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一章 三個人

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龍飛雲,林瑤發現這傢伙並不算討厭,不過因爲剛纔龍飛雲的無禮行爲,所以多少還是留下了一些不太好的印象的。但是現在她卻是沒辦法說這些話的,因爲她看得出龍飛雲還有話要問。

龍飛雲則是悄悄的打量了林瑤一番,經過再三確認,他完全可以肯定林瑤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但是讓他不明白的是爲什麼這樣一個普通女子要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難道她就不會感到害怕嗎?儘管心中有着這樣的疑問,他卻是不敢開口問這個的。他更想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種地方。因爲這一切都和他之前的經歷,或者說夢裡的經歷相去太遠了。

見龍飛雲沒有開口說話,林瑤也是不敢開口,她實在有些怕眼前這個傢伙。和滿腹心思的龍飛雲不同,林瑤的想法要簡單許多,她只是在想則兇惡的傢伙究竟要什麼時候纔會離開啊。畢竟剛纔那要命的舉動讓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的。

沉默良久之後,龍飛雲還是想不到自己應該怎麼開口,於是他只能起身,離開。在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眼跟着出來的林瑤道:“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

林瑤卻是微微一愣,隨即道:“你要走?”

龍飛雲沒有回答林瑤的問題,反倒說:“我不想殺你。”

淡淡的一句話沒有殺意橫現,卻是讓站在門口的林瑤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她驚恐的往後退了一步,因爲龍飛雲的話實在讓人感到海派,竟然莫名其妙的說要殺人。

“不用再裝了吧,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辦到的,不過既然被我識破了就沒必要再假裝下去了。”龍飛雲淡淡的說道,他身上的皮膚開始崩裂,沒有痛楚傳來,形狀卻是恐怖到了極點。不過是一小會的時間,就裸露出埋於血肉之下的森森白骨。

“你一直想着將幻境變得完美一些,卻忘了控制我的感覺。可能是你自己不想這麼做。”龍飛雲擡起只剩下白骨的右手看了一眼,隨即活動了一下手骨,“你給我看到各種各樣的幻想不過是想要讓我在精神上崩潰。可惜你算錯了一點,我對自己的記憶很有自信,就算這裡的環境再怎麼好,在我看來也是佈滿了殺機。”

林瑤仍舊一臉驚訝的看着龍飛雲,她臉上是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你在說什麼?”很顯然她不明白龍飛雲話裡的意思。

“現在這種時候裝傻還有意思嗎?”龍飛雲輕笑一聲,“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能有這麼精妙幻術的人,應該不是個無名之輩。所以你應該是一塵和玄陽想要我去見的人。”他仍舊記得一塵和玄陽之前說過的話。

林瑤沒有說話,卻仍舊用不解的表情看着龍飛雲。她想看看這個剛纔沉默了大半天的傢伙究竟還想說些什麼。

林瑤的反應倒是讓龍飛雲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爲就算林瑤不會笑着承認,但是至少也會反駁上幾句的,卻沒想到她竟是用滿是疑問的表情來看着自己。這的確是個高手啊,至少是個善於捕捉人心的傢伙。龍飛雲看着身上正在不斷顯露出來的白骨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但是林瑤爲什麼又是一臉的迷惑呢,而且以現在的情形,林瑤應該也看到了自己這副恐怖模樣纔是。

就在龍飛雲不解的時候,站在他面前的林瑤開始慢慢溶解,就像是被強酸給潑到一般,溶解的時候還發出細微的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響。龍飛雲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林瑤竟然只是個幻象投影,就在林瑤溶解的時候,周圍的環境開始慢慢的變暗,最後竟是再次恢復到原本不見一絲光芒的黑暗之中。

黑暗剛一降落,龍飛雲就立即察覺到四肢傳來的劇痛感。他竟是又恢復了趴在地上的姿勢,四肢完全被廢,就連下巴也是被下掉了。

“真是可惜啊。如果你不識破環境,就可以在裡面安穩的度過下半輩子了。我連妻子都幫你選好了,沒想到你竟然不領情。”少年的聲音在黑暗中出現,跟着就是腳步聲傳來。腳步聲一直到龍飛雲面前才停了下來,此時龍飛雲也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想說話?”少年說着用腳輕輕一踢龍飛雲的下巴,將他原本就脫臼的下巴再次弄了回去。

活動了一下下巴,龍飛雲並察覺到什麼不適,這纔開口道:“如果說剛纔是幻境。那麼現在呢?你會不會只不過是我內心的一個投影?”

