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應慢了半拍,才坐起身,仰靠在沙發上看陸言一身風塵僕僕的從外面走進來,推着個行李箱。
半個多月不見,他似乎瘦了很多,臉上的棱角也更分明瞭些。但看我的眼神和表情卻已經沒有出差之前的柔情蜜意,有的只是距離和時間帶給我的疏離感。
就在我遲疑不定,不知道如何開口打破僵局的時候,陸言已經直接越過我,健步如飛地拖着行李箱走進臥室裡。
被他如此冷遇忽視,我心底裡到底是存着一股氣的。
我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下,追着他進了臥室,看着他打開行李箱,連衣服都沒有拿出來放衣櫃裡的打算,就拿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去浴室裡洗澡。從頭到尾,他連看我一眼都吝嗇,更別說和我說話了。
我看着浴室玻璃門透出的黑色身影,聽着嘩啦啦的水流聲,腦海裡不斷腦補着他出差這二十幾天裡究竟都做了什麼,又想了些什麼……
半個小時以後,陸言圍着鬆垮垮的毛巾帶着一身水汽從裡面走出,我立即走了過去,一下子把他堵在門口處,大聲問,“陸言,你在溪城呆那麼久,真的都是在處理公司的事情?沒有什麼私事?”
陸言漫不經心地瞥了我一眼,語氣帶着微微的惱怒,“你在懷疑什麼?又懷疑我這次出差和夏麗菁在一起了?她都被我派去你們瀚華建築代班了,你和她擡頭不見低頭見,怎麼就非要抓着她不放了?就因爲一張莫名其妙的照片?”
我卻沒有應他的話茬,而是問,“你在溪城逗留這麼久,是不是因爲聞遇笙?”
陸言聞言,目光一下子落定在我的臉上,像是分析怪物一樣,把我仔仔細細地巡視了一遍,聲音極度冰冷,“所以,我在外面爲了這個家,辛辛苦苦奔波了半個多月,忙着處理工作上的事,回到家裡戶卻得不得老婆一絲溫暖的笑意,連說一句辛苦了都沒有,甚至還板着一張臉。不是因爲你在吃夏麗菁的醋,而是在爲了別的男人和我打抱不平?”
我皺眉,反駁道,“這個事情一碼歸一碼。本來就是你不對。你不要混淆起來,反咬我一口。”
陸言很快就把目光從我的臉上收回,然後冷哼地笑了笑,“我看歸不開,這裡本來就是一件事。”
我心一僵,所有的語言都卡在喉嚨口處,最終我也只能無比悲涼地看着他,“一件事?那你覺得,這是哪件事?”
我努力以平靜的口吻說這話時,無非是希望彼此能心平氣靜的談一談,不要帶着情緒去宣泄什麼。
可是,他沒有。
“無非就是你不夠愛我,也不信任我,所以夏麗菁也好,姓聞的也罷,隨隨便便一個人都可以插足在我們之間。”陸言說完,疾步撞開我的肩膀,走到牀邊,然後掀被子就躺了進去。
熄燈前,他冷冷地爲我們小別重聚的對話總結了個結束語。
他說,“我除了對你負責,對這個家負責,我還要對雨宸幾千名員工負責。我沒有你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去關係思考那些和我沒關係的人和事。如果你非要胡思亂想,睡不着,那你自便。但不要打擾我。我明天還有一個會議,必須早點休息。”
我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那邊就已經熄了牀頭燈。
黑暗的屋子裡,透進暗淡的月色。
我看着這個再熟悉不過的男人背影,心裡卻茫然又陌生到了極點。眼前的男人,不再是那個說讓自己的老婆沒有安全感,就是丈夫失職的人。
而這一切的改變,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我媽過世的時候,他都還好好的,說會用餘生讓我快樂幸福的。
這一切,似乎從他第一次出差開始有了徵兆,從夏麗菁的出現開始越加明顯。所以,他是被動搖了嗎?
就在我滿是自信,相信三個月的賭局,也不會讓夏麗菁搶走陸言時,夏麗菁其實已經一點一滴地收復了她的失地,把她的男人重新贏了回去?
我不願意這樣揣測他,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一聲。而他真的很累,居然這麼快就睡着了,信息的聲音都沒有吵醒他。
我走過去,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夏麗菁發來的信息。說她去藥店給他買了西瓜霜,問他方不方便拿一下。讓他上火了,要多喝水,這樣舌頭上的泡纔好的快。
看見這個信息的時候,我簡直憤怒的要殺人了!
什麼樣的交情和親密接觸,纔會讓夏麗菁知道他嘴巴里長沒長泡?
