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圈在我腰身上的手,緊了緊,沉默了許久,纔對我說,“聞靜,給我一點時間,再回答你這個問題,好嗎?”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他的眉骨,“爲什麼?”
他吻了我的頭髮,“我對你的感情太複雜了。和我第一次愛一個女人的感覺完全不同。我以爲我不愛你,所以我總是折磨你,報復你。可每一次,我報復你過後,我的心也很空很痛。我對你的佔有慾很強。可是佔有慾這個東西,我一直都有。從前,我可以欺騙你。現在你,我不想騙你。我只能說,我貪戀和你在一起的時間。你讓我很開心,也很安心。甚至因爲這些,我漸漸都快遺忘對你的恨意。”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親了親他的下巴,眨了眨眼,柔柔弱弱地問,“那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麼恨我嗎?能解釋的,我解釋。是我的錯,我也改。你或許還不能肯定愛不愛我,但至少,我希望你不要恨我。不然,這樣的感情彼此折磨,反覆,有意思嗎?我們是夫妻,要過日子的。”
這個夜晚是那麼的靜謐與安寧。
在經歷了我懷孕,江採菱懷孕,我爸墳墓被毀的一系列震天撼地的大事後,陸言的懷抱顯得那麼虛幻又真實。這一夜,他終於卸下了身上所有的刺,對我坦白了很多很多。他告訴我,他爲什麼恨我,也告訴了我他那段難以忘懷的感情。
陸言和陸行相差了近十歲的年紀。可以說,他小時候是完全生活在他哥哥的光環下的。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拿來和他哥哥比。你們能理解那種感覺吧?想想也確實件挺心酸的事情。
其實,年輕時期的陸言是個極具幻想和藝術細胞的男孩子。卻偏偏被他的父母給扼殺了那種可能,逼着他學商。十九歲的陸言瞞着家裡人,報考了導演系,結果錄取通知書剛寄到家裡,就把他爸爸氣得心臟病都發了。
陸言也曾離家出走,結果看見父親病重的新聞後,只能妥協回家念自己不喜歡的專業,放棄夢想。
後來,他在自責裡,也在媽媽的規勸聲裡,放棄了理想,去念了商學院。那時候,雨宸集團已經由陸行接管了。他則安心讀書,以後畢業了輔佐哥哥。
在那段最悲傷和壓抑的日子裡,他遇見了夏麗菁,氣質溫婉,卻不失少女的俏皮。
陸言說,他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並沒有覺得多特別。最多就是個第一眼美女。後來,他成爲學生會副主/席,夏麗菁是正主/席。他覺得平時被哥哥壓在頭上也就算了。被一個女人壓着,太沒面子了。
爲了贏過她,他明裡暗裡沒少下功夫,但總是棋差一招。
“然後呢?”我心裡有些酸澀,但還是好奇他的故事。
陸言的聲音略略沙啞,“後來,爲了欺負她,我還散步過她不好的謠言。說她和學校的教導主任有過不正當關係。所以處處照顧她。後來,她查出來是我乾的……”
“怎麼樣?”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住了。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肯定找上你,打你一巴掌,讓你嘴巴壞!”我也想不到陸言年輕的時候居然那麼的幼稚,做出那種讓人無語的事情。
“但她沒有。她找到我,對我說,她以後會站在人生的最高度,連鄙視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浪費時間。”陸言說到這裡,微微一嘆息,“說實話,那時候的我很震撼的。後來,我就特別留意她。再後來,我們就經常合作互助,成爲一種亦敵亦友的關係。很多人看我們經常在一起,就起鬨說我們是情侶關係。她都微笑,不承認也不否認。我覺得這姑娘夠灑脫。我特別欣賞,也就不介意她成爲我的女朋友。後來,我就把她介紹給我家人了……”
