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着,戰廷深牽起的薄脣瞬間收了回來,沉壓着長眉,凝向聶相思,眼眸裡盡是疼惜愛憐。
戰曜來了沒一會兒,盛秀竹也來了。
盛秀竹由衷覺得,自己這幾天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一顆心總也落不回原位。
看着病牀上臉色憔悴的聶相思,盛秀竹只覺心頭似是壓着一塊沉沉的大石頭。
分明就還是孩子的模樣,可卻已經……快要當媽媽了。
比起剛聽到這個消息的震驚,盛秀竹這會兒的心情複雜多了。
……
戰曜又想故技重施讓醫院搬張病牀,跟聶相思住一間,不料卻被戰廷深堅決拒絕。
戰曜鬱悶,但想到自己保護聶相思保護不周,這會兒說話也沒底氣,也就沒跟戰廷深堅持,由盛秀竹扶着去了隔壁病房。
護士給戰曜輸上水便離開了病房。
盛秀竹走到門口,將房門關上,皺着眉走回到戰曜病牀邊,心事重重的看着戰曜。
戰曜此刻的臉部表情只能用眉飛色舞來形容,眼角覷見盛秀竹憂心忡忡的模樣,挑挑眉,說,“你回去吧,我這會兒沒事,不用你留下來照顧。”
盛秀竹鎖緊眉,拉過椅子坐下,“爸,相思如今懷孕了,您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你就要有孫子了,你不高興啊。”戰曜抿嘴樂。
盛秀竹,“……”
“……爸,您怎麼不分輕重啊?整個潼市都知道相思是廷深的侄女,是我的孫女,您的曾孫女。如今她懷了廷深的孩子,這輩分全亂了。這要傳出去,我們戰家……”
“哎呀,這個你就別操心了。你兒子的能耐你又不是不曉得的。相信他,啊。”戰曜完全不在意的說。
盛秀竹,“……”爸,您這態度還敢變得再快點麼?
“嘖,誒,兒媳婦,你說廷深和思思的孩子,以後生下來更像誰?”戰曜眯着眼睛,眼角都溜出了光芒,樂滋滋的說。
盛秀竹,“……”
“我跟你說,三個月,快三個月了。”戰曜笑得合不攏嘴。
盛秀竹,“……”
“以前我總擔心思思以後嫁人了過得不好,現在完全不用擔心了。我絕對相信廷深,他一定會對思思好的。再說,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廷深他敢不對思思想!”戰曜笑哼道。
盛秀竹閉眼。
“兒媳婦……”
“爸!”
盛秀竹崩潰,睜開眼,微提高音量道。
戰曜,“……”愣了愣,看向盛秀竹,見她一臉忍耐無語的樣子,微翻了個白眼,那模樣貌似還有點怪罪盛秀竹掃他的興致似的。
盛秀竹,“……”
完全待不下去了。
鬱悶的起身,離開了病房。
戰曜看着盛秀竹出去,嘭的將房門摔上,微撇了撇嘴,嘟囔,“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個道理都不懂,白活這麼大把年紀!”
因爲得知聶相思懷孕,戰曜彷彿一下子從陰雲密佈過渡到了柳暗花明。
之前糾結的所有事,如今在他這兒都不算事。
……
聶相思是在下半夜才醒來,堪動着卷黑的睫毛緩緩睜開雙眼時,入目的,是頭頂上亮得令人眩暈的白熾燈。
聶相思深吸氣,眼睛微微眯着,視線一點點往下,落在握緊着她一隻手,將額頭抵在她手背上的黑乎乎的腦袋。
聶相思抿了口乾燥的下脣,慢慢張脣,啞聲道,“三叔……”
聶相思聲音其實很輕,加之沙啞,實際傳出的聲音,非常微弱。
可戰廷深還是在聶相思開口的第一瞬間便睜開了雙眼,擡起頭,冷眸精銳緊張的盯向聶相思。
當看到聶相思一雙烏潤眼眸正睜着對着他時,戰廷深輕吸了口氣,驀地從椅子上起身,坐到牀沿,伸手撫聶相思的額頭。
入夜後,聶相思便開始發燒。
因爲懷孕,又是早期的緣故,退燒針也沒敢打,只進行了物理降溫,以及服用了對孕婦副作用小的退熱藥。
他開始擔心她久燒不退會對自己和胎兒有影響,好在她現在已經退燒了。
戰廷深懸緊的心臟鬆緩了分,低壓着長眉,凝着直勾勾看着他的聶相思。
聶相思仍是虛弱,加之她高腫的右臉,整個人看上去很糟糕。
戰廷深俯下身,在她眉心吻了吻,黑眸柔軟看着她,聲音溫柔得不能再溫柔,彷彿怕聲音大點就嚇着她般,“感覺怎麼樣?”
聶相思長睫孱弱垂了下,動了動被戰廷深包裹在掌心裡的手。
戰廷深低頭看了眼,鬆開了她的手。
聶相思緩慢擡起手,輕輕握住他的胳膊,往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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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廷深雙眼輕閃,伏低上身。
聶相思將戰廷深拉到足夠低,才擡起下巴,將下巴輕擱在戰廷深的肩頭,握着他胳膊的手伸向後,抱住他的背,隨即慢慢閉上雙眼,將頭靠在他的頭側,細細的呼吸。
戰廷深嗅着她頭上的藥水味,眼眶像是這藥水味刺激到般,刺刺的疼。
擡起手臂,戰廷深輕撫着聶相思鬢邊的頭髮,薄脣偏貼到她的耳畔,聲線沉啞道,“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
聶相思沒睜眼,眼角卻有晶瑩的**滑落。
……
“還喝麼?”戰廷深看了眼手裡空空的水杯,伸手摸小動物似的摸了摸聶相思的耳朵。
聶相思靠坐在牀頭,輕輕搖頭。
戰廷深便將手裡的水杯放到桌上,牽握着她的小手,放到脣邊淺淺的細啄。
聶相思蒼白的臉頰浮現一抹紅暈,烏沉沉的大眼清清亮亮的看着他,“三叔,我一天都沒吃東西,好餓,他也餓。”
聶相思俏皮的摸摸自己的肚子。
一天沒吃?
戰廷深沉壓着雙眉,涼薄的嘴脣抿直,盯着聶相思。
聶相思視線閃爍,嘴角勉強扯動,說,“我現在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
戰廷深傾身,吻住她的脣。
聶相思怔住,瞪大眼睛盯着戰廷深忽而湊近的俊顏,心臟怦怦跳快了兩拍。
戰廷深很快從她脣上退開,伸手從後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坐直身,從褲兜裡摸出手機,撥出了白祁的號碼,
“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