看着對方對我有意思，我想着要不要挑明關係。”
“那你問我幹什麼？”秦少言有些疑惑，“你自己覺得好就行了。”
“我覺得你挺精明的，我得先問問你的看法。”張平易猶豫了一下，“我現在心裡實在沒底。”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秦少言懶洋洋的回答道，“合不合適你自己處處看就知道了，我給你的意見只有一條，看好自己錢包。”
張平易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還有嗎？”
“就這一條就夠了。”秦少言隨口說道，“看對方段位水平高低，水平低的直接要禮物要錢要房要車，她們眼裡你只有提供金錢價值的意義。”
張平易深有體會的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他可是很有發言權啊。
秦少言繼續說道：“段位高一點的呢，不會直接開口要錢，她們會暗示，然後通過給提供情緒價值讓你主動提供金錢。”
張平易有些納悶，“你老說情緒價值，到底什麼是情緒價值啊。”
“我給熊瀟歌不停的描繪項目美好錢景，他就心甘情願的給我掏錢。”秦少言舉了個例子，“這樣你懂了吧？”
“熊瀟歌想從通過我賺到更多的錢，這是他的需求，我不停的給他灌輸未來願景美好藍圖，讓他精神上得到了滿足。”
“一個美女不斷的對你甜言蜜語，把你哄的特別高興，那她肯定是要從你身上得到什麼東西。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誇你，給你提供情緒價值吧。”
張平易恍然大悟，“哦，就是騙唄。”
“差不多這個意思。”秦少言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段位高的旁觀者還能看出來，就怕那種藏得特別深的頂級王者。”
“對你百依百順，扮演賢妻良母，甚至對你倒貼，等你陷入其中無法自拔的時候，她給你來個狠的。”
“比如結婚後哄着你把錢都交給她，暗地裡轉移財產，榨乾淨之後轉身就消失了。”
張平易心中一驚，隨後說道：“那我要是捂着錢不給呢？”
“那更簡單。”秦少言淡淡說道，“直接提離婚，分你一半財產。”
“臥槽！”張平易眼睛都直了，“這也太狠了啊。”
“這還只是求財的。”秦少言笑了笑，“還有要命的呢。”
張平易一驚，“難道還要謀殺親夫不成？”
“呵呵。”秦少言笑了笑，“那是蠢人才乾的，聰明人才不會自己動手呢。”
秦少言的話說的張平易背後發涼。
“總之呢，你多留心。”秦少言拍了拍張平易肩膀，“好女孩不是沒有，但你現在身家和以前不同了，要多提防。”
張平易倒吸一口涼氣，緩緩的說道：“幸好我提前問了你，不然我什麼時候掉進去都不知道。”
“你也不要畏敵如虎，戀愛可以談，結婚要慎重。”秦少言認真的說道，“尤其是結婚這件事，你在決定之前一定要通知我。”
“哦，放心吧。”張平易點了點頭。
……
第二天。
蘇染早早的來到單位，在更衣室裡換上工作制服，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張紙仔細迭好揣進了兜裡。
正整理衣服的時候，馮芸走了進來，微笑的坐到了旁邊，隨意的問道：“你們昨晚吃的什麼大餐啊？”
“哦。”蘇染愣了一下，連忙回答道，“不是什麼大餐，就是火鍋。”
“火鍋啊，那可少了點情調。”馮芸笑眯眯的說道，“戀人之間要有點浪漫的儀式感，老夫老妻才吃火鍋呢。”
“沒。”蘇染臉上有些羞紅，“我們就是普通朋友，不是那種關係。”
馮芸笑了笑，“吃的是哪家？”
“是海底撈，還蠻貴的呢。”
“我還沒吃過呢。”馮芸隨口問道，“海底撈距離這可不近，你朋友昨晚開車送你回去的？”
“沒。”蘇染也沒多想，順口回答道，“他把車放公司了，打出租送我回去的。”
馮芸眼睛一亮，心中便有了答案。
蘇染這個朋友看起來果然不簡單啊。
“你朋友還是個大款啊。”馮芸笑眯眯的說道。
蘇染忽然想起秦少言說的話，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馮芸這是在闡述一個觀點。
蘇染連忙說道：“他不是大款，只是一個創業公司的老闆。”
“創業公司也是公司哦。”馮芸微笑的說道，“一般的創業公司老闆可買不起車。”
蘇染愣了一下，還沒等她解釋，手機便響了起來。
她拿起一看，是秦少言的號碼。
“馮姐，我先出去一趟。”蘇染連忙拿起手機跑了出去，走到門口就看見秦少言拿着電話站在門口。
“這裡這裡。”蘇染氣喘吁吁的跑了過去，隨手從兜裡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喏，你要的名單都在這了。”
秦少言接過來掃了一眼，發現上邊有七八個名字，每個人名字後邊都標準了現在職位和工作單位。
“謝謝了。”秦少言露出了笑容，仔細的把名單揣回了兜裡。
“昨天，那個……”蘇染看着秦少言的欲言又止，心中有些害羞，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
秦少言靜靜的看着蘇染，看着她害羞的攪動着衣角。
“你好。”馮芸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笑意盈盈的打着招呼，“秦老闆。”
秦少言面無表情的看着馮芸，“你好，馮經理。”
馮芸再次伸出了手，和秦少言握了握，微笑的說道：“我們要開會了，不介意我把蘇染帶走吧。”
秦少言點了點頭，“不介意，你們忙。”
馮芸摟着蘇染肩膀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看着秦少言嫣然一笑，“秦老闆，不介意留一張名片吧？”
“我介意。”秦少言不緊不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