“然後呢?”我知道故事的重點就要來了。
他微微嘆息,“然後,她認識了我哥。雨辰集團的總裁,玉樹臨風,英姿颯爽。雖然有個五六歲的女兒,但並不影響他身上的成熟男性魅力。呵呵……說到底,她和我哥是什麼時候看對眼的,我真不知道。一直到他們宣佈婚禮日期的那天,我都還以她是我女朋友。”
他的聲音帶着淡淡的落寞與自嘲。
我震驚於自己聽見的事實。
“很奇怪吧?我竟然也有那麼後知後覺,自以爲是的時候。”陸言的手來來回回撫、摸我手臂上的肌、膚,特別的親暱。
“那爲什麼,陸行說你和她之間有私情。陸心晴……真的是她的女兒嗎?”我問的小心翼翼。
“所以,這也是我那時候最恨你的一個地方。”他說到這裡,眼神充滿悲傷,“你知道,聖誕節那天,原本夏麗菁約了我,說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談。結果我在等她的過程裡,不過是點了杯咖啡,就中了藥。當時我怕是陷阱,要設計我對她失控做出壞事。我就沒等她,直接走了。當時陸心雨正好路過,我讓她扶我去酒店休息。把我一個人扔那就好。結果,你來了……”
然後,就像陸心雨說的那樣。夏麗菁那夜一夜不回,被陸行猜忌。結果,我又發去那樣的照片,引人誤會。沒多久,陸行又得知夏麗菁懷孕,就徹底爆發了。在馬場上動了手腳。
“那你爲什麼要對你哥哥下那個手?你只要避開就好了。”
“我和她之間那不清不楚的通姦帽子,被扣上了。陸行一直都有家暴她。她幾次想離婚,陸行都不同意。有一次差點把她打的流產。後來,她告訴我,她嫁給我哥的原因是,我哥在她21歲生日那天強暴了她。她喜歡的人,是我。”陸言說到這裡,言語裡盡是痛苦,“所以,當我得知我的親大哥要對我下手,在我馬上做手腳,我就產生了報復的念頭。”
我莫名很心痛,下意識地伸手環住他的人,把他摟進自己的懷裡。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天我因爲那杯下了藥的咖啡,失約了阿菁,是錯過了什麼。”陸言苦笑,“那時候阿菁就已經懷孕了。只是她不敢說。她害怕會步陸心雨媽媽的後塵,等孩子大了,發現身體不好會被迫引產。她覺得陸行已經有個健康女兒了。她和陸心雨相處愉快,可以視如己出,不如就一開始流掉。當然,她自己也捨不得這個孩子。所以想找我商量,讓我給個建議。結果,我失約了。”
“她自己一個想不開去喝了很多酒。也不管自己懷孕。後來,她在美國產檢,得知是個畸形兒,醫生說,可能和她喝酒,作息不正常有關係。最後孩子就被直接引產掉了。是我欠了她的。我把她介紹給我的家人。她對我哥沒有防備。她是個傳統保守的女孩。覺得自己第一次被我哥奪走了,就沒臉和我在一起。我哥那時候哭着和她道歉,說是酒喝多了,平時就留意她,對她愛慕不已,所以纔會一時失控。她是個傻女孩,相信了我哥,也原諒了我哥哥,最後索性認了命,和我哥結婚。”
“所以,你才那麼介意女人的第一次嗎?”我擡眸看他。
“不是嗎?說有處女情結的都是直男癌。可是你們女人呢?難道不也是最珍惜重視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哪怕自己沒有多愛,也要死守着他。”陸言說到這裡,看我的眼神也充滿抑鬱。
我知道,他又想起了我的前夫孫文華。
我不由失笑,主動獻上自己的一個吻,“至少我不會。在我心裡,只有陸言纔是我真正的,也是唯一的男人。不管我這具身體被多少人碰過。至少我的心裡,只有你。”
陸言聞言,表情總算有了微微舒朗,但依舊有些不爽,“聞靜。你當初爲了孫文華那樣的男人,爲了那段早就長滿蝨子的婚姻,丟掉我的女兒,害的她身體早衰,你知道我有多想殺了你嗎?殺了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