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是今晚上才知道的。”我小聲解釋,並竭力幫陸言說話,“而且,林越。這種事情,你不能怪陸言。這種事情的發生,他和你一樣,都是受害者。
今天換做是你,你知道陸言爸爸的醜事,而陸言不知道。你會主動說出這個真相,破壞陸言心中對爸爸的美好幻想嗎?陸言不說,是他爲人子,對自己父親的私心,卻也同樣是爲了你好。
他有時候就是知道的太多,又隱瞞的太多,但心是不壞的。肯定不會爲了愚弄你。”
我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我能感受到陸言看我的目光變得越加炙熱,充滿了感情。眼眶裡,甚至有了淚意。
林越聽了卻是呵呵冷笑,“聞靜。你說的有道理,也很好聽。但是,你捫心自問,你能接受這樣的隱瞞嗎?如果你能,你就不會一意孤行地爲了知道真相,要和他離婚了!你那麼瞭解他,體諒他,你怎麼還要逼迫他?”
我被林越的諷刺,弄的啞口無言。
是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我自己都沒做到,憑什麼輕輕鬆鬆地,三言兩語地就要林越不追究呢?
此時,陸言的眼神沉了沉,深邃的眸子裡一絲波瀾起伏也沒有,站在牆邊,居高臨下的淡淡凝視着我們,語氣有點兒無奈,“我說,林越。什麼時候起,你和聞靜一樣好騙了?”
“呃?”我愣住,好半天才不可置信的問,“你說什麼?什麼叫我好騙?”
林越也同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把話說清楚。”
“我爸確實出軌過,我媽也爲了這個事情和我爸吵過。但是,出軌的對象不是你媽。你用腦子想想,如果是你媽,你爸會不知道嗎?我們做晚輩的,被長輩瞞着說的過去。我媽知道這事情,肯定第一時間和你爸說,讓你爸看好你媽吧。你想想,你爸對你媽的態度有過變化嗎?”
林越的目光也是驚疑不定,“可是那一階段,我媽確實經常去你家做客,和你爸關係也很好。後來,我媽和你媽關係變得很惡劣……”
“關係惡劣,是因爲我哥推倒了你媽,害死了你未出世的弟弟。”陸言說着,又反問,“你該不會現在還要懷疑,那個弟弟其實是我弟弟吧?”
陸言說的理所當然,又理直氣壯。一時間,我都有些被忽悠住了。
林越目光微微眯着,然後冷冷說,“那你告訴我,你父親出軌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陸言搖了搖頭,“當時我什麼都不知道。也是最近我媽提起,我才知道我爸以前有過一個初戀。和初戀舊情復燃過。具體是誰,我沒問。也覺得沒必要去追求一個已經死掉的人過錯。”
“好。我暫且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但夏麗菁說的事情,我也會去查的。”林越的拳頭緊緊的捏着,“這是我最後一次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對你最後的信任。”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走到陸言身邊,盯着他嘴角上的傷口問,“你還好吧?”
陸言搖了搖頭,“沒事。”
衆人看這裡沒有什麼熱鬧好看了,都紛紛回到自己的病房裡休息。我透過病房門上的透明玻璃窗,瞥了一眼病房裡的夏麗菁。
她似乎被人打了鎮定劑一樣昏睡着,外面這麼吵雜的動靜都沒有讓她醒過來。
如果只是普通的外傷,她應該不會被注射那些藥物。要麼是她精神狀態不太好,陸言要求醫生那麼做的。要麼就是陸行下手太狠了,身體的劇痛讓醫生不得不採取這樣的措施。
但林越還能從夏麗菁口中得知真相,很顯然應該是前者了。
我看走廊的圍觀羣衆都走。光了,才似有若無地輕聲嘆息,“陸言,你剛剛是在騙林越的。對嗎?”
陸言愣了愣,隨即苦笑,“看來,是我說錯了。聞靜,你一點都不好騙。你比林越都難騙。”
雖然如我所料,但我還是心驚於陸言騙死人不償命的本領。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把謊言說的和真的一樣。
其實,那一刻,我也是差一點就上當了。只是我和林越不一樣。
我是經歷過陸行和夏麗菁現場撕逼的人。我親耳聽見了夏麗菁的控訴,親眼看見了陸行的默認和瘋狂。我相信,那不會是演戲或謊言。
可即使那樣,我此刻都被陸言說的有些懷疑。所以那一刻,我猜林越是被說服的。
畢竟在他心裡,他肯定不願意自己的媽媽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而夏麗菁現在又出於不理智的復仇心態,我猜測她說這些話給林越聽的時候,沒少添油加醋。而她的用心,林越不會不知道。
如果一個人說話,沒有任何私心和目的。這句話的真實性,沒人會懷疑。哪怕是假話。
但一個人一旦有了自己的私心和目的,她哪怕說的是真話,真實性也會大打折扣。
陸言就是抓住了這個心理,說服了林越。
我把目光從夏麗菁身上轉移到走廊上的陸言說,“我被你騙了那麼多次,再不長點心眼,不是白被騙了那麼多次嗎?可是,陸言,你騙我沒關係。你這樣騙林越……你就不擔心,他知道真相會……”
“他不會發現的。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他就是想查,也沒什麼證據。”陸言蹙着眉,語氣涼然,“知道這個事情的人只有我媽,林伯父,還有我和我哥。夏麗菁應該是我哥和她說的。”
“那你哥如果找上林越……”我蹙眉。
“第一,我哥曾經找過林越。但林越最後背叛了他。我瞭解我哥,他不會再找林越了。第二,就算他找了。以他現在的身份和立場。他說出來的話,和夏麗菁一樣,沒有任何可信度。除非林越有確鑿的證據。不然,誰說,他都不會再來找我興師問罪。”
“但願事情真像你說的那麼簡單。”我輕輕嘆息,算是把林越的事情就這麼揭過去了。
和陸言一起離開醫院的時候,我們路過了最繁華的商業區。明明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卻還是燈火燦爛,人頭攢動。在這個除夕夜裡,所有人都共襄盛舉。爲了慶祝,放煙花,舞獅子。一派的歌舞昇平,小吃滿街。
而我和陸言,只是他們之中的,一個小小的羣體。我們穿梭在人羣裡,卻絲毫沒有感染到節日的一絲愉悅感。
回到家後,我洗漱完,沒有直接睡下,而是敲響了陸言睡的書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