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說,“聞靜。除了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你。其他任何條件,只要你提,我都可實現。”
我看見他如此固執的一面,心裡其實已經有了大概的答案。
我看着他,緩緩說,“是你媽。對不對?”
在回來的路上,我就反反覆覆地把所有的線索和關係在腦海裡羅列了一遍,在沒有任何證據下,我只能通過常理來推測。得出最有可能的嫌疑人:一個是陸言,一個是陸夫人。
而在我說出那樣的話,表明即使是陸言是兇手,也沒關係,陸言依舊不願說出真相,選擇隱瞞。那麼就只有一個人可能,他不是兇手,他在包庇真正的兇手。
聽見我的提問,陸言的眼睛猛然睜大,面露震驚之色,“聞靜,你在胡說什麼?什麼我媽?這和我媽有什麼關係。”
我看着他的表情,一絲慌張被他掩飾的很深,深到我差一點就沒有捕捉到。
我原本也只是試探。但因爲他露出的那麼一點破綻來,我瞬間就有了七分的把握。
“你媽是因爲你爸爸和林越的媽媽在婚內發生不正當的關係,纔會在忌恨心作祟下,花錢找林夫人的麻煩。當時,她或許也沒有想過要害林夫人的命。可能只是想給她個苦頭吃。結果一個失手,意外,林夫人死了。普通的強。奸案,變成了姦殺案。
用來買兇殺人的銀行卡是你的。當時你離家出走,把卡留在陸家,留在你爸爸的書房裡。你爸爸肯定不會用。你媽和你哥都有機會拿到卡。但因爲陸行罪惡昭彰,比你媽更容易讓人懷疑。所以我一開始就疑心是你哥,沒有想過會是你媽。
這樣,也就很好解釋了。爲什麼在你昏迷期間,這個卡還有人使用。那個人不是陸行,還是你媽。你媽一直躲在背後,算計了一切。”
陸言聽了我說的這些話,表情有些氣急敗壞,“聞靜,你說的都是你的猜測。你不能因爲你和我媽的關係不好,就這樣惡意的揣測她。這種事情,沒有證據,你不能亂說。”
“我當然沒有證據。我要是有證據,我現在就去警局了,而不是站在這裡和你說這些話。”我一下子站起來,大聲說,“陸言。之前我懷疑是你的時候。你可一句辯駁的話都沒有。也沒找我要證據。現在我這麼說,你爲什麼這麼不淡定?你心虛了,被我說中了,對不對?”
陸言的拳頭握了又握,最後嘆息說,“我當兒子的,被人這麼懷疑母親,情緒激動一點也是正常不多的事情。你不能因爲這些事情,就疑神疑鬼的。”
他雖然這麼說,卻不能說服我。
“不對。陸言,我越來越肯定,就是你媽。那時候我媽失蹤,還沒有找到她屍體的時候。你媽剛好大病,住了醫院。醫生說,她是淋了雨,寒氣如體。對,那幾天確實一直在下雨。可是你媽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夫人,出入都有司機接送。她怎麼就寒氣入體了?我媽是被淹死的。這是巧合?
你爲了包庇真兇,不惜栽贓自己的哥哥陸行。如果那個人不是你的至親,你再討厭陸行,也不至於這麼做。這個人,除了陸夫人,難道還能是陸老爺子?”
我一字一句,不斷拋出問題。但每一個問題,都讓陸言答不出來。
整個屋子陷入了死一樣的寧靜裡。
這一次,我都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陸言才從亙古的沉默中開口,對我說,“聞靜。我知道今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你一下子接收這麼多信息,腦子會很亂。難免會胡思亂想。但是這些事情,不是你這麼推測就是對的。我媽生病的紀錄,你隨時可以去查。她一年會住醫院好幾次。總不能她這次生病,正好你媽出事,也能成爲你懷疑的理由吧?
