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樑正邦年紀小小的女朋友正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我們,盯着小同的臉許久,最後竟然說出了小同的名字。
這下子更加氣憤更加尷尬,誰能想到樑正邦一時興起包下的小女朋友竟然是小同的大學同學,到這時候誰也沒辦法淡定地說出一句:“好巧”了吧。
但是我低估了那個小女生的功力,在這種誰都覺得有點不自在的同時,她笑着跟小同打了招呼,甚至還好奇問起來他作業做的怎麼樣了。臉上寫滿了無辜,看着叫人不爽。
連小同這個大男生都不能淡定地回答她,敷衍幾句過去後,拉着我的手急忙走開了。
離開之前我回頭看了向晴一眼,她依舊跟在樑正邦身後,像個盡職盡業的小秘書,樑正邦則毫不客氣地把所有的東西都交到她手上,燈會纔剛剛開始,她的手裡已經抓滿了東西,而那個小女生還在用好奇而新奇的目光搜索着攤子上各種各樣的小東西,光看她的樣子也知道今晚她要買多少東西了,而這些東西無一例外地都會到向晴的手裡。
我無意識地皺緊了眉頭,儘管和向晴幾年沒見,我也清楚她不會是這樣的人,就算她曾經跟我開玩笑說將來要做豪門少奶奶,但是實在不用做到像這般放低姿態,完全是討好的模樣,而樑正邦卻像是無視了她的示好,一個勁地使用這樣的她,看着叫人不爽。
“啊!”忽然我迎面撞上了一個人,他的個子比我高,我直直撞到了他的胸膛,鼻子被撞得生疼,幾乎要斷了似的,我揉着鼻子擡起頭,卻無奈地發現撞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方祈洺。
其實剛剛遇到樑正邦我就懷疑過了,樑正邦都到這裡來了,方祈洺怎麼不會來,怕和他在這裡遇上,我還打算早點回去,結果剛一轉身都碰上了,還是這麼狼狽的“碰”上。
我痛苦地揉着發疼的鼻子,發現剛剛還拉着我的手的小同已經不見了蹤影,估計是剛剛人多,他手裡也沒打算抓緊,就這麼放開了,我看着空掉的右手無奈笑了一下,正準備擡腳離開,卻被方祈洺拽住了手臂,“讓我看看。”同時他低下頭來。
而這個時候我心裡正煩着,憤怒地擡起頭的同時差點撞到方祈洺的臉,他的呼吸近在臉旁,我一瞬間忘記了生氣,連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一隻腳後退一步,手臂上的力道很大,我掙脫不開。
方祈洺臉色一動,知道我是爲何這麼抗拒,但還是彎下身來湊近了想看清我的鼻子,他伸出手觸碰到我的傷處,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我一時忘記了動作,任他微涼的手指觸碰上我疼痛的鼻根。
“還疼嗎?”
我都疼出淚了,能不疼麼,我癟了癟嘴,方祈洺趁機靠近一步,另外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形成一個半抱着我的姿勢,熟悉的香水味混着淡淡的菸草味擁入鼻腔,一下子麻醉了我的神經,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但是最後還是我的理智佔了上風,我一把打掉了他碰上我的臉的手,力道之大,那巨大的聲響一直在我耳邊迴響,我立即逃開了,腿在發軟,我都怕我會摔倒,連他在我身後的叫聲我都沒有聽清楚。
“別去那邊!那邊臺子還沒有架好,當心砸到你。”
我心亂如麻,完全沒聽清,迎面跑過來了很多人,夾雜着慌亂和恐懼,我都沒有注意到。
“臺子倒了,趕緊離開。”
一片混亂中,我什麼都沒有聽清楚,直到落在我腳邊的巨大木板截住了我的腳步,我嚇得腦子一片空白,樓上有個人朝我喊:“跑來這兒幹什麼!臺子塌了,趕緊離開!”忽然那人的聲音急速拔高:“小心!”
我木愣擡頭,卻見頭頂一塊巨大的木板遮住了我的視線,我倉皇要躲開,腳下卻絆到了剛剛落下的那塊木板,我驚呼出聲,一瞬間心被恐懼佔領,就在我悲慘地想着這下子要被砸成肉泥的時候,手臂上一股大力把我用力扯向一邊,重心不穩之下我直接撲到了那人,木板落下的同時那人責備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聲音大得連我耳膜都痛了起來,“你傻啊,不是叫你不要跑過來了的嗎!”
