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猛然激烈,讓她想起臨死那刻,心如死灰。這時,琴聲嘎然而至,掌聲、喝彩聲連連!
她不經意間,竟是入了這琴聲,待醒悟過來時,眼角已經有些溼潤。
“琴師看起來也不過十四、五歲,琴藝造化已有大家之範,若是再成年幾年,有望超過墨大師!前途不可限量!”她由衷稱讚道。
她今日真是大開眼界,前世加上今生今日之前,她感覺自己真的白活了。原來世界真的很大,這小小樓蘭閣竟藏着這麼一位有成大家潛力的琴師。
“露兒妹妹,這話過早!這琴師前途如何,姐姐如今還不敢妄下評論。但是,這樓蘭閣今日之後,便不會再出現!露兒妹妹,可知這位琴師是誰的後人?”侯希彩手指向高臺上彈曲之人,說道。
侯希彩這話有是何意!若是說這樓蘭閣戲曲過於超脫常人想象、太低俗了些,但是,也不至於被查封。畢竟排除這些歌曲背後那層寒意、舞者打扮,這並夠不上要被查封的地步。但是,這裡在朝廷眼中,便打上了同青樓一樣位置標籤。上不了檯面,下九流一類。
一個裝修再豪華、表演再華麗青樓,哪怕琴師再高超藝能,出身也低人一等。這就是大楚國,也是殘酷現實!
可以說,琴師前途暗淡無光。沒有人會用一個在下九流之地表演的藝人,哪怕他有大家之風都沒用。
但是,也有例外,除非這背後有更大勢力支持,這便又不同。
“希彩姐姐就別考露兒!快告訴我,他是哪位大家後人?”她故作孩童好奇想知道答案模樣,搖晃着侯希彩手臂,說道。
“你啊,多想想,便知曉了!露兒妹妹都能聯想到他是大家後代,爲什麼不再往下推想下,答案便呼之欲出!”侯希彩笑着說道。
“難道真是墨家後人!”她捂住小嘴,眸子驚覺自己這話說的唐突了些。
墨家在樂器上造詣超脫常人,而這麼一個家族,人丁單薄,代代都是獨苗,而且還都是男子。不過,也是這般,墨家纔沒有斷了香火。不過墨家之人若說自己在樂曲上只算第二,那麼整個大楚國沒人敢稱自己是第一!
只是,墨家卻牽扯在一場宮廷隱晦事件中,墨家滿門抄斬,絕無子孫在存留與世間!究竟是什麼事,卻無人知曉。不,也許有人知道,但是知道的不是死了,那便是坐在高位之上的人。再剩下的便是苟延殘喘之人。
侯希彩點了點頭,說道:“世人皆知墨家代代單傳,卻不知曉,墨大家卻還有一個庶子存留於世。也正是他當時還年幼,才得以逃過那滅頂之災!唉,也是個可憐之人,可惜了,如今被有心人所用,這唯一墨家血脈恐怕也要斷在這樓蘭閣了!”
她望着高臺上,那瘦弱少年,俊朗面容上,眉宇間總是掛着化不開的愁容。和她多般相似,沒有誰能比她和這少年更能體會那種滿門抄斬,而唯獨自己還存活
於世的感覺。
報仇談何容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找君報仇嗎?這種壓抑心情,無處可宣,家還在,卻只能這麼在一眼旁觀着,不得進入。
親人,無論自己討厭也好,不喜歡也罷,都化成一捧塵沙,只剩下自己,還活着,爲了延續血脈,必須活着,再累,再苦,都必須活着!
沒有人能懂,強顏歡笑!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炙熱,也許是她眸子透漏的不是同情,而是同類,吸引了彈琴少年注意。少年擡起冷漠眸子,望了過來。
她與他,就這麼對望着,她好像在他眸子裡看見了他這些年的生活。他在她眸子裡,好像看見了她,滿門抄斬,卻強顏歡笑的樣子。
她笑了笑,轉過身去,不再去看那少年。今日少年下場,如果她不去改變,那麼日後便是她的下場。不,她比少年下場更悽慘!
侯希彩見她這般,說道:“露兒妹妹,可是同情他!若是這樣,樓蘭閣被查封時,我去求了父親……”
“希彩姐姐,不用去麻煩侯大人!露兒只是,覺得他有家不能歸,如今卻只能委屈在這小小樓蘭閣罷了!”
屋裡之人,聽後,又聯想起這少年身世,都不免傷感!
