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原本或許想用我大姑逼我就範,讓我當着陸言的面,答應和他一起控訴陸夫人。這一招借力打力,讓陸言孤軍奮戰,成爲衆矢之的。
雖然我沒有按照他期望的選擇,但他也不算白費勁,至少他卻是爭取到了我大姑的態度和立場。有我大姑和他一起聯名訴訟,陸夫人照樣是會數罪併罰的。
今晚上,他是最大的贏家。
最後,林越和我大姑達成了共識後,就再也沒有爲難我和陸言了。只是在我和陸言臨走的時候警告了一句,“你們夫妻感情這麼好,真的是叫我羨慕又嫉妒啊。不過,我相信這個世道遵循着物極必反的規則。什麼事情好到了頭,災難也就來了。所以,你們就好好珍惜現在的日子吧。”
陸言腳步一頓,沒說話,只牽着我的手,帶着小許和我原路返回。我們到了停車的地方,陸言開車,小許坐在後面。
小許看氣氛有些沉悶,就打圓場地一樣活躍氣氛說,“那個林先生,是我見過最小氣的人了。請了這麼多人,也不點幾個小食。我一整個晚上,光坐在那,什麼都沒的吃。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要不要,我們去搞點宵夜吃?”
其實我本來沒什麼胃口的,但不知道爲什麼聽見小許這麼說的時候,腦子裡突然想起了前不久聞玉笙剛回海城,我和陸言還有他三個人一起深夜擼串的場景。明明纔是不久之前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了卻像是過了好幾個世紀。
那時候的我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幫我媽找到真兇,嚴懲不貸。聞玉笙和陸言都表示會幫助我。如今對比後,才覺得世事無常,有時候人真的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我說,“我想吃燒烤。”
陸言一聽我要吃,二話不說地調轉車頭,把車停在一個非常正規的燒烤店裡。其實吃燒烤這種東西,有時候還是大排檔或是路邊攤會比較有味道。但平時陸言就在飲食上很注重健康衛生問題。這時候我懷孕,他更不會允許我去那裡吃。
我坐在高檔的燒烤餐廳裡,看着小許和陸言在那點菜。整個餐廳的氣氛都很安靜,明明桌子上還是三個人,只是聞玉笙變成了小許。但整個氣氛卻與那日我們三個人喝酒聊天的氣氛完全不一樣。
“陸言,你說我今天做的對嗎?”我有些茫然,急需要別人的肯定。
陸言正拿着夾子在翻動烤爐上的五花肉,一邊烤一邊問,“你要聽好聽的話,還是實話?”
“先說實話,再說好聽的話。”我說。起碼這樣,不會在聽了實話後特別難受。又或是不聽實話,卻反覆地猜測實話是什麼。
“實話是,沒有做的對不對這個說法。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只有你自己願不願意做,和做了開不開心的事情。”陸言目光灼灼地問我,“好聽的話是,謝謝你今晚上這麼做了。雖然很自私,但是我想說,我很開心你這麼做。”
這大概就是那種只要能夠站在你身邊,哪怕與全世界爲敵都沒關係的動容吧。我看見陸言臉上露出的情緒是那麼的真實而自然,自己也頓時有了力量。
我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不後悔。”
陸言笑了笑,又把他烤好的肉遞到我的碗裡,“吃吧。別想太多了。”
小許一個人自己烤,自己吃,又忍不住怨念地說,“哎呀媽呀,我這吃的不是烤肉,而是狗糧!你們夫妻兩個撒狗糧的時候,能不能注意一些?”
陸言睨了他一眼,“什麼狗糧?你又不是單身狗。你自己不打車回家,趕回去窩老婆的被窩,硬是要過來當電燈泡,還沒有沉默吃飯的自覺?”
被小許這麼一插科打諢,我都忍不住笑了出來,把之前的不愉快情緒稍微沖淡了一點。
燒烤吃了一半,我收到了聞玉笙發來的短信。他說他已經和他媽平安到家了,還叫我不要介意今晚上他媽說的那些氣話。
他說,他媽今晚上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信息,我爸死因的真相,還有我的身世,件件都刺激到她了。等她一覺睡醒也就好了。最後,他還開玩笑說,大不了他就早點結婚生個孫子給她抱,這樣她心情愉快了,自然不會太記仇了。
陸言也注意到我看短信的動作,順口問了一句,“誰發來的?”
“不是林越。”我怕他不放心,就給他一個定心丸,讓他安心。
結果他排除了林越後一下子猜出了答案,問我,“是聞玉笙?”
我點了點頭,順便把手機遞給了他,讓他自己看。
陸言笑了笑,拒絕說,“我沒那麼小心眼,你的私人短信,不用給我檢查。”
我搖了搖頭,“不是這個。我是想讓你幫我分析分析。你先看看。”
陸言這纔拿過我的手機,然後掃了一眼短信的內容,問我,“你要我分析什麼?”
“你說,我大姑今天這麼生氣,會不會是因爲我和聞玉笙的那些傳聞的關係?”我內心有些迷茫。
陸言不說,只反問我,“你爲什麼這麼想。”
“你聽她說的話啊。”我咬了咬脣,有些難過,“她今晚上一共提了兩次。都是說聞玉笙幫助她,騙我,還說和我斷絕關係後,不許他和我來往。我總覺得,我是不是我爸的親生女兒,對她來說其實並不是很嚴重的事情。她今晚上那麼激動,一方面或許是因爲我站在你的立場,沒有幫助她和你媽爲敵,另一方面,大概是因爲我和聞玉笙之前的傳聞,她信了。”
陸言聽完後,才表態說,“知子莫若母。聞玉笙對你的態度,我看得出來。她看出來也不奇怪。而且事實上,無論是你的日記,還是聞玉笙回城後對你的照顧,還有他這麼多年不談戀愛的事實。這種種跡象,都讓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是你勾.引了他的兒子。
她今晚上這麼一鬧,大家親戚做不成,也減少了你和聞玉笙的往來。只是我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無心插柳。但如果是故意,你姑媽這個女人也不簡單。”
我點了點頭,“我大姑確實很厲害的,不然我爺爺也不會讓她招女婿上門了。我大姑父被她吃的死死的。聞玉笙那麼聰明,估計都是遺傳了她的好基因。”
陸言想到這裡,愣了愣,神色有些不對勁。
我察覺到了,不由問,“怎麼了?”
陸言放下筷子,用一種建議的口吻說,“你覺不覺得,你大姑或許早就知道了你不是聞家的親生骨肉。今晚上,她就在演戲,欺騙了我們所有人。”
“爲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