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人有這樣好的本事?”
谷芽兒沒來由地疼惜起這隻白貓來了,從前他只知道在藥林谷中沉溺在自己所爲的藥理醫學之中,卻不曾想到,原來萬事萬物都可能被莫名其妙地犧牲掉性命,來成全人類的野心。
如今看着這隻奄奄一息的白貓,也知道它的命該休矣。
洛盼桃的眼神慢慢地落在了那逸風用鮮血寫好的書信上了,她緩緩地拿來了書信,說道:“你們沒有覺得這封書信背後的這個符號很奇怪嗎?”
這個提醒讓在場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在這張信件上多留意了片刻,果然,在信件的背面有一個“米”
字形的符號,看起來雖然歪歪斜斜的,但是好像是一種圖騰一般。
只是一時半會兒,洛盼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默默地收在了自己的手上,只等着什麼時候記憶被喚醒,才能一探究竟。
“不管怎麼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出這隻貓背後的主人。”
逸風想了想,說道。
洛盼桃同意這個看法,沒有人會莫名其妙地費盡心思來周全一隻小貓的闖入,這個人要不然就是身上揹負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就是真的受到了生命的威脅了——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現在若是沒有找出來,以後不知道會給自己再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便是這麼想着,洛盼桃的眼神落在了逸水的身上,逸水原本就對延遲了大家的行程充滿了愧疚,如今聽到大家此中的意思都是要留下來細細調查,也沒有什麼意見。
逸火更不用說了,原本就是跟在幾個哥哥身後的,也表示百分百的贊成。
所以現在所有的決定權都落在洛盼桃一個人身上了,她的神色之間落下了一些冷厲,怎麼總有這麼多艱難險阻在阻礙她追尋段墨舒的道路呢?
可是她真的想要這麼快跟上段墨舒的腳步嗎?
不知道爲什麼,洛盼桃的心中總是存了一些疑慮的,總覺得前世的段墨舒和現在所認識的段墨舒有着完全不一樣的秉性。
這其中的奧妙也許需要她慢慢地去體會了纔能有所察覺,所以不如就在這個時候給對方一些時間去認識好了。
再說了,如今這隻貓的背後到底藏着什麼樣天大的秘密還很難說,若是不解決,恐怕也是夜長夢多。
這麼想着,洛盼桃點了點頭,說道:“我聽你們的安排。”
晚上的這頓飯就算是無疾而終,谷芽兒的心思完全落在了這隻貓的身上,在它決定要出谷的時候,師傅曾經告訴他,這一走,必定是困難重重的。
如今看來,師尊的高瞻遠矚實在是讓人驚歎,鮮少有人可以讓谷芽兒真正的的有敬佩之情,哪怕是從前的谷長留,在谷芽兒的眼中也不過是避世的得道高人,可是與谷芽兒在生命價值的追求上卻有着大相徑庭的差異。
如今看來,師尊果然是對世事看得太透徹了,纔會徹底對這個世界寒了心的吧。
這麼想着,便是稍微地收斂了神色,說道:“如此一來,是不是我們最好都不要離開這個屋子了?”
逸風點了點頭,說道:“如今最好不要,這個人也許就藏匿在什麼地方,不如讓我們從長計議了來。”
洛盼桃的神色中帶着清冷,對於她來說,陽光下的敵人不可怕,最可怕的還是那些在黑夜中逡巡的勇士。
他們將熱血投注在了堅持的事業中,這中間也不缺乏所謂的匡扶正義的人,他們可以犧牲掉別人的性命來成全自己的英勇大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一行人不是也面對這樣的境遇嗎?
便是這麼想着,逸風淡淡地說道:“逸雲,你跟我出去探一下風聲。”
雖然不能知道這個人身上藏着什麼樣的武功,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不會南方一帶的人,洛盼桃知道,在南疆,貓被看做不祥之物,又怎麼可能深待之?
從前母親就在南疆呆過一段時間,對其中的風土人情有了瞭解,有一次在洛盼桃臨睡覺前還與她講述了南疆的小故事,更何況這隻貓是白貓,身上多有肅殺之氣,一個人如果誠心想要求取自己的性命,又怎麼會用本族最忌諱的物種來傳遞消息呢?
問題在於,這個人真的是北方人嗎?
有一陣的閃電從洛盼桃的腦海中閃現過去,她似乎突然之間記起了什麼,可是突然之間又忘卻了。
谷芽兒看到洛盼桃這麼痛苦的樣子,便是小心地問道:“小師叔,你是不是頭痛病又犯了?”
洛盼桃輕輕地搖了搖頭,腦海中突然閃現了之前谷芽兒在她手上施針的場景,便是在谷芽兒的耳邊輕輕地問道——
“你之前在我的合谷穴上是施針,是不是說過若是往下再多進幾寸,就可讓我進入更加深層的睡眠?”