好了。你要的離婚協議,我給你了。我兌現了我給你的承諾。至於你要不要離婚,你自己考慮清楚。要離婚,你就交給聞玉笙吧。他是律師,幫你辦妥一切手續。如果……如果你對這個家還有一點留念,你就留在我身邊。這份協議書給是給你。它會是你手裡的王牌,以後我哪裡做的不好,讓你不開心了。你隨時把我淨身出戶。”
陸言自顧自地說完這些話,就立刻了這個家。
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拿着這份燙手的協議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夏麗菁捱揍的事情,果然成爲了上流社會的最新頭條,被傳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連剛回蘇市,和這邊一些豪貴還不是很熟悉的聞玉笙都聽說了這個事情,專程打電話問我,怎麼回事。
我把陸行的出現,還有陸行和夏麗菁的對話都大致地告訴了他,順便也提出了我的懷疑,“你覺得,陸夫人會是陸言包庇的那個人嗎?她指使人強暴林夫人的可能性有多少?我媽會不會是因爲這個事情,所以和她起了爭執,最後跌入河裡的?”
聞玉笙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可能性很大。但陸言說的也對,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能用可能性來證明什麼。”
“可是,你不知道。陸言對林越說謊的時候,面不改色,理所當然。他之所以那麼穩,無非就是吃準了夏麗菁說的話沒有證據。”我說,“他和我說那些話的時候,就像和林越說謊一樣。我能感覺到,他是故技重施。”
“聞靜,雖然我相信你的感覺。但我是律師。我的原則讓我告訴你,沒有證據的事情,你就放在心裡吧。”聞玉笙說道這裡,又說,“那麼現在的情況是,你和陸言和好了,還是什麼?你上次說過了年會離婚的。現在看,估計又不成了吧?”
我搖了搖頭,“也沒黃。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拿到手了。但是他把所有的錢財都給了我。這些我不能要。他簡直無賴,逼着我。”
聞玉笙笑了笑,“可是我怎麼聽上去,你一點都沒有被逼迫的痛恨,反而像是秀恩愛,還強行塞了一把狗糧給我。”
我原本苦悶的心情,因爲他的調笑,一下子晴朗了許多,噗嗤的笑了出來,“得了。就我這狗糧都過期了。哎……不過言歸正傳。陸言非要給錢,我也可以拒接的啊。我就是煩惱,因爲他媽的原因,我離婚,我以後是不是會後悔。”
聞玉笙這一次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爲他是不是忙別的事情,忘記掛電話時,他才說,“當你已經考慮到以後會不會後悔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表明,你現在已經後悔了。”
不得不說,這句話鞭辟入裡,一針見血地讓我心間都疼了起來。我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的聞玉笙,直逼人心的那種。
我下意識逃避他的尖銳,匆匆掛電話,“知道了。反正現在大家都在放年假,民政局什麼的,都沒上班呢。趁這段時間,我會好好考慮清楚的。如果有需要,我再給你打電話吧。”
陸言的年假很短,就那麼幾天還都一門心思操持着陸家的大小事情。大到他剛剛從陸行手裡接管的一些勢力,資源,人脈,小到夏麗菁,林越,陸夫人這些和他有着密切關係的親友給他添的麻煩,都要他一一處理,調和。
他很少回家。
而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個家裡,不尷不尬的,也很難受,索性搬回了陸言送給我的那套公寓裡。陸心晴因爲放寒假,不上學,就一直住在陸家老宅,和他爺爺,堂姐陸心雨玩在一起。
想着她開學後,又要搬出來,很少能和親人走動,我也就隨她開心,讓她和她爸爸他們一塊住個寒假了。
年初八的時候,我又給高萍打了個電話。得知她這個年過的也不是很太平。一堆三姑六婆問她結婚了沒有,有對象了嗎。弄的她煩悶不已,年初三都沒撐住,就已經從爸爸媽媽家裡搬出來,回到自己的狗窩裡窩着了。
“聞靜,你要沒事的話,過來陪陪我吧。我一個人好冷清啊。”
“好啊。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