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售網點的事，我們再慢慢想辦法，雖然我們失去了新客戶，可老客戶畢竟還在啊，不是每個用戶都能一下子交出五年服務費的。”文雨薇勸道。
“哎——，薇薇，你是不知道，雲家最近又推出了，交三年服務費免費贈送股票信息，交兩年服務費打八折的優惠，他們這是要把傳呼臺的銷售市場一網打盡啊！”文先生說，不然他也不能這麼沉不住氣。
文太太驚訝地問，“他們家哪來這麼多的點子？不是說老雲從來沒做過傳呼這個行當嗎？可怎麼看起來，都象個老手！”當初就是自家老公說雲家有錢又好糊弄，才動了雲家的念頭，現在怎麼看，怎麼象是被雲家算計了。
文雨薇皺着眉頭說，“這些主意都是雲楚生想出來的，傳呼臺是他獨立做的生意。”
“啊？！”文太太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那小子比薇薇還小一歲吧？”
文先生說，“可不是嘛，老雲也提起過，我還以爲他是爲了從商場快速提款，有意這麼說的，”大商場的轉款是需要時間的，但是傳呼臺的贈送就不同了，收上來的錢，傳呼臺可以直接拿走，商場的營業額，只是傳呼臺和零售商協議好的那部分固定利潤，“聽薇薇這麼說，我纔信了，”不過錢可是都姓了雲啊，便酸楚地感嘆，“到底是男孩子，就是不一樣！”
文太太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那雲家這個半個月，得賺多少錢啊？”
“我找人查了雲家傳呼臺的開通量，他們已賣出去兩萬六千部呼機了！”文先生說得垂頭喪氣。
“啊——”，文太太一聲尖叫，“六千多萬？！”
文先生赤紅着眼睛點點頭。
文雨薇只覺得腦子裡“嗡嗡”直響，迴盪着文太太的那句，“半個月……，六千萬……”，眼前一片模糊。
“我現在就去給雲太打電話！”文太太“蹭”地一下兒站起身來。
文先生氣
惱地看着文太太，“你打電話給人家說什麼？人家賺的錢，難道還會分給你？！”
文太太毫不讓步地回瞪着文先生，“怎麼就不能？我就要讓你看看，女兒，也有女兒的用處！”
文先生一愣，原本的怒火和哀愁變成了滿臉的希翼，“能行嗎？我上次和老雲提過一次，可他說孩子還小。”
“你們男人家，哪會辦這種事兒，雲家不是也沒一口回絕嗎？”文太太不再看文先生，而是看向了對面的文雨薇，“再說，行不行的，總要試試，薇薇，你說呢？”
文雨薇回過神兒來，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雲楚生的條件都很好，就算不爲了家裡，只爲了自己，也值得努力，“媽，雲楚生一直沒有女朋友，我也打聽過和他關係好的男生，他們家裡的事，都是雲太太說了算，雲先生根本就不管的。”
“聽見了吧？”文太太得意地看了文先生一眼，連飯也不吃了，起身去客廳打電話，想了想，又去了臥室。
“薇薇啊，”文先生也食之無味起來，索性點了根菸，“照現在的形勢來看，不但所有的新客戶都會是雲家的，就是服務費到期的老客戶，也會轉到雲家去的，傳呼機，是可以改頻點的，用不了一、兩年，這個城市裡的傳呼臺就都會被雲家吃掉的。”
文雨薇皺了皺眉，她太明白文先生是什麼意思了，他這是在變相地給她施加壓力，“爸，有些事……”文雨薇頓了一下，她本想說還不一定能成，可這樣的話，一定會觸怒文先生的，就改口道，“總是需要一點兒時間的。”又建議道，“贈送股票信息這個法子，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兩年打八折的優惠，我們也可以給……”
“薇薇，你剛纔也聽到了，不過半個月的時間，雲家就發了大財，再加上原來的優勢，我們根本就沒法兒比，哪怕是單純的拼價格，我們也拼不過人家的。股票信息發佈需要增加新的設備和人員，”他們是老傳呼臺，設備本
來就比雲家的要落後，雲家的舉手之勞，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筆投入，“既然效果還不明顯，我們就遲些再弄，”免得沒賺到錢，還把以前的積累又損失掉一些，其實很多傳呼臺，也是這麼想的，卻沒想到，他們失去了大好機會，“至於兩年打折的辦法倒是可以試試，不過，我們不多的利潤就又減少了。”
文先生盯着文雨薇，一雙小眼睛裡射出熱切的光，肥嘟嘟的臉上，皮肉輕顫，閃閃發亮，冒出的不知是汗還是油，他語重心長地說，“薇薇，家裡就靠你了，爸盡力想辦法堅持，能堅持多久就不好說了，如果股票行情一直這麼好……”
“爸，我明白你的意思，”文雨薇下意識地咬了咬嘴脣，“我們家的運氣一直不錯的，股票哪能一下子就暴漲，再說，你和媽不也買了不少股票嗎？”文家父母都是小市民出身，從擺地攤、開小倉買起家，開了傳呼臺後才一飛沖天，不可謂不精明，只是和雲家的儒商境界還有很大的差距，“到時候轉做其他生意也是一樣的！”
“難吶，”文先生長嘆了一聲，“現在什麼都不好做，我和你媽年紀又大了，難道還能再做以前的那些小生意？”傳呼臺的暴利，已經把他們的胃口養大養刁了，再說，面子上也過不去，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我會想辦法的！”文雨薇的眼中也燃起了火焰，別說爸媽受不了，她的心裡也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好啊，”文先生笑了，本來就小的眼睛，被擠成了一條縫隙，看起來很慈祥，“需要衣服、首飾、化妝品什麼的，就說話，這點小錢，爸還出得起！”
文雨薇笑着點頭。
事實證明，不是文家的好運氣用光了，而是雲家的運氣和實力都太過強悍，從這一年（一九九六）的三月中旬開始，股市可用牛氣沖天來形容，股民人數激增，連街頭買菜的老婆婆們，相互之間打招呼，都會問一聲，“你的股票漲了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