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我聽到辦公大廳裡傳來員工走路的腳步聲,辦公桌位上不停地有人在打電話聯絡,手指敲擊在點盤上,多呢動聽的聲音,彷彿天然的音符,傳入所有人的耳膜裡,激勵所有人更加勤奮。
我跟茜姐看着公司賬戶裡一天天不停增加的金額,心裡終於生起了希望,我想,只要我們再努力一點,只要時間足夠,我們就都還來得及。
我祈禱着上天能再多給我們一些時間,可是一個星期後,卻出事了。
早上,我跟茜姐誒到公司工作了好一會兒後,突然聽到辦公大廳那邊傳來業務員摔東西的吼聲,“老子不幹了,天天加班加點,累死累活的,還要受這羣王八蛋的鳥氣,老子是來工作的,不是來當出氣筒的!”
我那時正在跟另一個部門的同事討論工作事宜,他摔下電話後,整個公司都安靜了下來。
然而事情還沒結束,市場部的所有人都黑着臉站了起來,特別氣憤地看着我,像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市場部可是公司賺錢的主要部門,他們要是條鏈子不幹了,公司要怎麼進賬?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可我還沒有開口,其他部門也有人發脾氣摔東西,或者小聲聚在一塊嘀咕什麼。看我的眼神,也有些不明深意。
茜姐那時正在開會,聽到會議室外傳來吵鬧的聲音,立即跑了出來,衝着所有人喊道,“你們在幹什麼,都不想幹了是吧?”
看到茜姐,摔電話的員工立即說道,”林總,不是我們想挑事,但是我們都已經連續工作了一個多星期,一天都沒有休息。以前李秘書來公司之前,我們每天上班下班有條不紊的,也能將公司的事情都做好。可是他自從回來後,就天天逼着我們工作,催着我們加班加點,我們就算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這麼高強度的運作啊!”
他說完,其他人都將手上的東西一扔,特別怨恨地看着我。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我也不過是茜姐手下的兵,如果沒有她的同意,我哪裡有權利催他們工作。可是茜姐是公司的老闆,他們再有不甘,也不敢直接對嗆茜姐,而是都將矛頭指向我,發泄心中的不滿。
我之前也聽到了公司裡的風言風語,他們說我是茜姐的男朋友,急於在茜姐面前表現,纔會一直催着他們工作,就是想把業績提上去,好讓茜姐瞧瞧我有多能幹。
茜姐見我受了冤屈,冷冷地望着老胡,說,“那你們想要什麼結果?”
老胡看着我,咬着牙說道,“把他開除,否則我們就不幹了!”說完,市場部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敵對着我。
茜姐被他們的行爲氣着了,指着帶頭的老胡就喊道,“你想滾就立刻給我滾!我的公司沒了你們照樣能運行!”
“好,那我們就留下來丟人現眼了!”老胡說完,起身就要走。其他人一呼百應,全都一副要走的姿態。
我知道事態發展到現在已經很嚴重了,可是我一個還在上學的窮小子,連大學都沒有畢業,什麼能力都沒有,就要來面對這麼多人氣勢洶洶的質問,我哪裡承受得住。
就在他們奮起走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是膝蓋突然軟了下去,還是怎樣,那一刻,我能想到的只有這個了。
我跪了下去,冰冷的地板上響起我嘭的一聲跪地聲,茜姐驚愕地看着我,所有員工都回頭看着我,可我只望着老胡,眼裡充滿歉意。
我這一輩子,跪過天地,跪過母親。小的時候我爸爸愛賭錢,一賭錢賭輸了就回家打母親打我,讓我跪下給他磕頭。我那時候那麼倔強,我知道他不配當我的爸爸,他就是一個惡棍,不管他怎麼用棍子抽打我,甚至我的腿都快要被他打斷的時候,我都沒有說過一聲疼,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可是現在,我爲了茜姐,爲了我心愛的女人,爲了這個曾經救過我,救過我母親,給我溫柔呵護,改變了我整個人生的女人,我不得不向這些人跪下,求他們再給我一次機會。
老胡沒想到我居然會向他們下跪,他們回過頭來看到地上我的時候,都傻掉了。
我望着老胡,堅定有力地說,“胡經理,我知道這段時間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逼迫着你們,讓你們受苦了。但是我請求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熬過這段時間,不用你們趕,我自己就會離開。可以嗎?”
我這樣做,茜姐看得哭了起來,可是她沒有辦法跟他們解釋這件事的原因,因爲她父親的事見不得人,所以我們只能有苦往肚子裡吞。
小雅在茜姐身後哭得淅瀝嘩啦,她是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的,所以她知道我跟茜姐這段時間爲什麼會這麼拼命。
小雅站出來,望着老胡說道,“胡經理,你難道忘了上次姜天華調戲你女朋友,是誰幫你教訓了姜天華的嗎?李秘書這樣做,肯定有他的苦衷,你不能因爲受不了一個星期的高強度工作,就將所有過錯推到他頭上,你以爲在你們工作的時候,他是閒着的嗎?他可比你們拼命得多!”
老胡眼底閃過一抹動搖,小雅繼續說道,“當初爲了你女朋友的事,我也被姜天華扇了耳光,可是你呢?你是她男朋友,你有站出來給她說過什麼嗎?你躲在後面,屁都不敢放,還不是李秘書爲了你女朋友主持的公道。可是你看看你現在做的都是什麼事?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還煽動大夥兒走人,你對得起你的良心嗎?”
小雅的話句句戳心,老胡隱忍着眼底的情緒,含着淚向我道歉,“李秘書,對不起,是我一時太沖動了。”
然後我就聽到另一個部門的女同事說道,“你們誰想走就走,反正我不走。我當初奶奶生病沒錢住院,是林總忙裡忙外幫我家打理,讓我奶奶住上了好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