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生無可戀
牛家公子的傷已經請村裡唯一的一個大夫看了,傷口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大夫很明確地告訴牛支書,命沒問題,傷也無大礙,但是人已經成了無蛋閹人了,想造人是絕無可能了。
那斷子絕孫的話大夫是不敢說的,但意思就是那個意思了。
“誰幹的?老子也要叫他斷子絕孫!”牛旺財狠狠地對手下吼道。
他這些年第一次感到心裡在滴血。
雖說他這些年撈了不少財富,身邊女人一大堆,但是兒子卻只有這一個。
也正因爲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所以溺愛的不要不要了的。以至於這個心肝寶貝的路越走越偏,最後毫無懸念地成了當地有名的花花太歲。近三十歲了,什麼沒學會,吃喝嫖賭毒卻全齊了。
對這些,牛支書倒不是特別在乎,反正屋裡有錢,他堅信有錢能使鬼推磨。沒有什麼東西是錢搞不定的。
可是,現在這個唯一的根被人剷斷了。叫他怎麼不生出滔天的怒火來。
這會兒他把所有的牛家人都召集到了牛家的祠堂裡,發誓要把害得他斷子絕孫的人碎屍萬斷!
“把這個人給我找出來,不管他有什麼來頭。不把他剁成肉沫難消我心頭之恨!”牛旺財再次對所有跟隨他的人發出痛苦的嚎叫。所有狗腿子和跟牛家走得近的人都齊聲附和。
“把他抓來,我要親自一刀一刀的剮。誰抓到他,我賞錢一百萬,不!五百萬!”一向認爲金錢萬能的牛旺財下血本了。
“太便宜了,我就值這麼幾個錢麼?!”一個聲音似乎很違和地突然從人羣的後面響起。
“你們老爺也太摳門了,別人曾出過一個億想要我的人頭也沒能拿去,你們老爺卻只願意掏出五百萬,五百萬嘛,只能買我一根頭髮絲喲。”
董城不知什麼時候從後面冒了出來,從從容容,滿不在乎。
一臉很賤很賤的笑簡直要把牛老爺氣得吐血!
難道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他麼,自投羅網!那就怨不得我牛老爺心黑了。牛旺財的眼裡此刻都要冒出火來。
“剁了他!老子只要死的,不要活的了!”這個牛旺財也是氣糊塗了,剛纔還說要抓住他,親自剮了他。現在卻改口只要死的了。看來還真是個變色龍呢。
於是這羣狗腿子一夥蜂的衝了上去,當然還是有些聰明的站着沒動,甚至向後退去。
他們可不相信這個人是個傻子,要不是有所恃,怎麼會一個人就這樣冒冒失失衝進來呢?再說敢對牛老爺的獨苗下狠手,說明此人絕非善茬!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我們還是躲遠點爲妙,雖說那五百萬很誘人,但那也得有命去拿。
於是人羣瞬間非常奇異的分成了二撥,一撥被錢砸暈了愛爭勇鬥狠的衝向董城。
一撥有點腦子,珍愛生命的退得遠遠的成了看客。
對這些爲虎作倀的人董城可不會有任何的留手,衝在最前面的二個人幾乎還沒看清董城怎麼出手,自己就莫名倒飛了回去。並且是橫着飛回去的,再也站不起來!那五百萬是註定與他們無緣了。
而跟在他們後面的二個人就幸運多了,因爲他們直接被飛過來的二個人給砸倒了,雖受重傷,但小命卻因此保住了。算是因禍得福了。
看着董城如此威風凜凜,又有幾個狗腿子縮了下來。不過還是有些不畏死的悍徒拚死向前。
董城冷笑一聲,直接將一個悍徒拎了過來,然後一個側踹,將這個悍徒平平踹出去十幾米遠,這個悍徒象是個人肉保齡球,一路撞翻了好幾個同伴才勉強停了下來。落下來的時候差不多也是奄奄一息了。
而那些被撞的同伴則受傷各有不同。有聰明靈性點的就勢躺倒再不起來。對董城來說,殺人不是目的,但必要的威懾是一定要的。這些小嘍羅全殺完了也沒啥意思。但牛旺財這個首惡是必須付出代價的!
這時那幾個飛龍幫的成員從董城的出手中似乎隱約看出點什麼來。他們也偷偷的開溜了。餘下的人看到這些所謂骨幹都開溜了,也無心再戰,紛紛四散奔逃。
牛旺財急了,他扯開嗓門大喊 :“大家一齊上呀,他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用槍打他,我不信他還能快得過子彈!”