“你是想說其實我也不過是你想象出來的一個人是嗎?”少年輕笑一聲說出了龍飛雲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世上古怪的事情本來就多,就算是這樣又有何不可?”龍飛雲輕笑道,沒有絲毫的恐懼,四肢上傳來的疼痛感倒是讓他的思維清晰了不少。

一道昏黃的光芒突然出現,映照出少年那張稚嫩的臉,他蹲在身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龍飛雲道:“你又怎麼知道你不是我所想象出來的投影呢?就像你說的這個世界上古怪的事情太多了,就算這樣又有何不可。”

少年的話讓龍飛雲大笑起來,他很是開心的說:“的確如此。就算說我是你的幻影也無不可。畢竟我們是同一個人。”龍飛雲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想要看穿對方的內心一般。

嘴角一勾,少年也是發出一聲輕笑,隨即道:“想不到你只不過是這麼一點時間你就想的如此透徹了。我還是太小看你了。”

“小看?說不上吧。你會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嗎?”龍飛雲笑着,竟是緩緩站了起來,原本應該已經被廢掉的四肢此時竟是完好無損,就連碎裂的衣服也是完好無損。

站在少年面前,龍飛雲淡淡說道:“剛纔的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受啊。”

龍飛雲突然站了起來,少年卻是沒有絲毫的驚訝,他就這麼帶着淡淡笑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龍飛雲,淡淡的說:“想不到你這麼快就恢復過來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也許吧。”龍飛雲扭動了一下身子,沒感覺到什麼不適,隨即看着少年,“我們還要再打嗎?”他臉上漾開的笑容很奇怪,奇怪到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在笑些什麼。

“不打了。”少年用一種老氣橫秋的語氣說道。

“不打,那就回來吧。我們也應該去見見那些人了。”說着,龍飛雲緩緩伸出自己的右手輕輕的點在少年眉心上,一圈空氣漣漪激盪而開。

“很高興能夠再見到你。”龍飛雲看着少年淡淡的笑着說,眼中卻是有些不捨。空氣漣漪漸漸包覆了少年的身子,使得他的身影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我也很高興能夠見到你。”少年笑着,身形卻開始模糊起來,最後完全隱入到空氣漣漪之中。

少年消失,最後一絲光芒也梗着消失了,整個空間再次陷入到黑暗之中。龍飛雲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黑暗中,仰着頭似乎在看着什麼,卻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良久之後,他微微嘆了一口氣伸手虛空輕輕一點,原本應該沒有任何遊離能量存在的地方竟是驟然捲起了一陣能量旋風,狂風捲的龍飛雲的頭髮一陣亂舞,隨即手指再點,一圈空氣漣漪盪漾開來,在黑暗中破開了一道門,一絲微弱的光芒出現在黑暗之中。

不捨的看了一眼漆黑的空間,龍飛雲一步跨入光芒之中,有些刺目的光華讓他有些看不清眼前了的景物。

在光芒之中,他似乎感受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存在,於是他很自然的開口叫喚:“蕭若。”

跟着他就得到了蕭若的迴應。光芒愈發的強烈,不禁模糊了他的視線,同時也讓的意識變得有些模糊起來,良久之後,光芒終於開始收斂,他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物了。

一塵和玄陽兩人就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早就知道他會出現在這裡一般。再見到一塵和玄陽,龍飛雲卻是沒有太多的感覺的,畢竟他早就知道會見到他們的。他扭頭看向旁邊,蕭若就在他身旁身上隱隱透着紅光,偶爾還有一絲火苗從毛孔裡溢出來。蕭若身上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高溫卻是讓龍飛雲感覺有些難受,使得他不得不撐開一圈護罩來隔離龍飛雲身上的高溫。

感受到龍飛雲身上傳來的一絲能量波動,蕭若扭頭看向龍飛雲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剛好看到蕭若臉上笑容的龍飛雲卻在這個表情裡捕捉到了一絲陌生的氣息。他對蕭若實在太瞭解了,以至於蕭若稍有點不同,他就能察覺出來。

難道這還是幻境?龍飛雲心頭一驚,他可不敢再想下去。如果這真是幻境,那他也沒有辦法再破解了,因爲這一切都真實到讓龍飛雲無法判斷。若非蕭若身上顯露出來的那一點點陌生氣息,龍飛雲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處何處。不過很快他就確定自己身處幻境還是現實了。

一塵和玄陽兩個爲老不尊的傢伙臉上只是淡淡的笑容,卻是什麼也沒說,在他們看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蕭若和龍飛雲兩個人怎麼想。

蕭若臉上的表情很淡,淡到近乎冷漠,他眼中是一種看透世間滄桑的神情,然而他身上顯露出來的依舊是他的氣息。外表一樣,只是好像被換了靈魂一般。用換這個詞不太對,準確點說像是他的靈魂裡被加入了一點什麼東西一般。

“你還在懷疑這是現實還是虛幻嗎?”蒼老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不,這是現實。”龍飛雲淡淡笑着,用非常篤定的語氣說道,同時他循聲望去,就在一塵和玄陽身邊站着三個人,三個並不出衆,甚至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人,他們似乎從一開始就站在那裡,但是剛纔龍飛雲看過去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他們。

“肯定嗎?”還是那個聲音,說話的是站在中間那個穿着藍色長袍的老者,一頭白色長髮梳理的整整齊齊,花白的鬍子也是整整齊齊的垂在胸前。

“肯定。”龍飛雲看着藍色長袍的老者。

“那就好。”藍色長袍老者很滿意的點點頭,隨即看向臉上神情有些冷漠的蕭若,“那麼你呢?”

