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0 天懲譴
“老師放心,已然處理乾淨了。淳妃那裡也已警告過了,她是個聰明人絕不會自露痕跡,更何況她父親還在我們的掌控之下。”
“嗯。”司徒弼滿意的點點頭,“只要袁龍翹認這個孩子,那麼淳妃母子就是我們手中的一張王牌。”
“學生已將袁龍翹的所作所爲飛鴿傳書告知了五殿下,各路討帝大軍不日即到。大軍圍攻京城之日,便是我們的勝利之日。”
笑意加深,司徒弼挑了挑眉。“五殿下總算是想通了。”
鄭允鎬忙笑着湊趣:“就算五殿下不關心天下臣民在暴政之下受苦,也必定感動於老師的辛苦籌謀。”
“但願如此。”
暄州最大的酒樓里人來人往,座無虛席,一派繁榮景象。
夏陽一行四人都換了平常衣裳,擠在人羣裡並不十分扎眼。好不容易找到一張長條桌子坐下,荊楚和秀娘張羅了吃食,四人坐在桌子的一端用餐。
“小二,還有沒有地兒?”喧囂中亦有一兩句飄進夏天的耳朵。
“呦,客官,咱現在滿客,您二位要吃飯只能與人搭桌了。”
“搭桌就搭桌,咱兄弟不介意這些。”
“行嘞,那您二位隨小的來。”
“幾位客官,這兩位客官想與各位搭個桌,您看這大家出門在外的都不容易,幾位可否行個方便?”小二的口齒極爲伶俐,眼色更是頗佳。很快在四人中找到了主事之人。
夏天擡頭見要搭桌的兩人皆是商人打扮,穿着也很乾淨,便向夏陽點了點頭。
“二位請坐。”夏陽給了話,那兩人道了謝也就坐了下來。
夏天幾人默默的吃着飯,那兩名商人則邊吃邊聊。
“你聽說了嗎?京城出大事了!”
“何事?”
“聽說宮城裡的一處宮殿突然塌了,砸死了許多人,連帝君都被埋在了裡面,宮裡的人都瘋了,全在刨挖帝君呢!”
夏天陡地擡起頭,夏陽等人也都停了筷子。
“怎麼可能?”另一人明顯不信。
“怎麼不可能,這是我一個從京城而來的兄弟昨日告訴我的,興許明日就會傳來帝君駕崩的消息!”
“真的?可好端端的宮殿怎麼會塌了呢?”
“很多人都說這是上天的懲罰,據說當日本不該帝君繼位,而應是五殿下。五殿下宅心仁厚,德才兼備,若是他繼位定不會像如今這般天怒人怨。”
“帝君真的……真的死了嗎?”
“這裡消息太慢,當日老帝君駕崩時我們也是隔了幾日才知曉的。所以我估計呀,凶多吉少!”
“你們胡說什麼!”夏天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怒瞪着他們嘴角微微發抖。
兩名商人被嚇了一跳,莫名其妙的望着她,一時都沒了言語。
“天兒!”夏陽起身扶她坐下,也蹙眉看向二人,“你們私下妄議帝君可知這是拔舌殺頭的大罪。”
二人對視了一眼,額上均有些冒汗,連聲道:“我等不敢,不敢了。”也不顧桌上的菜還未上齊,放下銀兩便匆匆而去。
夏天眼圈微紅,咬着脣拼命忍住淚意。心裡七上八下的總不安穩,雖已下定了決心再不與他見面,可如此突然的聽說他可能遇難的消息還是令她情難自禁,無法不爲他擔心。
“娘娘別急,陛下洪福齊天,這一定只是市井傳言,當不得真的。”秀娘坐到她身邊輕聲安慰。
夏陽微一沉吟,吩咐道:“荊楚,你去向掌櫃要兩間房,我們暫時住下,打聽清楚京城的情況後再做打算。”
直到晚上夏陽與荊楚才從外面回來,夏天心急如焚的迎上前:“怎麼樣?”
夏陽略顯遲疑的想了想,才道:“宮城確實有一處宮殿坍塌了,但是哪一座,陛下是否在其中卻是衆說紛紜。”
呆了一瞬,她忽然奪門而出。
“天兒!”
“娘娘!”
夏陽追上她,扳住她的雙肩,強迫她面對自己。“別這樣,冷靜些。”
她無助的含淚凝着他,整個人已然方寸大亂。“大哥,我要回京城,我們現在就回京城好不好?”
夏陽心痛如絞,咬了咬牙,應道:“好,我們現在就回去。”
夏天哪裡等得及坐馬車緩緩而行,於是夏陽決定他帶着夏天騎馬回京,荊楚駕車與秀娘隨後跟上。
一路上曉行夜宿,除非累極了兩人才休息。夏天原本就不過巴掌大的小臉下巴愈尖,看她如此,夏陽既心疼又壓抑不住的痛苦,也急劇的消瘦下去。
兩人趕到宮城西華門時天才剛亮,守門的御林衛自是識得夏陽,然而對着夏天卻恍惚的不敢確認。
“陛下還好嗎?他沒事吧?”夏天抓住其中一人迫不及待的問。
“呃?”那人被問得摸不着頭腦,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見他遲疑,夏天懸着的心更加不安,等不及他的回答,她已向長寧殿跑去。
“哎?站住!”御林衛想要阻攔,夏陽連忙道:“那是帝后娘娘。”
面面相覷,幾名御林衛自是知道帝后被遣回一事,可不管怎樣那畢竟是帝后,他們也不知該追還是不該追。
一路跑向長寧殿,沿途遇到的宮女太監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陛下呢?”長寧殿裡只有幾個灑掃的小太監。
“啊!帝……帝后……”
“我問你陛下呢?”夏天的聲音已抖得不成樣子。
“陛下,陛下他……奴才也不知。”
返身又奔向長懋殿,她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似被掏空了。冷汗浸溼了衣衫,風一吹涼颼颼的止不住的發抖。
踉蹌的闖進門,守在門口的周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娘娘!”他驚喜莫名的高呼了一聲,一撩衣襬跪了下去。
袁龍翹幾日未閤眼,火藥的製作,軍隊的集結,日後的安排,在在都需要他的部署。不是不想讓人幫忙,只是宮中的奸細一日未能確定,他便一日不能輕易相信別人。天又亮了,燭臺上的蠟燭還未熄,他疲憊的倚在御案之後,閉着眼睛小憩片刻。
敏銳的覺察到氣氛的變化,他睜開眼,一雙鷹眸在見到殿中站立之人時瞬間變得幽深如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