這話提醒了那些拿着槍卻嚇懵了的家丁,那十來個家丁這時才壯着膽把槍舉了起來,可是槍舉起來,目標卻不見了。
當他們再次發現目標的時候,目標卻出現在他們的身後了。
董城拍了拍一個家丁的肩戲謔地說:“你這哪是舉槍的姿式,分明是鋤地的架式嘛”。說罷,槍已易手。
董城非常有耐心的指導:“槍應該這樣用纔對嘛。”邊說邊用教科書般的動作放了一槍。這一槍打在牛旺財身邊的一個人身上了,那人中槍倒地過程中撞倒了牛旺財,牛旺財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腳已經控制不住抖得象篩糠似的了。
這時董城又抓住另一名槍手的手,開始手把手實彈教習了。
“呯!”牛旺財身邊的另一個人也中槍倒地了。
不巧的很,剛爬起來的牛旺財又被絆倒了。這次他沒馬上起來,他想,如果爬起來的話,下次吃槍子的恐怕會是自己了,還不如躺屍地上裝死算了。
可是他這點小伎倆又怎能瞞得過董城呢!
董城這時似乎對教官的工作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似的,開始對第三個人進行射擊指導,這次槍響之後沒有任何人倒下,但牛旺財的屁股卻鑽心的疼了起來。牛旺財忍住疼,硬是沒有叫出來,也沒有動彈。
“不合格,脫靶了,重來重來!”董城手把手又教那名槍手放了一槍。
這次仍然沒有人倒下。但是牛旺財的大腿根部,貼着小丁丁的地方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這他媽滴不是巧合吧。”牛旺財幾乎認定這是董城有意爲之,但是他還是有點甘心,他想再賭一下。於是他強忍劇痛,咬着牙,硬是一聲都沒吭。
董城意味深長地看了那個方向一眼說:“你看你,又打偏了不是,專打死人幹嘛。還打人大腿,要打也要打腦袋,爆頭!懂嗎?這樣練習纔有意義嘛。再來,這次可不能浪費子彈了。”
“麻弊的,看來白裝了半天的死,真他麻滴活受罪!”牛旺財確信自己遇到狠人了。
裝死耍奸恐怕是過不了關了。他想掙扎着站起來,可是一股熱流再也控制不住開始奔涌而出了。而這股奔涌而出的熱流又沖刷着大腿根部的傷口,那種疼真的非常鑽心。
牛旺財第一次生無可戀了。他真的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永遠不再出來。
而在牛旺財生無可戀的狀態下,董城依然在兢兢業業地教牛旺財的手下練槍呢。又有幾個站在牛旺財身邊的人倒下了。
這時這些手下算是看明白了,這個牛旺財就他媽是個災星,誰站他身邊誰倒黴。於是他們全都遠遠跑開,很快場地當中就只剩下牛旺財孤零零一個人了。他感到自己是如此孤獨與無助。
平時那些舔着他,求着他的人這時都躲得遠遠的,唯恐被他身上的晦氣沾着。
董城並不嗜血,殺人永遠都不是目的,相對殺人,誅心更爲有效。對於牛旺財這樣的大惡之人,什麼樣的懲罰都不爲過。他貪污了多少民脂民膏;他姦淫了多少良家婦女;他讓多少**離子散。哪一條都夠他死十次八次的了,對有些家庭來說,即便將他千刀萬剮恐仍難消恨。所以現在董城做的恰恰也是廣大民衆最感到歡心鼓舞的事情。
董城象一座山似的站在牛旺財的身前,偌大的一個祠堂被董城清理一空,董城就那麼靜靜的站着,冷泠地盯着牛旺財,那股與天俱來的霸氣籠罩着整個祠堂!
而牛旺財則恰好相反,此刻尤顯猥縮,惶恐。往日的囂張狂妄完全不見了。在董城如錐的冰冷目光下,身形似乎都矮了一大截,而那褶皺的褲管下此刻依然在滴滴嗒嗒漏着羞騷的不明液體。
他當然明白勝者爲王的道理,所以此刻他除了祈求上天能給他一個好點的歸宿,別的能做的實在太少了。
他也可以跟董城攤牌,但是他有什麼籌碼能打動董城呢?錢嗎?那本來就是屬於勝利者的,失敗者是沒有資格講條件的!
此刻,時間顯得如此凝重,比時間更凝重更煎熬的是牛旺財死灰的心緒。
“年輕人,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牛旺財不堪這種無言的心理折磨,終於主動開口了。有時主動開口恰恰是一種示弱的表現。
牛旺財希望通過主動示弱,並用他認爲最能打動人心的糖衣炮彈來換取哪怕是一絲一線的生機。
“你有什麼可以給我?你有什麼資格說給我什麼?!”果然董城毫不領情。目光冷冷卻帶着濃濃的戲謔神情。
“我有很多很多錢,多得你一輩子,不!十輩子都花不完!”
牛旺財依然在用他慣用的伎倆誘惑董城。他不相信這個世界還有錢搞不定的事。如果搞不定,那一定是砸出去的錢不夠多,或者說那個用來誘惑人的餡餅不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