冷不丁地被這麼一問,谷芽兒嚇了一跳,晃過神來之後,他點了點頭,說道:“是。”
那一次的施針,直接導致了洛盼桃回憶起自己毒殺齊思思的場景,連帶者她的那個孩子,都一塊被沉入了湖底的黑暗記憶,便是突然之間地一個慌神,谷芽兒的話已經在耳邊沉沉地響起。
“小師叔,這種事情怎麼能隨便做呢?”
當時實則是因爲摸不得以纔想出來的招數,現在看去,洛盼桃大概是想要催化出自己的腦海中的一段記憶,只是什麼東西這麼重要,非要讓洛盼桃傷了元氣纔好?
洛盼桃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事出突然,我必須要催化出腦海中的記憶了,你可有帶了那銀針?”
藥林谷中什麼東西都講究,便是連施針的種類與招數都必須是精挑細選的了,所以洛盼桃纔有這樣的疑問。
谷芽兒認真地想了一下,仍覺得不太好。
並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若是真的想要知道自己與這隻貓的主人有什麼淵源,交給逸風和逸水兩個兄弟去打聽了不就好了嗎?
爲什麼一定要在這裡作踐自己的身體呢?
這麼想着,便是固執地搖了搖頭,說道:“別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了小師叔,可是這件事不行。”
洛盼桃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谷芽兒就是這樣的人,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又怎麼可能鋌而走險?
可是洛盼桃內心的考慮又不能和盤托出。
谷芽兒不知道,她對真相的渴望是多麼的強烈,從前就是因爲一直被段墨舒矇在鼓裡,纔會助紂爲虐,做了這麼多的錯事,如今想來,如果自己多了一層考量,也許到時候就不會生這麼多的遺憾來了。
更何況,按照逸風和逸水兩個人的爲人手段,即便是找到了這個人,等着他的也許就是死亡了。
逸風不會讓自己和朋友陷入陷阱,所以那個人若不是對他們意義非凡,怎麼可能留得下來?
這纔是洛盼桃最不想要看到的事情了,從前在她手上的殺戮已經有太多,若是她能夠憑藉自己的努力,讓其中一些人倖免於難,可不是最好的嗎?
便是這麼想着,她的手緊緊地箍住了谷芽兒的手腕,將谷芽兒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說道:“快按照我說的去做,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谷芽兒鮮少聽到洛盼桃對她放什麼狠話,如今聽了,心中一震。
他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說道:“可是若是要施針,就必須要裸露了你的肌膚,現在屋子裡頭這麼多外人,你不怕嗎?”
洛盼桃早就想好了這一步,笑着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能輕而易舉地遣散這些人,便能給我施針是吧。”
洛盼桃的古靈精怪什麼時候消停過,谷芽兒除了答應,什麼都做不到了。
便只是垂下了眼簾,表示了默許。
洛盼桃知道自己總是能在谷芽兒的猶豫之間得到某種寬容,她沉思了一會兒,便是伸手去扶住身邊的一柄燭臺,順勢又這燭臺掃到了地上去,只聽得咣噹一聲——
鍍金的燭臺砸在了地上,連帶着蠟燭也咕嚕咕嚕地滾落了。
“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看到洛盼桃臉色蒼白,逸風連忙來問道。
洛盼桃點了點頭,說道:“是我沒用了,看不得小動物這般遭罪,若是能找個地方躺下就可以了。”
說話之間便是有些尷尬地看着周圍的環境,逸水和逸火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倒是逸雲一下子就聽出了洛盼桃其中的意思,慢慢地踱步過來。
“一點都忍不了了嗎?”
逸風有些擔心地問道,從一定程度上來說,這間房間的安全係數是最高的,若是要讓洛盼桃去別的地方住着,雖說可以再結出結界,但是逸風也放心不下。
“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我就有些暈血,剛纔又看到這隻貓癱倒在地上,心臟有些受不了。”
洛盼桃楚楚可憐地說着,手已經伸到了谷芽兒的身後,輕輕地擰了一下他的身子。
谷芽兒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如今看到洛盼桃這個景象,也知道若是不老老實實地幫忙,最後吃虧的會是自己,便只好配合說道——
“你們放心吧,小師叔交到我的手上,我定會保證她的安全,如今她身體虛弱,若是沒好生休息也是不行的。”
說着便是看了一眼逸雲,逸雲的神色之間帶着淡淡的疑惑,
可是心裡也知道洛盼桃有這樣的打算肯定是因爲有了主意,也不過問太多了。
逸風稍微地想了一下,終於還是妥協了,說:“爲你單獨開一個房間也可以,只是你必須答應我,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輕舉妄動,你還記得你的那一柄口哨了嗎?”
洛盼桃怎會不記得,只要吹了,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就會出現在面前,若是這中間有人敲門,也不能隨便開的。