憤怒之下,我想也沒想,就一屁股坐壓在他身上,幾乎是失控地說,“陸言,你剛下飛機,就和夏麗菁見面了?你在外地出差上火了,是你說的?你是不是還希望她飛過去幫你滅滅火啊?”
我的屁股隔着被子,緊貼在他的小腹上,我能明顯感覺到陸言的身體僵了一下,可是他卻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黑暗中,他睜開眼睛,因爲月色的緣故,他的眼睛都像是會發光一樣,緊鎖住我的瞳孔。我們兩個人之間僵持很久,有些劍拔弩張。
我也厭惡這樣的自己,卻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矯情和對他的在乎。
我忍住落淚的衝動,扭捏着嗓子,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陸言,你要是真覺得夏麗菁好。你就和她好去。不要一面在這裡裝好丈夫,好父親,心裡卻捨不得你的白月光,硃砂痣!你憑什麼這麼理直氣壯地在兩個女人之間左搖右擺,卻還要斷絕我和我遇笙哥的往來?你知不知道,我大姑爲了兒子回來,高興的幾天幾夜睡不着覺?就因爲你一個自私的想法,就要我的親人遭受這樣的待遇?”
陸言聽完我的抗議,臉上一直端着的那種冷漠感終於一點點龜裂開,然後他的怒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朝我噴薄而來。
他一個鯉魚打挺就坐起身,然後把我反壓在牀上,激烈地吻我,像是最殘暴的禽獸一樣做出本能的反壓。
我一下子慌了,死命地打他,推他,“你滾!你要再敢這樣輕賤我,我要你好看!你要發瘋去別處發。”
我的嗓音喊得竭嘶底裡,陸言卻波瀾不驚地看着我說,“你這麼鬧騰,不就是我晚上回來沒幹你嗎?你覺得我找她滅火了,你心裡不平衡?好。那我就滿足你!”
我掙扎着,卻完全推不開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很快,我的衣服就被脫的一絲不苟,肌.膚遇見冷空氣瞬間起了無數個雞皮疙瘩。
我想拉過被子蓋住無助的,羞恥的自己,但陸言偏偏這點都不願如我心意。他不管不顧地,連一點前戲都不願意安撫我,就橫衝直撞地進來了。
分別太久,我那完全不適應,一個吃痛,便只要一口牙咬在他肩頭上,罵罵咧咧道,“陸言,你滾!滾出去!”
我的拒絕卻不能讓他就此收手,反而愈加激烈起來。
我被撞得身體一衝一衝的,他有又把我撈了回來,翻過身,墊個枕頭,說,“這個就是你做陸太太的義務!不要以爲,所有人都是圍繞着你轉的!你不是別人的小公主。你就是我暖牀的人,這輩子都只會是!”
聽到陸言說出這麼侮辱人格的話,我的心一寸寸變冷。
我被折騰的久了,漸漸失去了掙扎的力氣。只能默默無語地承受着他給我的懲罰與粗暴。
一股熱流,最終的釋放。
我卻沒有得到自由,只覺得身體沉重,被套了枷鎖,哪裡都疼。我以爲我能不在乎,可眼淚卻比我誠實。
淚水讓我看不起陸言此刻的表情,但我想,他眼裡一定滿含不屑與嘲諷。
果然,我很快就聽見他起身穿衣服,系皮帶的聲音。然後,他就扶起倒在地上的行李箱,丟給我一句話,“陸行最近不住家裡頭,不知道在外面混什麼。我媽這幾天身體不太好,一個人住那,我不放心,我先回家照顧她幾天。”
說完,他就拉着行李箱要走。
我知道,就算我沒有提聞遇笙這三個字,我們之間沒有這一次爭執,他也會走。因爲他洗澡之前就沒有卸下行李的打算,彷彿隨時都準備着這一刻。
臥室的門打開了,行李的滾輪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突兀。
他就那樣不揮衣袖,也不帶走雲彩的走了。彷彿,他從沒有來過一樣。
這一刻,我的心口彷彿憋着一口氣,整個人木木然,第一次動了離開陸言的念頭。可是,我知道我現在不能。至少此刻,還不可以。
如果我現在說立刻,他只會更加爲難聞遇笙。
他陸言可以演戲裝國民好老公,安撫住我,然後和夏麗菁鬼混在一起。我爲什麼不可以?我可以裝出無所謂,不在意,只要聞遇笙能夠不被我牽連,回來和他的家人團聚,娶妻生子,我這一點點委屈又算的了什麼?
那些情情愛愛的,都是虛的,誰當真,誰就輸了。
或許林越說的對。我和陸言之間或許有愛情,但早就失去了信任。我不信他,他也不信我。從前發誓要過一輩子的諾言,轉瞬間都成了笑話。
只是這須臾之間的思考,我的身體很快做出反應,立即披着睡衣,就光着腳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