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露兒妹妹小嘴可真甜!我是候府六小姐,候希彩”
她也隨之,掩嘴而笑。思緒飛快在腦海中翻過,能坐在這內院中,想必非富則貴,不是外院那些人可比的。候府,整個大楚國,若論上大富大貴,又姓候的,便只有大將軍候長清。“候希彩”她似是想起一個人,上一世被封妃,賜號“賢”不正是面前這位少女。
她記得當時,她執掌後宮時,四妃之中只有賢妃既不巴結她也從未待見過她。賢妃在她印象裡,似是很少出西宮。但是,楚子昊卻每月中旬都會有兩至三日是歇息在那裡。她一直以爲賢妃是個可有可無之人,卻忽略了一件事情。賢妃也是最早生下龍子之人,雖然是個公主,但是她猶記得她死前西宮似是再傳喜脈。最淡然賢妃都比她得寵,前世的她是有多麼糊塗!
她眼神暗了暗,前世的她真是太過自大了些。突然便失了聊天興致,又敷衍聊了幾句,便再未繼續下去。
一陣古樂曲聲響起,她知道師傅要來了。這首悅耳古曲便是爲了迎接師傅到來。剛剛還喧譁,熱鬧的宴席,立刻鴉鵲無聲,衆人皆轉過身子,扭頭看向入口處。
鮮豔大紅長袍,無風自起,銀色秀髮,長長披散在腦後,隨着袍子擺動着。面上還是那熟悉又遙遠的面具。一隻浴火重生,展翅欲飛的鳳凰。
大紅長袍,在夜晚,把他顯得格外妖豔,卻又張揚。
父親連忙上前迎接,將他引至主席。
他們有多久未見了,似是從她出嫁之後,到身死她都再沒有見過他。
她猶記得上一世,他墨發如檀,一張妖治面具,這一世,墨發染上銀色。她不由得一愣,心中一痛,是因爲她的重生,帶來蝴蝶效應,還是師傅遭遇了劫難。
她收回視線,剛剛出神看着他,太久,幸好在座之人都被他吸引,沒有誰注意到她剛剛的失態。
他在路過這桌時,徑直朝着她面前走來。他的每一個腳步聲,隨着他的到來,越發清晰,越發敲擊着她內心。
她坐在椅上,輕輕擡起頭,靜靜望着他。兩兩不語,她猶記起,前世他也是這麼徑直地朝着她走來,輕輕吐出兩字“徒弟”她的內心無法平靜,似是期待,又緊張。
“徒弟!”不辨男女、不分老幼的聲音。言簡意賅,他站在那裡,帶着面具的臉,凝視着她。
前世,她沒有多大感概,只覺是不是他認錯了人。
今生,她感慨萬千,她再一次聽見他,喚她徒弟,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眼眶似是有些溼潤,所有的堅強,所有的僞裝,在他面前似乎都被卸去。所有的委屈,再聽見這聲徒弟時,再也忍受不住,她宛如一個半大孩童般,哭了。
他任然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默默無語,望着她。
滿堂賓客,愣神,四小姐眼中閃現狠戾,更多的是羨慕,牙齒緊咬着下脣。
小桃子不明她爲何突然哭泣,柔聲安慰“小姐!快別哭了,好多人看着!”她漸漸止住哭聲,小桃子抵過手絹,她接過,擦拭眼角還未落下的淚珠。
“師傅!許久未見,露兒甚是想念!”她聲音還有些哽咽。
他默默不語,只是,靜靜站在她面前。她破涕而笑,發自內心笑意。傾城容顏雖未完全長開,但卻已經漸漸有形。
附近的賓客,還有父親,被她這一笑,閃愣了神。
父親看着她,似是在回憶着,眼神先是炙熱、欣喜,但很快又變的憤恨,憤恨眼神很快便掩飾了下去,說道:“是露兒吧!”
“主母!這小賤人真是越發像她母親了!”一個老麼麼站在主母身後,小聲說道。
主母朝着父親走去,目光溫柔,嘴角微微彎起,似是賢淑笑着。
她站起身,微微彎曲膝蓋,行禮,形神落落大方“父親!”