“露兒妹妹,他如今不姓墨,而是叫古斐彥!只要沒有人細查,他也沒事!”侯希彩說道。
古斐彥!親人化骨,吾何時,隨去,灰飛煙滅!
唉!她如今自顧不暇,若是將來能助上他,便幫他一把好了!
咚,咚,小桃子打開了房門,門口站着剛剛在高臺上彈曲的少年,少年似是覺得這番行爲過於唐突,面上一紅,也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愣在了原地,她站起身,幫解圍,說道:“希彩姐姐,這也是店家安帕嗎?真愁沒聽好他的曲子,現如今,是要專門彈奏給我們聽嗎?”
“這一兩黃金花的極值!還能單獨聽大家曲子,真是小女三生有幸!快快請進!”侯希彩聽她話語,怎還不明白這是在幫少年解圍,連忙順着她話意說道。
少年身後揹着琴,便進了雅間。那琴讓她有種感覺,好像和這少年化爲了一體,少年在哪,琴便在哪裡!
雅間雖不算大,但是放置琴架,供人跳舞的地方還是有的。那少年走到珠簾後,解了背上琴,放在上面。
手指波動了幾聲,便開始彈奏了起來。曲風不同剛剛,那種低沉,而是帶着一種遇見知己般,曲調帶着點點喜悅。
侯希彩沒有去看少年,而是望着樓下剛剛開啓序幕的詩詞比賽。她則品嚐着桌面上點心,聽着少年彈奏,眼神半閉着,好不遐意!
彈曲少年,時不時朝她打量着。而她半眯着眸子發現後,便會對着少年,和善一笑,引來少年臉霞緋紅一片。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樓蘭閣,一房間中,女掌櫃對着一個男
子背影,說道:“主子,墨公子去了雅間!”
“哦!是被人喚去嗎?客人走時,退押金時,記得扣掉小言出場費用!”女人聲音,婉約動聽,沒想到這男子打扮,竟是女扮男裝。
“不是客人點名,而是他自己去的!”女掌櫃接着,說道。
女扮男裝女子轉過身來,只見她眉如遠山含黛,膚若桃花含笑,發如浮雲,眼眸宛若星辰!這般二八年華,如此貌美女子又是誰,這般絕色容顏世間難得。與白露完全不同,白露的美過於妖孽,飄渺虛幻,讓人覺得如夢如幻,而面前此人則不同。那是種古裝絕色佳人才有姿色,是人間纔有。
若硬要那這女子和日後白露想必,一個是地上絕色,一個是天上嫦娥,無法比喻!
“他自己去了?雅間客人是何身份,可知?”女子輕蹙秀美,問道。
“侯大將軍之女,另外一位小姐,小的不識得!從未見過,但是瞧那行頭,應是一位大官之女!只是這般年齡小姐,又是嫡出,卻又不像一般官宦小姐!”女管事心中補充一句,這等容顏小姐,她也是今日第一次見。若是沒有見過這位小姐,主子便是這世界絕色美人,卻沒想到還有容顏更甚之!只是,倒是年幼了些,而且那容貌已經開始朝着仙人之姿長去。
誰也沒有見過仙人,只知仙人必定貌美,絕不是常人能想象得到。
“哦!我知道了!”女子說道。
“主子,這二位小姐會不會就是墨公子要等的人?”女管事問道。
女子嘴角笑顏如花,怎麼可能!那日,墨言不過是隨便找了一個藉口,爲日後離開找的藉口罷了。這世間怎麼可能真的會有那樣的人!
“不是!你切退下!”女子揮了揮手,說道。
“偌!”女管事便退出了房間,便走便想着,那日,墨言公子來樓蘭閣時的話語。
墨言冷漠眸子,好像已經對這世間任何事情都不關心,說道:“他日,若真有仙慈悲睜眼,我便離去!”
仙嗎?當時,主子說墨公子口中的仙,是不可能出現。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女管事今日見了白露,好像看見了仙童感覺。沒得好像天上下凡的仙童,眸子清澈乾淨,不染凡塵!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三位年邁,一副老夫子模樣,坐在高臺下第一排,上面好像寫着字,隔得有些遠,看不太清楚。
但是,看現場動靜,也明白一二,這三位老夫子出題,考覈,在場才子們。
這會,下面正對着對子,才子們你一言,我一語。侯希彩看得精彩時,也會笑着和她說上一兩句,說那才子什麼模樣,怎麼去對的那對子。如果是換成侯希彩,她是對不出來之類云云。
聽到最多的兩個人名字,一個是白沐塵,一個是蕭子淵。據說,這兩人還在同一間私塾讀書,更是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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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