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懷孕的關係,我在醫院休養了大半個月,直到醫生說沒問題了才辦理出院的手續。
我身上一共有三個刀口,即使我的復原能力算是好的,也依舊難受的不行。尤其是快要好的時候,明明癢得要死,卻又不能去抓,只能忍着。
我看着牀邊坐着的陸言,在幫我剝桔子吃,不由開玩笑說,“陸言,刀子戳進肉裡的痛,我算是明白了。之前,我一直覺得,我刺傷你,傷在你身,痛在我心。現在我才知道,我想的太簡單了。我這三刀都沒有刺中要害,只是皮肉傷。你那一刀卻差點要了命。你的疼,我根本不可能感同身受。”
陸言遞來一瓣橘肉,遞到我的嘴巴前,我張嘴一咬,桔汁就在我乾涸的嘴巴里漸出了,滋潤了我的喉嚨。
他餵了我好幾次後,直到我搖頭不吃了,纔在我背後放了一個軟枕,讓我靠坐的更舒服些,纔開口和我說話,“比起肉。體的疼痛,刺傷我的人是你這一點才真的讓我痛苦。聞靜,那一刀換做任何人,我都不在乎。誰傷我一分,我就還他十分。可偏偏是你。我醒過來的一瞬間,也真的動過念頭,乾脆和你離婚算了。但我到底還是捨不得的。時間久了,就好了傷疤忘了痛。即使和你繼續糾纏下去,會很累。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我看着他,很是平靜地問,“夏麗菁現在在哪裡?”
陸言語氣淡然平靜,告訴我,“放心,她跑不掉。”
我還是不明白,“她是已經被抓到了,還是在逃?”
“沒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傷了人,還能跑掉的。”陸言說的更清楚一些,“不過,我不打算把她送警局去。那樣太便宜她了。”
我雖然相信陸言有一百種方法,能懲罰報復夏麗菁,讓她比我痛苦一百倍。但我還是對他不送去警局的原因表示懷疑。
“因爲夏麗菁知道你太多的秘密,對嗎?你怕她到了警局,會不管不顧,把你媽的事情也說出去。”我客觀地分析着,用不容他狡辯的口吻說,“你不用繼續隱瞞我了。夏麗菁都告訴我了。我媽就是你媽親手推下河的。這個過程被李海錄成了視頻,纔有了現在的局面。”
陸言這次沒有再開口了,只是很沉默地看着我。
在經歷了這麼大的生死浩劫過後,我突然看開了很多,也不再執着我媽的死,陸言的欺騙。
我只是嘆了一口氣,說,“就算我不爲難你媽,夏麗菁終究是個定時炸彈。你總不能看押她一輩子吧?”
“爲什麼不能?”陸言理所當然地說,就好像他現在拘禁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狗。
“那你看着辦吧。”我不再去管夏麗菁的事情,只說,“陸言,我可以原諒你媽的所作所爲。但是她必須親口道歉,去我爸媽的墳頭懺悔。只要她答應我這個條件。爲了你,爲了心晴,爲了這個家,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先養傷,我會安排的。”他的表情雖然沒有明顯的變化,但是我瞭解他,我看得出他眼神裡的感動與喜悅。只是這個喜悅之中,也透着微微的爲難。
我猜,他說的安排應該指的是——說服他媽給我爸媽道歉。
而陸夫人那樣心高氣傲的人,又怎麼會輕易給我爸媽道歉?即使做錯事的人是她,她也未必會和我這個晚輩認錯。
我在醫院裡住了多久,陸言就在病房裡陪房了多久。他對我的照顧,事無鉅細都是親力親爲。
好在這階段纔是剛剛過了年假,雨辰集團這段時間裡比較清閒,沒有那麼多業務好忙。
然而,說不忙,卻總還是有些事情陸陸續續,又零零碎碎地出現,需要陸言去處理。
這一天,陸言幫我辦理出院手續,車子剛開回家門口,大秘書就打電話過來,說了幾句話後。
我看見陸言面色瞬間變得凝重。
他掛斷電話後,讓我在家裡好好休息,別亂跑,有什麼事情就叫王嫂來做,別逞強。
他交代完後,就馬不停蹄地又趕回了公司。
陸言前腳沒走一會兒,聞玉笙就得到我出院的消息,來探望我了。
聞玉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裡透着對我的擔憂,“聞靜,你現在糾結過的是什麼生活?我纔回海城,半年不到,你就接二連三的出事。陸言給你的生活既然這麼不安生,爲什麼不能好好保護你?如果他沒有能力讓你平安幸福,就不該這樣死抓着你不放。他太自私了。”
我淡笑着說,“這個事情還真怪不了他。是我自己要出門的。他都不知道。高萍也說要送我回家。是我自己掉以輕心了。”
聞玉笙一時啞然。
他何嘗是個不講理的人?只是他對我有些關心則亂,所以在我出事後,就忍不住怨念陸言,數落他的不是。
他擔憂着,目光看着我的傷口處,“你的傷恢復的如何?醫生有沒有說,可能會有什麼後遺症?”
“嗯。好的差不多了。事實上,如果不是爲了安胎,就這點皮肉傷,我早就出院了。”我故作輕鬆,不願意把我傷口的疼痛說給他聽。
他聽了,我也不會少疼一分,還會讓他擔憂。何必呢。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傾聽我撒嬌喊疼的人,只有陸言。
我的話音落下後,聞玉笙的表情僵了僵,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看着我說,“什麼?你……懷孕了?”
我點了點頭,面上帶着爲人母的喜悅,“是啊。都快要兩個月了。我也是粗心,居然這個時候才知道。”
聞玉笙收拾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又恢復如常,和我說,“你人沒事就好。只是你打算怎麼處理夏麗菁?需要我幫忙嗎?”
聞玉笙問我要不要幫忙的意思,就是問我要不要控訴夏麗菁了。
畢竟他作爲律師,肯定第一個想法就是用法律的武器來維護我的權益。
可偏偏,因爲陸言的種種關係,我沒辦法把夏麗菁傷害我的事情捅出去,只能悶着處理。
陸言會怎麼處理夏麗菁,我沒有過問。但怎麼想也知道不會是合法的。
所以,我不能和當律師的聞玉笙說這些。畢竟在他眼裡,法律纔是對的。
“不用了。上次陸行找我麻煩。我爲了保全自己,讓她吃了虧。這次,我就當是還她的。以後我和她互不虧欠了。”我故作輕鬆的說。
聞玉笙不贊同地看着我,“聞靜,你就是太善良了。你怎麼可以這麼想?”
他說的這句話,讓說謊的我不禁有些心虛起來。
我回避他的目光,又說,“其實也不全是這樣。夏麗菁這次雖然傷了我,卻也給了我一個困惑我很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