主母此時也來到父親面前,溫柔目光望着她“露兒何時拜了大人爲師?我這個作母親的竟然一點都不知曉。”語氣完全是一副關心子女好母親。
若是原來的她,也會這般認爲,然後全盤托出。但是,現在的她,不會,她早已經看清楚主母溫柔麪皮下一副蛇蠍心腸。
師傅叫什麼名字,直到她身死都不知道。因爲記憶裡所有的人都稱呼師傅爲大人。包括皇上見了師傅,也恭敬稱呼師傅一聲大人。至於爲什麼稱呼爲大人,她也不知道,她不是一個喜歡八卦的人,她不問,又沒有人對她提起過,她怎麼會知曉。
“母親!”她對着主母行禮。
父親經主母言語中一提醒,這才又記起,師傅還站在這裡。連忙滿臉笑容,邀請師傅前往主席落座。
主母被父親這一打岔,也沒有再繼續深討她何時拜師這件事情。
師傅站在她面前,紋絲不動,對父親的邀約,仿若未聞。
父親面色有些難堪,也不好發作。主母溫柔看着她“露兒既是大人徒弟,不如也隨之落座主席吧!老爺,您看可好?”
父親經這一點,似是明瞭。師傅轉身,卻未離開。她笑臉如花,默默跟隨在師傅身後走着。師傅不動神色,拉起了她小手,第一次,師傅拉她手,雖然現在她還只是個十歲孩童,但是內心畢竟是個成年人。她好像聽見了自己心跳聲,但是,面上卻絲毫沒有變化。
父親宛如春風拂面,滿面笑容。主母跟隨在父親身後,亦是溫柔笑着。
壽宴在主母母慈、她子孝、父親開懷大笑但是整個壽宴到結束父親沒有再看她一眼、師傅沉默不語、四小姐心中憤恨、賓客喜悅中漸漸落幕。
次日,大管家又送來了大量傢俱擺設,主母領着十幾個丫鬟婆子前來,欲送到她這院中。前世,主母說什麼便是什麼,她從不頂撞。結果這院子裡就塞進來一堆眼線,雜七雜八。這些僕人中有的是主母眼線,有的
並不是,而是混在裡面其它人的眼線。把她這小院搞的烏煙瘴氣,她院中所發生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
師傅早晨醒來,打開她隔壁房間門,不大的小院中,站着一二十人,索性又關上房門。
師傅昨晚宴會結束後,便一直跟在她後面,父親和主母無奈,只好讓人把她隔壁房間先簡單收拾出來,讓師傅安歇。
她所在的這個小院本就不大,只有三間房間,中間一間最大,便是她的臥室,同時也是吃飯會客地方。左右旁邊是兩間小房間,一間林奶奶和小桃子居住,一件她們用來作儲物室,雖然她們現在還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儲備,但是說不過林奶奶,畢竟府裡每個院落都有儲物室。林奶奶和小桃子居住房間旁邊又搭着一個簡陋廚房,說是簡陋,是因爲它只有個棚子,和一個竈臺,竈臺旁堆放着柴火。
主母見師傅打開房門,又再次關上,原本準備行禮打招呼,突然行禮一半落了空,顯得有些尷尬。
“母親!師傅他不喜歡被人打擾。”
主母溫柔目光望着她“這些不是送與你師傅,而是給你用的。平常府中事物太多,竟忘了露兒身邊也該添置些丫鬟婆子。”
她故作感動望着主母,好似突然被母親關心的孩童,聲音有些哽咽“謝謝母親關心!師傅他不喜被人打擾,露兒也不好惹得師傅生氣,也不願拂了母親心意。”她說到這裡,眼神閃爍,有些爲難,眼巴巴楸着主母。
主母溫柔笑望着她“露兒,做母親怎會爲難孩子,既然是大人不喜,那麼母親領走便是。但是,我擔心光一個大丫鬟照顧不周。”主母說到這裡,任然是一臉溫柔笑意,但是語氣中卻帶着不可抗拒“秋月、海棠你們留下來好好服侍五小姐!若有怠慢,我定不輕饒!”
“偌!”兩名身段容貌出挑的丫鬟從人羣中走出,恭敬應道。
她微微低垂下頭,一副聽話模樣,任由主母做主。她微微對着兩名出列的丫鬟行禮“以後麻煩兩位姐姐!”
兩名丫鬟微微彎曲膝蓋,還禮道:“五小姐客氣!”
主母上前走了兩步,對着經閉的房門,微微行禮“大人!府中還有瑣事要處理,小婦人白氏便先行告退!”
師傅所在房門,沒有打開,裡面也沒有傳出任何迴應聲音。
主母任然是一臉溫柔笑意,並未因此生氣。轉過身,帶着一干奴僕離去,臨走時,又關心、寒暄她幾句。
小院再次回覆凌靜,小桃子恰好也從廚房提着食盒回來。
秋月連忙迎接上去,一臉笑意:“小桃子妹妹,有禮!我名喚秋月,剛剛調過來,服侍五小姐。”
小桃子笑道:“秋月姐姐,有禮!”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朝着屋中走去。海棠眼露不屑,自顧自的朝着屋裡走去。
她坐在桌前,看着小桃子和秋月擺好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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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