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事情,就是突然想你了。就過來看看你。”陸言說完,將我慢慢地翻轉過來,抵在門上,俯首吻了下去。
就在我們一番纏綿時,王嫂剛好從廚房裡走出來,撞見了這麼尷尬羞恥的一幕。我嚇了一跳,連忙推了推陸言。
陸言臉皮較厚,波瀾不驚地放開我後,吩咐王嫂,“今天給你放個假。你可以回家,明天中午再來收拾下屋子的衛生就好。明天的早餐和午餐都不需要你來忙活了。”
“是的。先生。”王嫂尷尬地點頭,連忙摘掉身上的圍裙。
桌上是王嫂炒的菜,擺了滿滿一桌子。我和陸言父女吃完後,陸言照例在書房裡打電話,彷彿總有打不完的電話,做不完的報告。
我突發奇想地跑去廚房裡,親自做一碗小夜宵——冰糖雪梨。
做完後我把它晾涼了,才端莊它去找陸言。
記得我和陸言剛結婚時,有一次陸言就是去大漠做市場調查,和我一別就是半個月。那時候,隔着電話,我都能聽見他抱怨那裡的氣候不好,
天乾物燥不說,各種的飛沙走石。每天他喝再多的水,都虛火旺盛,嘴脣乾裂到說話都是痛的。
當時,我偷偷坐飛機去找他。見到他的時候,他那曬黑的膚色,乾裂的嘴脣真的讓我很心疼。那時候,我也是做了這麼一份冰糖雪梨給他吃。
這麼一想,我才覺得我和陸言兩個人的關係變得有些極端了。從前,我們分別很久的日子都不會覺得怎麼樣。現在的我們卻彼此都缺乏安全感,深怕每一次分別都會失去對方,所以只想朝夕相伴,年年歲歲如此。
但這樣的相處模式,真的好嗎?
我一邊思考,一邊用勺子將湯水撈出來,然後倒了幾根牙籤出來,一根根插在煮熟煮透的雪梨上。
我端着夜宵走到書房裡,陸言依舊埋首在堆積如山的文件裡,查看各種數據和報表。
他明明富甲一方,卻富得只有錢。連私人的時間都不再是他自己能支配的東西了。
“先把這個吃了,休息一會兒再忙吧。”我把夜宵遞過去,又給他的太陽穴按摩。
陸言看見是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沒有拒絕我的好意,放下手中的工作就專心吃我煮的宵夜。
我一邊給他按摩,一邊看他的電腦屏幕,上面頁面正好是中美貿易的一些相關資料。
雖然陸語說,陸言因爲我的關係,有意拒絕中美峰會的邀約。但我卻覺得陸言未必會真的拒絕。他只是在矛盾罷了。
他害怕我不同意,所以不敢直接答應對方的邀約。因爲他有所顧慮,所以被陸老爺子誤解了。
如若不然,他怎麼會在放棄參加那個峰會後,還要深夜查看這些相關的信息和資料?
我想了想,循循善誘地說,“陸言,你和我約定過的吧?我們夫妻間有什麼事情,都要直接說的。”
陸言眉頭一皺,牽動了太陽穴處的肌肉,半響才發出低沉的聲音,“陸語還是和你說了,對不對?”
“嗯。是啊。”既然他猜到了,我也不再打馬虎眼,直接問,“你想去的話,就去吧。我這邊又沒什麼問題。預產期雖然快了,但是又不一定準。而且,你參加會議也不過就那麼三四天。基本上等你回來,我估計都還沒有臨盆。你不用擔心我的。”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不放心。我不在你身邊,我就忍不住地擔心你。”陸言轉過身,伸出健碩的手臂摟住我的後腰,那刀削一般的下巴棱角愈發分明,瞬間緊繃,犀利的線條裡透出了一絲急迫來。
“正因爲這樣,你就更要去了。不然,你這輩子豈不是都離不開我了?”我紅脣輕啓,眼眸裡帶了一絲忐忑,氣息不勻地問他。
“不離開就不離開。爲什麼要離開?”陸言莫名有些幼稚起來。
我笑了笑,點了點他的額頭,“少來。你這是在給我裝腔作勢吧?你心裡是打定主意要去的,對不對?就差我這邊推你一把了。好了,去吧。我答應你,我和我們的孩子都會平平安安地等你回來。別忘了,你可是答應我,等我生完孩子,要帶走我們母子幾個人一起去度假的。你要是現在不抓緊時間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好,以後跟沒時間和我們度假了。”
大概是我提出了度假這個要求,陸言終於少了些愧疚感,臉上的陰沉色消弭了不少,“好。我答應你,等我回來一定帶你一起去度假,放飛自我。”
“放飛你個頭,也不知道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詞語。”我笑着吐槽。
“還能有誰?咱們的女兒教的唄。”陸言也有心打趣,說完後,又嘴巴咬了一片雪梨,朝我的嘴巴壓過來。
甜滋滋的梨肉很快就被我們兩個人瓜分殆盡。誰也說不清楚,這個梨子究竟是我吃的多,還是他吃的多。
吃到最後,陸言就扣緊了我的手腕不放。他俯下身,重重吻上了我柔軟的頸子……
“……”我不禁低吟,小手緊緊纏住了他粗長的手指,顫聲問,“陸言,你還沒回答我,你什麼時候要走啊?”
