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人彼此擁抱着,安靜的躺了會兒。
夏雲舒鼻尖在徐長洋胸膛蹭了蹭,閉着眼睛甕聲甕氣說,“徐叔叔,你明天有沒有時間啊?”
“怎麼?”徐長洋擡手,往上從後握着夏雲舒的腦袋,慵懶道。
“我想……帶你和至謙去見我媽媽和我奶。”夏雲舒低聲說。
徐長洋打開眼皮,從上而下凝視夏雲舒,半響,“好。”
“嗯。”
“夏夏。”
“嗯?”
“明天以後,你不用再擔心林霰。”
夏雲舒抿脣,眼珠在眼皮下左右滑動,好一會兒,她微微扯脣,“嗯。”
……
翌日一早,徐長洋和夏雲舒便帶着至謙出發去了墓地。
到了趙婷姍和汪珮的墓碑前,夏雲舒鄭重的三叩頭。
徐長洋抱着在他懷裡咿呀扭動個不停的小傢伙,抿緊薄脣,眸光深幽望着夏雲舒。
他沒有忘記,五年前,就在汪珮下葬當日,夏雲舒抱着汪珮心碎痛哭的場景。
時隔五年,再次回想,依舊讓他心痛不已。
夏雲舒叩拜末,起身,看着徐長洋。
徐長洋會意,走到夏雲舒身側。
夏雲舒眼角紅潤,揚脣對他笑了笑,面向趙婷姍的墓碑道,“媽媽,一直沒有跟您認真介紹過我愛的人,所以今天我把他和我們的孩子都帶來給您看了。”
夏雲舒輕挽起徐長洋的胳膊,繼續,“他叫徐長洋,是個律師,很厲害很厲害的那種。從今以後,我不用怕被人欺負孤立了,因爲他會保護我,也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徐長洋深凝着夏雲舒,心臟顫動着,心疼着。
“這個小傢伙呢。”夏雲舒抽出手,握住至謙適時朝她探過來的小肉手,含淚柔笑,“叫徐至謙,我們都希望他長大後跟他的爸爸一樣,做個謙謙君子。”
徐長洋眉心動了下,大約是在夏雲舒面前,已經沒辦法厚臉皮的假裝自己是個“君子”了吧!
“對了,您跟奶奶千萬別誤會,我可不是沒名沒分給他生孩子的。我們結婚了,是夫妻了。”
夏雲舒嘴角微微發抖,看看汪珮,又看看趙婷姍,沙啞說。
“媽,奶,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們。”夏雲舒吸了吸酸澀的鼻尖,苦笑,“這一次,我跟夏鎮候,跟夏家,是真的斷絕關係了,從我心裡。”
“呀呀……”
至謙見夏雲舒抓着他的手又不理他,便在徐長洋懷裡不滿的抗議,小胖身子也整個朝夏雲舒傾斜,想夏雲舒抱他。
至謙這般,讓原本有些低落和傷感的夏雲舒登時沒了那種感覺,伸手揉了下鼻子,無奈的伸手把至謙抱了過來,在他軟乎乎的臉蛋上親了幾下,“小傢伙,你真是我的剋星啊。連媽媽跟姥姥說會兒話都不讓。”
至謙卻乖巧的趴在夏雲舒胸口,小臉貼着她的胸,睜着兩隻亮亮的大眼,無辜純淨的盯着她,直盯得夏雲舒一顆心軟得像棉花,忍不住又在他太陽穴和腦門上親了數下。
徐長洋看着夏雲舒和至謙,薄脣不自禁淡出一縷薄笑。
片刻,徐長洋收回目光,斂眸分別看了看趙婷姍和汪珮的墓碑。
而後,徐長洋邁腿走到汪珮墓碑前,如先前夏雲舒般,虔誠叩拜。
夏雲舒看到,視線微微凝住,眼角剛散的紅潤再次暈染而上。
重複三次後,徐長洋挺直背脊,清眸嚴謹堅毅的盯着墓碑,道,“您撫養和陪伴夏夏十多年的恩情,長洋銘記於心。長洋無以爲報,唯有竭盡所能疼愛和保護夏夏,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夏雲舒鼻尖澀得厲害,眼淚啪嗒滾了下來。
因爲手裡抱着至謙,她便也騰不出手擦眼淚,只能任由它掉。
徐長洋起身,深深望了眼夏雲舒,折回走到趙婷姍墓碑前,叩拜。
夏雲舒咬緊嘴脣,視線裡的徐長洋已經模糊成一團。
唯有他清冽堅定的嗓音字字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裡。
“媽,長洋餘生的使命,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夏夏幸福!所以,您和奶奶儘管放心將夏夏交給長洋!”
徐長洋說完,緩慢起身,扭頭看到的夏雲舒,已經哭成了淚人。
比之前他向她求婚時哭得還厲害!
徐長洋眸光碾過憐惜,一手抱過至謙,一手攬過夏雲舒。
夏雲舒立刻抱緊她的腰,臉貼着他穩穩跳動的心臟位置,嗡嗡哭了起來。
徐長洋眼眶亦是微紅,溫柔的撫摸夏雲舒戰慄的背,“夏夏,你相信我麼?”
夏雲舒拼命點頭,卻哭得更大聲。
整片墓地都響徹着她的哭聲,說實話,有點滑稽和“嚇”人!
至謙小臉愣愣的,一隻小手不知是無意識還是怎麼,指着夏雲舒,咿呀咿呀的叫。
徐長洋吻了吻兒子的小臉,以示安撫。
隨即便專心致志的哄媳婦去了。
……
夏雲舒哭了大概有一個小時,開始是因爲滿腔的隱忍和堅強背後的種種艱辛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後來便像是開關失靈了,想停停不下來。
等到夏雲舒抽抽搭搭終於停下,一雙眼已經腫成了水泡,整張臉腫了起碼兩圈,倍可憐。
至謙也從剛開始陪着夏雲舒哭而咿呀的叫,到後來也疲了,小傢伙倒也沒哭,就泱泱的靠在徐長洋的懷裡,抿着粉粉的小嘴,默默看着夏雲舒哭。
最有毅力的還是徐長洋,從夏雲舒哭就開始哄,哄到現在還在繼續。
“好了好了,你要再接着哭,我都要跟着你哭了。看你的眼睛都腫成什麼樣兒了?”
徐長洋邊說邊心疼的捧着夏雲舒的頭,啄她的眼角和鼻尖,溫潤的嗓音聽不到一絲不耐煩。
夏雲舒抽噎,紅腫着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徐長洋,“我的,我的眼睛很腫麼?是不是很醜?”
“我們家夏夏什麼時候都美着呢。”徐長洋輕柔說。
夏雲舒聽到又要哭了,抱緊徐長洋,“徐叔叔,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夏雲舒突然問這個,倒把徐長洋給問住了。
過了兩三秒,徐長洋才無語的揉了揉夏雲舒頭頂的髮絲,低哼,“你是我老婆,我對你好需要理由麼?”
“那你會永遠對我好麼?”
“不會。”
“……”
“呵,小傻~”
“我又要哭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只對你好。”
徐長洋清逸低笑,自然的摟着夏雲舒朝墓地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