即便是聽到有人問話,蕭若臉上的表情也依舊冷淡,他淡淡的看向老者,用一種淡淡且陌生到了極點的語調說:“還是這個世界,並沒有太多的改變。”

“那你記得多少東西?”

“全部。”

“你是誰?”

“蕭若。”篤定的語氣,不帶絲毫的懷疑。

對於蕭若的回答,藍色長袍的老者也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緩聲道:“你們做的很好。”

蕭若和龍飛雲兩人都沒有說話,因爲他們知道對方肯定還有話說。

略微一停頓,老者再次緩慢開口:“找你們來不是爲了應對目前的事情,而是爲了以後做準備。至於是什麼事情,暫時你們不用瞭解。這次讓你們來除了讓你們瞭解自己的能力外,另外就是讓你們在這裡潛修。等外面的事情過去之後,就是你們出關的時候了。”

藍袍老者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安排着蕭若和龍飛雲兩人接下來的日程安排,偏偏他們兩個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反對念頭。他們不知道爲什麼有這樣的安排,但也知道這樣的安排肯定有其他的意思。至於老者說的事情,他們也很清楚老者說現在不是告訴他們的時候,他們自然是不會問的,時間到了該知道的東西自然就能夠知道了。

“我知道你們想去找易天,不過現在還不是見他的時候。放心吧,他會自己回來的。”老者似乎看穿了兩人的心思,於是加了這麼一句話,“等他那邊的事情結束了,他就會回來了。”

“他在哪裡?”一直沉默的蕭若終於開口了,臉上淡淡的神色也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也只有提到易天的時候,他纔會有這麼一個變化。

“流沙星域。”藍袍老者倒是沒有要隱瞞蕭若的意思,顯然他對自己相當有自信,確信蕭若和龍飛雲兩人無法從這裡離開纔會告訴他們這個實情的。

聽到流沙星域四個字的時候,蕭若和龍飛雲同時眉頭一皺,顯然他們兩個並沒有聽說過這個星域。但是這不妨礙他們做出任何的判斷,唯有確定那個地方安全,一塵等人才會將易天他們送到那裡去的。否則以一塵的性格在知道易天身處何方的時候,怕是早就衝過去了。

“還有什麼想要問的嗎?”藍袍老者再次開口,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

剛纔一直都是淡淡表情的蕭若踏前了一步道:“齊彥是誰?”他竟是突然問出了這個名字。要知道齊彥遠在流沙星域,正和易天等人玩呢,怎麼他就突然說出了這個名字。

顯然那三個人也沒想到蕭若竟會記得這個名字,臉色不由的一變,隨即道:“你記得關於齊彥的所有事情?”看老者的表情似乎非常緊張。

三人緊張的表現讓蕭若和龍飛雲兩人不由的猜測齊彥這個人的身份,蕭若的確記得關於齊彥的事情,但是他也不知道這些關於齊彥的事情來自哪裡,所以纔會突然有這麼一問。

“你還記得殷寧嗎?”藍袍老者看着蕭若。

“記得。”蕭若聽到這個名字很熟悉,隨即腦海裡浮現了一名女子的身影。

“想不到你竟然連這個也傳承過去了。雲良,你當真是將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了他啊。”藍袍老者看着蕭若,眼中的情感有些複雜。

“既然要傳承,那當然是將所有的東西都傳承過去了。”蕭若突然開口接下老者的話,說話的語調卻是非常的陌生。

聽到蕭若說話的老者卻是臉色一變,看着蕭若道:“雲良?!”

“是的。這是怎麼回事?”老者很驚訝這時候雲良竟然還保留有意識存留在蕭若的身體裡。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的時間不多了。以後的事就交給你們了。”雲良開口,臉上是一種解脫的神情,“我原本以爲見不到你們三個的了,沒想到還能在最後時候再見你們一面,我已經很滿足了。現在我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了。”他說話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就像是逐漸熄滅的燈。

“雲良。”藍袍老者再次叫喚一聲,語調有些悲涼。顯然他也沒有想到在這時候竟然還能再次與雲良對話一番。

“他已經走了。”蕭若的聲音再次出現,他擡起頭看着藍袍老者,“現在起我是是雲良也是蕭若。”其實他內心還是極其震驚,雖然他知道自己得到了一些東西,但是到現在爲止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得到了什麼,直到雲良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才弄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然而云良存留的時間實在太短了些,以至於他根本沒時間問雲良爲什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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