陸言沉沉一僵,慢慢擡起頭,俊逸的眉眼裡倒映着我的五官,透出一股禁慾般的壓抑。
“大概是後天。”
“嗯。那還來得及幫你收拾行李。”我鬆了口氣,“最好帶點備用的藥片。”
陸言薄脣淡淡抿成一條線,緊繃着,不答話。
“陸言。”我笑起來,親密地摟住他,“陸言,不管任何事情都不必瞞我,遷就我。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希望我是你的後盾,不是你的累贅。知道嗎?我等你。”
陸言壓着情緒沉下氣息,刀削般的薄脣印上我的脣瓣,啞聲道,“最慢不會超過一個星期的。我會趕在你臨盆前回來的。”
“好。”我想了想,柔軟的雙臂依舊摟着他,小手觸摸着他脖子裡的肌.膚,甚至貪戀着他出汗時黏黏的手感,淺笑,“趕不及也沒什麼的。女人生孩子的事情,天經地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陸言埋着首,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輕咬我兩下,然後又深深吻進去。
……………………
第二天,我在幫陸言收拾衣服行李。王嫂也按照陸言的吩咐,一直到中午的時候纔過來打掃屋子的衛生。
我在臥室裡收拾,房門打開,能清楚地聽見陸言和王嫂的對話。
陸言叫住了王嫂,“我出差不在家的這幾天,你必須日夜留在家裡,照顧好太太。知道嗎?”
“是。先生你就是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王嫂回答。
陸言頓了頓,繼續道,“我是說,不止是留在這個家裡不離開。而是你不管在白天或者在晚上,最好每一分鐘都……跟她在一起。尤其是晚上的時候,每一個小時幫她翻一次身。她哪怕不說哪裡不舒服,你也都要問。問多少遍都沒關係,不要怕她嫌煩。就說是我吩咐的,懂麼?”
王嫂連忙說是。
我都不用看王嫂的表情,只聽聲音都跟感受到她的緊張。我甚至能想象出,陸言此刻的模樣有多嚴肅威儀。
“王嫂,”陸言艱難地啞聲叫了一句,“這些天,家裡出了很多亂子。你也是知道的。我顧前不顧後的,有很多事情分心,自然會忽略一些小事情。譬如你的工資,好像很久都沒有調整了。下個月起,我每個月再給你加五百。如果你不滿意的話,你說個數……”
“不,不,不。先生,你給我的月薪夠高了。”這下李嫂都不好意思到笑出來,拒絕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在這裡幫傭,也不全是因爲你給的工資高。而是你和太太都是好相處的人。我是真心想幫着這個家的。你放心,你離開後,我一定好好照顧太太的。您沒有必要再給我加工資了……”
“好。”陸言的聲音難得帶了幾絲歉意,“是我多慮了。”
然後,我聽見陸言的腳步聲朝我這邊走來,故意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的樣子,張嘴問走到門口的陸言,“你看看,是要帶這件白襯衫呢,還是這個條紋的襯衫?”
陸言面容帶着柔和的光影,笑着說,“都可以,你做主。”
這是陸言走之前,給我的印象最深刻的一個畫面,也是最動人的表情。然而就在第二天的上午,他坐着飛往華盛頓的飛機航班,離開了海城,離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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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你再說一遍?”
深夜,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個電話打過來,對方說的內容令我震驚得連手裡的遙控器都摔在地上,碎裂開來,滾落出電池。
“你別亂說!什麼叫飛機墜海了?哪架飛機?你確定是陸言坐的那一航班的?”我緊緊攥住手機,多希望對方下一秒告訴我,今天是愚人節,他在騙我。
可大秘書卻堅持她剛剛說的內容,沒有改口的意思,“陸太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很肯定,陸總坐的飛機就是出事的這架飛機。機票還是我預定的,我很清楚。現在我也在聯繫機場的工作人員,覈對登機人員的名單裡有沒有陸總。希望他臨時有別的事情,沒有登機。但這個可能性很小,因爲我到現在都沒有聯繫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