我還未從剛剛的驚懼中緩過神來,方祈洺的責備促發了我心底的委屈,毫無防備地,“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方祈洺措手不及,被我壓在身下手足無措地看着我哭,我的臉貼着他的溫熱的胸膛,鼻翼間是他熟悉的氣味,我的淚水更加洶涌,彷彿是開了水閘的水龍頭,怎麼都停不下來。
當天搭臺子的時候忽然發生了坍塌,原本在戲臺子旁等着開戲的人全部給嚇跑了,最後戲沒唱得成,場子立即清掉了,少了唱戲這一重要一環燈會照樣辦得很精彩,不過倒最後有多精彩連我自己都不清楚,因爲我,哭暈了過去。
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方祈洺坐在我的牀邊,食指和中指夾着一根燃着的香菸,紅色的菸頭明明滅滅,是我在昏暗的房間裡看到的唯一的光亮。
“你醒了。”
方祈洺的聲音帶着沙啞,聽在我耳朵裡特別熟悉,好像很久之前,也有這樣的場景,昏暗的房間裡,他用低沉而帶着沙啞的聲音朝我說早上好。
我沒有出聲,因爲眼睛腫得疼,揉了揉眼睛手上一片溼潤。
我這纔想起來昨天我哭了很久,窩在方祈洺的懷裡哭得差點接不上氣,方祈洺拍着我的背哄我都沒有用,其實到這個時候我回想起來我自己都搞不明白我爲什麼要那麼哭,印象裡大哭這次還是第一次,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我都記不清了。
是憋太久了麼……
我無奈笑了一下,忽然方祈洺的手摸上我的臉,微涼的手指撫上我的紅腫的眼角,輕聲問我:“痛嗎?”
我點點頭,帶着無盡的委屈,方祈洺起身給我拿了熱毛巾給我敷,一邊用關切的眼看着我,一邊問我:“這樣好點嗎?”
我被他這樣的目光看着根本沒法擡起頭,方祈洺也沒有一定要我回答,毛巾涼了後又去重新換了一個。
我一陣臉熱,在他手裡搶過毛巾,說:“我自己來就好了。”
倆人都沉默,房間裡靜的出奇,我一邊揉着眼睛,一邊想着要怎麼出去,這樣的情況我根本待不下去。
“別這麼用力,會更腫的。”方祈洺說着就搶走了我手裡的毛巾,輕柔地幫我揉着。
我的手懸在半空不知道怎麼動,就在這個時候我放在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在寂靜的房間裡極其刺耳,我忙從包裡掏出來,手機放在外面的口袋裡,爲了方便拿,但是我忘了戒指也放在那個口袋裡,袋口開得小,掏手機出來的時候戒指被帶了出來,上面珍貴的石頭閃着光落到了地上。
“啊!”
我忙順着戒指掉下去的方向彎下腰,卻忘了我還坐在牀上,玩下腰的動作太大,整個人往前傾倒,方祈洺眼疾手快地扶住我,那枚戒指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滾進了牀底下。
手機還在響着,我沒有去管,急忙下了牀去找,方祈洺按住了我的手臂,說:“我來就好了。”
然後迅速彎下腰,整條手臂都伸進牀底下,我說:“還是我來吧。”
話音剛落,方祈洺就把那枚小小的戒指遞到了我的面前,“是這個吧?”
我鬆了一口氣,把戒指放在掌心握緊,完全沒有注意到方祈洺沾滿了灰塵的手。
方祈洺把手別到背後,笑着對我說:“既然是寶貝就放好一點。”
“嗯。”我重重點頭,剛剛以爲要丟了嚇得心口一跳一跳的。
方祈洺指了指我手邊的手機,說:“有電話。”
我這纔想起這件事,抓起手機一看那人已經掛了,來電顯示是小同打過來的,我忙回了個電話過去,小同是爲昨天我被他丟下道歉的,然後又說作爲補償今天帶我遊全城。
我沒有那個心情,自然拒絕,小同沒有強求,最後道了句常聯繫,隨後掛斷了電話。
“那你今天打算做什麼?”
忽然方祈洺出聲,嚇了我一跳,我一轉頭,看見方祈洺正坐在我身旁,剛剛我和小同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我一陣臉熱,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今天要幹什麼,原本從那個城市逃出去就是爲了逃離,但是好像除了逃離這個目的之外沒有多想,來到一個新的地方後要怎麼生活,之後又是什麼打算,我一點譜都沒有。
但是看現在這個情況,似乎連最基本的目的都沒有達到。
方祈洺見我許久沒有回答,說:“那你先休息着吧,房間時間一直到晚上十二點,你可以好好睡一覺。”
隨後他站起身,寬闊的後背背對着我,連聲音都變得聽不大清楚:“我先走了。”
我嘴脣一動,差點要叫住他,但是轉念一想苦澀笑了一下,不是我自己叫他別出現在我面前了嗎,現在他如你意了,你又挽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