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在哪裡呢?我擦,我們都快急瘋了。還以爲你是不是大半夜的,沒睡醒,開車出車禍了。你說,現在你那什麼情況。你別告訴我,你睡過頭了,沒聽見我們給你打的電話。”高萍的嗓門在那急吼吼的爆發出來。
我把手機拿開了一點,掏了掏耳朵,確定她說的差不多了,才把手機湊回耳邊,“沒有。是心晴突發急性盲腸炎,我現在在醫院裡。所以剛剛沒空接電話。”
“啊?沒事吧?”高萍一聽,立即軟下口吻,“要不要我過來看看?”
“不用,不用。這都幾點了。孩子沒事,在掛鹽水。這裡有我和陸言,你不用來了。對了,你現在在哪?和遇笙哥在一塊嗎?”
“沒有。我們聯繫不到你,怕你出意外,又覺得你可能睡過頭了。所以一出機場,他就打車回家,想看看你在不在家。而我也沒事,就先回自己家了。”
我雖然沒有看見高萍的表情,但隔着電話,我都能感受到她此刻心情的低落。
在接機之前,她就很興奮,還想着今晚上要去哪裡擼串,三個人好好聚聚。結果因爲我這邊掉鏈子,並沒有實現這個願望。對此,我很抱歉,各種對不起。
高萍哈哈大笑,“對不起個毛線。你女兒生病,不來很正常的啊。事情輕重緩急,我還是分得清的。再說了,大晚上的也沒啥好地方可以吃吃喝喝的。反正,還有三天就是他生日了。到時候,我們在一起好好聚聚。”
電話掛了之後,我和陸言兩個人就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了。
過了大概五分鐘的樣子,陸言把車鑰匙給我,說道,“這麼晚了,你一個女的,打車不安全。你還是開我的車回去吧。我在這裡陪着女兒。”
“那你呢?”我沒有接過鑰匙。
“等心晴掛完鹽水,差不多也就五點多了。我打電話,讓司機老趙來接我們。”
雖然這不失爲一個好辦法,但我作爲孩子的母親,又怎麼可能丟下孩子,自己回去睡覺?我沒有接過鑰匙,而是留下陪她,說服陸言離開,“還是你先回去休息吧。現在雨宸欠了一屁股的債。你要不好好賺錢,可是會連累一幫借錢給你的兄弟,血本無歸的。”
陸言愣了愣,問,“你怎麼知道,我借了錢?”
我一時嘴快,就漏了陷。沉默了良久,我說一半,藏一半,“是秦朝明告訴我的。說雨宸出現危機。然後,我問了林越,才知道的。”
關於秦朝明通過我,借錢給他的事情,我只字不提。
陸言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隨處找個沙發窩着,躺下說,“一會兒我還要開車,不能疲勞駕駛。我先眯一會兒,你看着點孩子。等好了,喊我。”
說着,他就安然睡去了。
說真的,這一瞬間,我也懷疑我和陸言這婚姻多半是離不掉了。不用說約定的兩個月,只這麼一夜,我就心軟了。
看着他疲倦的生意,看着生病的心晴,我才覺得這樣纔是一個家啊。彼此守望相助,分工明確。真離婚了,經濟上不憂愁,可一旦孩子出個什麼事情,又哪裡會有現在這樣的安定感?
我看着滴滴答答滴個不停的輸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矛盾裡。
早上五點的時候,輸液掛完了。
陸心晴還睡着,我把陸言叫醒了。陸言單手抱起女兒,另外一隻手不經過我同意,就牽過我的手,把我帶離醫院。
陸言一路上都沉默的開車,沒有說什麼話。
到了陸家,我把女兒放入她的小牀上,準備離開時,陸言卻突然說要送我。
我看着他眼底的淤青,終究不忍心,說道,“算了。我今天和心晴睡一個屋。不走了。你也回去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陸言點了點頭,看着我走回陸心晴的屋裡,纔回到自己的屋裡。
我擠在心晴的小牀上,因爲實在太困了,所以聞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等我睡醒的時候,我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心晴的屋裡了,而是我和陸言的主臥牀上。我看着牀榻另一本空蕩蕩的,有些不確定他有沒有和我睡一起過。
他是起牀上班前,把我抱過來的?還是我睡着後就把我抱過來,和我睡了那麼一兩個小時,纔去上班的?
一張情網,細細密密的,無聲無息地捕捉我,糾纏我。我懷疑,我真逃不掉了。
我揉了揉眼睛,洗漱了一下就走出了主臥。
如果說,前一刻我還幻想着或許我和陸言依舊有可能繼續在一起。那麼在我走出主臥,來到客廳的那一步後,我就知道自己又天真了。
因爲,我看見肚子依舊明顯鼓起一坨的孕婦夏麗菁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見我的時候臉上與我同樣的吃驚,吃驚過後卻沒有妒忌或是別的情緒,反而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睥睨着我,“喲,我當你有多大的骨氣。真會和陸言離婚。原來,還是在玩欲擒故縱這一套啊。呵呵。可惜,你離開的太久,這裡早就沒有你的位置了。鳩佔鵲巢這四個字,我不說,你也懂吧?”
我憋住心裡的火,冷冷地回擊,“鳩佔鵲巢這四個字,我當然懂。意思是,斑鳩不會做窠,常強佔喜鵲的窠。比喻強佔別人的住屋。看得出,你在國外呆了這麼多年,老祖宗留下來的學問一點都沒落下,確實精通成語的真諦。現在像你這麼會總結評價自己的人,也是不多見了。”
“你!”夏麗菁雖然被我氣得要死,但她很快就收拾好情緒,邀請我到後花園走走。
我本來不想去的。但是想到陸心晴昨晚上睡得那麼晚,又生病,如果在這裡和她起衝突,吵醒女兒睡覺也不好,便勉強和她一起出去了。
她的肚子很大,明明才四個多月,卻已經和我五個多月時候一樣大了。看着她的肚子,我就不由想起自己那個早夭的兒子,心裡的難過不說,你們也知道了。
我低頭走着路,夏麗菁很快就喊累了,吵着找個地方休息。我隨着她在長木椅上坐下來,看着她手捂着肚子,抱怨道,“這懷孩子真是累啊。女人真是可憐。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男人不管不顧,還可以找別的女人睡覺,排遣寂寞。也不知道,我生了之後,身材還能不能恢復過來。”
只聽她這句話,我就知道,她誤會了。以爲我昨晚上和陸言過夜,所以一大早從主臥裡出來。而她這句話,更是話裡話外都在強調,陸言會睡我,不過是因爲她懷孕,不方便碰她,所以拿我當消遣。
說真,這些話,如果是過去聽了,我大概會很生氣,氣得失去理智。可現在,我發現,我竟然一點都不在乎。只覺得她非常的可笑,像是什麼都得不到的小孩,在那裝腔作勢,企圖欺騙別人,想要活在別人羨慕的眼光中。
所以她的話語,我已經聽聽就算,完全不想搭理。
見我不說話,夏麗菁又看了我一眼,忽然說了句讓我心驚的話,她說,“聞靜,如果你的殺母仇人,是你意料不到的人,你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