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暉去醫院照顧伯父,接伯母的班,伯母情緒依舊不穩定,我讓她早點休息,她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睛緊緊地盯着我,問我:“你不會離開暉兒吧!”
我點點頭,說:“不會,伯母你放心睡吧。”
林暉的母親如釋重負,深深吐出一口氣後,沉沉睡去。
伯母睡了後,我拿出保溫瓶把熬了一個下午的雞湯盛好,送去醫院。
林暉的父親還沒有甦醒,但是藥物卻用得如流水,林暉家裡全部的積蓄已經被那騙子騙走,林暉自己也沒有帶錢回來,我不知道他是哪兒來的錢付的醫藥費。
到了醫院後,病房裡沒有林暉的人影,我把東西放下後,打了個電話給林暉,跟早上一樣佔線,我走出病房,沿着走廊找他,終於在走廊的盡頭看到了正在打電話的林暉,他的背影疲憊而落寞,我看了一陣心疼。
林暉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我走近,聽到他說:“放心,我一定會還你的,利息按銀行利率算,一年!一年之後肯定還你,二叔,你就幫幫忙吧!”
林暉的語氣裡滿是祈求,我心疼地流下淚。
頭一次,我直接感受到原來錢真的能逼人到絕境。連一向驕傲的林暉都不得不低下頭來懇求他們家薄情的親戚。
而作爲他的女友,我卻無能爲力。
我一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哪兒來那麼多錢?
林暉大多時間在醫院裡,他叫我在家照顧伯母,偶爾我去醫院送飯的時候都會看見他躲在醫院走廊的拐角陰暗處打電話,也許是怕被伯母知道,林暉都在醫院裡打電話。
我試着和之前的同學朋友打電話,可是剛一接通,我目的還沒有說出口,那頭就困擾地說:“你是來借錢的吧?林暉之前已經打過電話給我了,可是你也知道,我現在就一公司打雜的,那一點點薪水只夠自己吃飯啊。”
我無奈掛了電話,這個時候誰都不好過。
或許是我爸那天散步回來沒有看到我,就自然而然地以爲我已經回去了,那天之後便沒有再打電話給我,而林暉父親出事這麼久,我家都沒有一點表示。
一天晚上伯母休息後,我在客廳收拾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了藏在坐墊底下的藥費清單。
除了藥費,還有住院費,護工費等等,加起來要三萬多,我沒有想到伯父就住院幾天的時間,錢就花掉了這麼多。怪不得林暉最近一直留在醫院。
我趕忙收拾了東西直奔醫院。在醫院昏暗的走廊拐角,我看到了正在打電話的林暉。林暉最近瘦了很多,一件舊的夾克衫看起來很顯肥,我沒有敢走近,其實我想跟他說,有困難我們一起解決。
忽然林暉對着電話大吼一聲:“那你給我錢啊!你什麼都做不了就不要老來煩我!”
然後憤怒地掛掉了電話,整個人沿着牆壁跌坐在地,林暉抱頭痛哭,我站在不遠處淚流滿面。
我最終還是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